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薇抱着襁褓里的天生,站在河岸边,指尖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那是从尚轩夫人手里抢过儿子时,对方推搡她的力道。河水卷着枯枝从脚边流过,天生在她怀里安静得过分,小脸青紫,连哭声都细若游丝。
“天生,别怕,娘带你找爹去。”她低声安抚着,声音却忍不住发颤。离开石家时的画面还在眼前:尚轩夫人捏着天生的襁褓,骂骂咧咧地要把“鬼仔”扔进河里,若不是她拼着魂体不稳强行显形,这孩子恐怕早已没了气息。
她抱着天生,沿着石云亭曾说过的“寻子路线”一路打听。从城南到城北,从集市到码头,每问一个人,就把石云亭的模样描述一遍,把天生的生辰八字念一遍。路人的眼神从最初的同情,渐渐变成了闪躲——一个抱着“病秧子”的疯女人,总打听一个同样疯癫的男人,任谁都会觉得怪异。
天生的小脸越来越冷,白薇薇只能不断用魂力温着他的身体。她知道不能再拖了,若不尽快找到石云亭,别说给天生渡阳气,就连普通的吃食,这孩子恐怕都撑不过三日。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时,街角茶馆里传来一阵喧哗。她抱着天生挤进去,只见一个形容枯槁的男人正抓着店小二的手腕,语无伦次地喊着:“我儿子……天生……你们见过吗?他穿红肚兜……”
白薇薇的心脏猛地一缩。那男人虽然瘦得脱了形,头发也乱得像鸡窝,但她绝不会认错——是石云亭!
“云亭!”她冲过去,声音带着失而复得的哽咽。
石云亭茫然地转过头,浑浊的眼睛在看到她怀里的天生时,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光亮。他踉跄着扑过来,颤抖着伸出手,却在触到天生冰冷的肌肤时猛地缩回:“我的儿子……你真的是我的天生……”
父子相认的哭声引来了周围人的围观,白薇薇却顾不上这些。她拉着石云亭的手,又指了指角落里跟着他们一路的哑婢:“我们回家,回家再说。”
石家的院子早已荒草丛生,只有哑婢还守着那间破旧的偏房。看到一家三口回来,哑婢激动得咿咿呀呀地比划着,眼角沁出了泪。
白薇薇把天生放在床上,孩子的呼吸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石云亭慌得要去找大夫,被白薇薇拦住:“没用的,他是鬼母之子,寻常大夫救不了他。”
她看着石云亭疑惑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揭开了自己的秘密:“云亭,我是湘裙……你还记得三年前,你在奈何桥边许的愿吗?”
石云亭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那个暴雨夜,自己抱着亡妻的牌位在桥头哭到晕厥,迷迷糊糊间似乎许过“愿以阳寿换妻儿团聚”的疯话。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白薇薇半透明的魂体,又摸了摸儿子冰冷的脸,终于明白了一切。
“是我……是我害了你们……”他痛苦地捂住脸。
“不是你的错。”白薇薇握住他的手,“现在只有你能救天生。”
从那天起,石云亭就开始了漫长的“渡阳”。他每天夜里抱着天生,将自己的阳气一点点渡入儿子体内。起初只是觉得疲惫,后来渐渐开始咳血,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头发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
白薇薇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尝试用魂力替代,却发现凡人的阳气与鬼母的阴气相冲,她的魂力只会让天生更加痛苦。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石云亭日渐衰弱,却无能为力。
这天,石云亭又一次咳得弯下腰,哑婢端来的药碗被他打翻在地。白薇薇刚想上前,院门外突然传来了尚轩夫人尖利的笑声。
“哟,这不是我们石家的大功臣吗?怎么,找到儿子就不用看我们脸色了?”尚轩夫人叉着腰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我告诉你,这院子是我们尚家的,你们赶紧给我滚出去!”
她的目光扫过石云亭和天生,满脸嫌恶:“真是个丧门星,克父克母的鬼仔!还有你这个哑丫头,也跟着一起滚!”
哑婢吓得缩到石云亭身后,石云亭捂着胸口,气得说不出话。
白薇薇的眼底瞬间燃起怒火。她想起尚轩夫人把天生扔到河里的狠戾,想起她这些年对石云亭父子和哑婢的百般苛待,一股阴冷的怨气从她魂体中弥漫开来。
夜深人静时,尚轩府的书房里,尚轩正对着账本唉声叹气。突然,他觉得一阵寒意从头顶浇下,身体猛地一僵。
“夫人,”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喉咙里发出,正是白薇薇的声音,“你今日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尚轩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尖叫起来:“你……你是谁?!”
“我是你丢弃的那个‘鬼仔’的娘。”白薇薇控制着尚轩的身体,缓缓转过身,眼神里的怨毒让尚轩夫人浑身发抖,“你对我儿子,对我夫君,对哑婢做的那些事,我都记着呢。”
她抬手,让尚轩的手指缓缓指向尚轩夫人:“从今日起,你必须好好善待石云亭父子和哑婢,每月送五十两银子到石家,还要亲自去给他们赔罪。若有半句虚言,或者再敢刁难他们……”
她顿了顿,让尚轩的身体做出一个掐脖子的动作,声音阴冷刺骨:“我就天天来陪你,让你也尝尝日夜被鬼缠身的滋味。”
尚轩夫人吓得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照办!一定好好待他们!”
