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儿,叩拜苏仙师!”
冯老头来到苏星河面前,二话不说,扔掉手中的歪脖拐棍,‘噗通’一下,跪倒在地,纳头便拜。
“老人家,你识得我?”
在冯老头双膝触地的瞬间,苏星河以无形力量阻了一阻,以他先前的架势,这一跪,怕是一把老骨头,立刻就得散架。
“老儿没见过苏仙师,却逢年过节,都会去您的金身塑像前叩拜,怎会不识得仙师!”
听到冯老头此言,苏星河面色一僵,脸皮有些发烫。
“冯老头,你是说,他是十年前,清剿合欢寨,救我们全镇百姓的苏星河仙师?”
同桌的另一位老者,虽然同样头发花白,但身子却要硬朗的多,疾步上前,一双昏黄的老眼,仔细打量着他。
“刘伯,这位就是苏仙师!”
不等老者认出苏星河,一旁的妇人,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开口道。
“真是啊!苏仙师,受老儿一拜!”
这位被妇人叫做刘伯的老人,学着刚才的冯老头,纳头就要跪拜,苏星河眼疾手快,连忙伸手制止。
“当年我只是随手为之,老人家无需如此大礼!”
“荷花,还不快去叫你爹来,拜见仙师!”
一旁的冯老头,重新捡起拐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朝着妇人催促道。
“仙师,你先请坐,我去喊爹爹来!”
等苏星河点头后,妇人转身匆匆离去。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不过来跪拜仙师,在哪发生什么呆!要不是仙师当年出手相救,你们的兄弟姐妹,早就遭了土匪的毒手,哪有你们今天舒舒服服坐在这里,吃着烧牛肉?!”
冯老头拐杖将地面敲的砰砰响,嘶哑着嗓子,朝着屋内所有人喊道。
听到冯老头的呵斥,众人都无动于衷,只是好奇的盯着苏星河,脸上的茫然之色,多于惊讶。
只有几个中年汉子,有些紧张的凑上前来,朝着苏星河拱手行礼,姿势、动作都很别扭,显然,对于这些普通的庄稼汉子来说,这些读书人,或者是江湖上的礼仪,他们并不熟练。
“不用客气,我就是来看看,各位继续吃饭,不用管我。”
苏星河先是朝屋内那些年轻人,摆了摆手,这才一指自己桌旁的长椅,示意道:
“各位不嫌弃的话,坐下来,一起喝碗茶水。”
“老儿我怎敢跟仙师同桌饮茶,有生之年,能够再次瞻仰仙师真容,实乃万幸!”
听到冯老头这番文绉绉的话,再看他衣着打扮,虽然老旧,却是一身长衫,显然也是个读书人。
“哥,冯夫子说的仙师,是那种能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仙人?”
偏远角落里,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小声询问同桌年纪稍长的同伴。
“嘘!我想起来了,听镇上老人说,咱们还没迁徙过来之前,奢月镇被一伙山匪欺压,传闻,被一个过路的少年仙师,路见不平,拔刀清剿了土匪,这才,让全镇的人得以解脱!
为此,还在城隍庙里,给他单独塑了金身!”
年长的同伴压低了声音,以两人勉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嘀咕着。
他们不知,声音压的在低,也逃不出苏星河的敏锐的听觉。
“看来这两人,不是奢月镇本土镇民,应该是这几年才迁徙过来的!”
苏星河想起刚刚进入镇子时,沿街络绎不绝的行人,和琳琅满目的商贩、小摊,与当年那空无一人的街道,以及家家户户禁闭房门的景象,可谓是天壤之别。
片刻的功夫,匆忙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体略显佝偻的白发老者,跨步走进饭馆,目光激动的在堂内扫过,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当他与苏星河四目相对时,那双饱经沧桑的浑浊瞳孔,立时变的明亮了几分,眉心深深的川字纹,仿佛都舒展了不少。
“老掌柜,好久不见!”
不等老人开口,苏星河笑着主动打招呼,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是当年这间铺子的掌柜,他眉心处深深的川字纹,让他看上去,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而事实上,当年的他的确苦大仇深,大女儿小荷,被合欢寨大当家掳走,若非苏星河出手,怕是早就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苏......仙师,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老掌柜与之前的冯老头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激动的纳头便拜,这次苏星河却是闪身直接来到老人身前,伸手将其搀住。
不同于其他人,老掌柜与他算是旧相识,有一份香火情在,让他跪地磕头,苏星河很难坦然受之。
“掌柜的,这才十年不见,你可是苍老了不少!”
望着眼前的老者,苏星河有些唏嘘,很难将他与十年前那个站在柜台里的中年汉子,联想到一起。
“老汉儿我已经是五旬的人了,黄土都埋到脖子了,有生之年,还能再见恩人一面,就算......”
“爹!仙师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说点吉利的!”
或许是刚才走的太匆忙,妇人发丝微乱,略显丰腴的鹅蛋脸上,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她掏出藏在袖中的手帕,侧过脸,来回仔细擦拭了好几遍,小心翼翼的将散乱的发丝拢到耳后,不等老人话说完,有些嗔怪的打断了他后面的话。
“呃......你看我这张臭嘴!平日里就没个把门的,冲撞了仙师,勿怪!”
老掌柜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讪讪解释。
“掌柜的,你再这般见外,我可要走了!”
苏星河实在有些不习惯众人的态度,尤其这老哥几个,都跟自己爷爷一个辈分的,一口一个仙师叫着不说,神色又是无比的恭敬,这让他浑身不自在。
“仙师你可不能走!陈老早就吩咐过了,你要来了,一定要将你留住!”
见苏星河作势起身要走,老掌柜明显有些慌张,起身欲拦,或许是太过激动,又或者是先前来时,走的太过匆忙,一个站立不稳,险些栽倒。
“爹,你气血不足,不能突然起身!”
妇人一边埋怨,一边麻利的扶住老掌柜,显然,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她已经能够做到提前预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