唐玉泽站在礼堂后门口,身形挺拔如松。
面对仲齐教授那充满挑衅与刁难意味的提问,他脸上非但没有露出丝毫怯意,反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些许嘲弄的弧度。
整个礼堂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这个敢于挑战仲教授权威的学生的回答。
是狼狈不堪地承认吹牛,还是能创造出奇迹?
“仲教授,您提到的单分子FREt技术观测朊病毒蛋白prp的折叠路径异质性,其技术难点,首要在于背景噪音的消除与特定标记位点对蛋白天然构象的潜在影响。尤其是在观测如prp这类易于聚集和发生构象转换的蛋白时,荧光基团的引入本身就可能成为折叠路径的一个变量,导致观测到的‘异质性’部分源于实验干预,而非完全天然的动力学过程。”
唐玉泽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洞穿迷雾的清晰力量,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听觉。
他语速不快,确保每个字都能让人听清,措辞精准,完全是专业期刊讨论版的语气。
“至于数据分析的陷阱,传统的高斯拟合模型在处理多态性折叠中间体时存在局限,容易将连续变化的动态过程错误地离散化为几个孤立的‘状态’,更优的解应该是采用隐马尔可夫模型或贝叶斯推断,结合最大似然估计,但这对计算资源和初始参数的设定要求极高,也是目前该领域公认的瓶颈所在。”
他侃侃而谈,不仅准确指出了难点,甚至点明了当前学术界尝试的解决方案及其固有的新问题。
“而关于‘折叠中间态的自由能 landscape与疾病易感性关联’的核心论点,我认为,将疾病易感性简单归因于某个或某几个折叠中间态在自由能面上的稳定性,可能过于简化了生命系统的复杂性。体内环境与体外实验条件存在巨大差异,分子伴侣、细胞膜环境、共翻译折叠等生理因素,都会显着重塑所谓的‘自由能景观’。忽略这些,而仅仅在体外模拟条件下谈论‘关联’,得出的结论很可能具有误导性,无法真实反映疾病发生的病理生理学机制。”
既然仲齐教授非要用这些专业知识装逼,那唐玉泽就陪他装个大的,告诉他不是哪个大学生都是他可以随便瞧不起的。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是落针可闻,那么现在,连空气流动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
台下所有的学生,包括那些完全听不懂具体内容的学生,都从唐玉泽那从容不迫的姿态,流畅精准的表达以及台上仲齐教授骤然变化的脸色中,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男生,他不是在胡诌。
他说的,很可能都是对的!
而且,他甚至在批评仲齐教授研究思路的局限性!
“我...我靠!”
罗铭诚第一个反应过来,激动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惊呼声冲破喉咙,但眼中的兴奋和难以置信几乎要溢出来。
虽然他完全没听懂唐玉泽在说什么,但从仲齐的脸色看,唐玉泽肯定是全都答对了。
罗铭诚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下。
疼!不是做梦!
他哥们儿唐玉泽,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生物学大佬?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如同火山喷发般的哗然!
“我的天!他真答上来了?!”
“听着好有道理啊!把教授的问题都拆解了!”
“他还反驳了教授的观点!牛逼大发了!”
“这哥们儿谁啊?哪个院的?太猛了吧!”
台下瞬间沸腾了,之前被压抑的委屈、愤怒,此刻全都化为了难以言喻的兴奋和激动。
唐玉泽这番发言,就像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不仅回应了刁难,更是在某种程度上,替他们所有人,狠狠回击了仲齐那傲慢的态度!
前排的校领导们,表情更是精彩绝伦。
教务处主任张大的嘴巴半天合不拢,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诡异的庆幸。
幸好,幸好有这么个学生站出来,不然今天这场面真不知道如何收场了。
而坐在他旁边的生物工程学院院长杨毅,先是极度惊讶,随即眼中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他猛地转头,低声向旁边的教务处主任询问。
“老刘,这学生!这学生是哪个学院的?我们生工院绝对没有这号人物!这样的苗子,这样的思维深度,怎么会埋没在其他专业?!必须挖过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挖过来!”
“你等等,我记得这个学生叫唐玉泽,登记的是...是计算机学院的,电子信息专业”
教务处主任也是一脸懵,不过他想起来之前在处理地铁偷拍那事是见过唐玉泽,赶紧翻看手里的花名册确认,低声回应。
“奇怪,计算机学院的学生,怎么对生物前沿了解到这种程度?”
“计算机学院?跨学科天才!这才是真正的交叉学科人才?
“老刘,讲座之后,不,现在就想办法,一定要把他转到我们生工院来!”
杨毅院长闻言,眼中的光芒更盛,仿佛发现了绝世瑰宝。
讲台上,仲齐教授的脸色,已经从最初的嘲讽与不悦,彻底转变为震惊和难堪。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一个看似普通的本科生,竟然能如此精准、甚至带着批判性地回应他的问题!
这绝对不仅仅是听懂了,这分明是有着极深的理解和独立的思考!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指出的问题,恰恰是领域内正在反思和试图突破的难点,甚至对方提出的体内外环境差异问题,也是他最近一篇论文审稿人提出的质疑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