白薇薇这才满意地松开对尚轩身体的控制。尚轩瘫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只觉得像是做了一场噩梦。
而石家那边,白薇薇回到院子时,看到石云亭正抱着天生在院子里晒太阳,哑婢在一旁缝补着衣服,阳光洒在他们身上,竟有了一丝难得的暖意。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尚轩夫人的记恨,天生的阴阳劫,还有她自己身为鬼母的宿命,都像悬在头顶的剑,随时可能落下。但只要一家三口还在一起,她就有勇气,去面对这所有的未知。
【叮!检测到宿主完成「护亲惩恶」关键剧情,幽冥系统任务链更新!】
【触发支线任务:「阳气反哺」——寻得三株「阳生草」,逆转石云亭阳气衰竭之态,奖励「阴阳调和丹」(可温养天生肉身)】
【触发隐藏任务:「哑婢秘辛」——解开哑婢失语之谜,其身世与尚家旧怨相关,奖励「通语符」(可让魂魄与凡人无碍交流)】
白薇薇刚从尚轩府返回,系统提示音就在魂体中炸开。她望着院中正给天生喂米汤的石云亭,他咳得越来越频繁,喂汤的手都在发颤,瓷勺碰撞碗沿的轻响里,藏着让人心惊的虚弱。
“阳生草……”她默念着系统给出的线索,指尖浮现出草药虚影——那是种只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悬崖石缝中生长的灵草,三百年才结一片叶,传闻能聚阳生暖,正是石云亭此刻最需要的东西。
天生似乎察觉到母亲的忧心,小手突然抓住她的衣角,咿咿呀呀地指向院角的哑婢。哑婢正蹲在地上拾掇晾晒的草药,听到动静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飞快地低下头,用树枝在泥地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尚”字,又画了把刀,最后指向自己的喉咙。
【系统提示:「哑婢秘辛」任务线索更新——十年前尚家灭门案幸存者,失语或与尚轩夫人有关】
白薇薇心头一震。她一直以为哑婢只是石家收留的孤女,没想到竟藏着这般过往。她走到哑婢身边,用魂力在泥地上写下“阳生草”三字。哑婢看到这三个字,猛地抬起头,眼里的震惊几乎要溢出来,随即用树枝快速画了幅地图——城郊断魂崖的位置被圈了个红圈,旁边还画着个太阳,标注着“午时”。
“你知道这草?”白薇薇追问。
哑婢用力点头,又指了指石云亭,做了个“煮汤”的动作,最后双手合十,对着白薇薇深深鞠了一躬。
石云亭恰好抬头,看到她们在地上比划,疑惑道:“薇薇,你们在说什么?”
白薇薇蹲下身,握住他冰凉的手,系统面板的「通语符」图标正在闪烁。她笑了笑:“再说,我们很快就能让你好起来。”
【叮!宿主确认接取「阳气反哺」「哑婢秘辛」双任务,倒计时开启:三日内未寻得阳生草,石云亭阳气将衰竭至不可逆状态】
正午的太阳悬在断魂崖顶,崖风卷着热浪扑在脸上。白薇薇攀着岩石向上,魂体因暴晒泛起微光,幽冥锁链化作藤蔓缠在石棱上,帮她稳住身形。按照哑婢地图所示,阳生草就长在最顶端的石缝里,可那里的崖壁光滑如镜,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她即将够到草叶时,系统突然预警:【警告!检测到尚轩夫人派来的杀手,正埋伏在崖底!】
她低头望去,果然见几个黑衣人举着弓箭,箭头闪着淬毒的寒光。尚轩夫人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鬼东西,敢附身在老爷身上恐吓我?今日就让你和那病秧子一起去死!”
白薇薇冷笑一声,抓着阳生草猛地拔起,同时催动魂力。幽冥锁链突然暴涨,如银蛇般俯冲而下,缠住黑衣人的手腕,将弓箭尽数夺空。她踩着锁链跃下悬崖,草叶上的阳气顺着指尖涌入魂体,竟让她暂时凝出了实体,一脚将为首的黑衣人踹翻在地。
“回去告诉尚轩夫人,”她声音冰冷,阳生草在掌心泛着金光,“再敢动我家人一根头发,下次就不是断箭这么简单了。”
黑衣人连滚带爬地逃走时,白薇薇突然想起哑婢的地图——崖底的山洞里,似乎还画着个箱子。她走进山洞,果然在石台上发现个锈迹斑斑的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尚家灭门案的卷宗,还有枚刻着“尚”字的玉佩,与哑婢脖子上挂的半块正好吻合。
【叮!「哑婢秘辛」任务完成!奖励「通语符」已发放,可随时使用】
【「阳气反哺」任务完成!奖励「阴阳调和丹」已存入系统空间】
回到石家时,石云亭正坐在院门口等她,脸色虽依旧苍白,眼里却有了光。哑婢端来温水,白薇薇将阳生草煮成药汤,看着石云亭喝下,只见他原本发紫的唇渐渐有了血色,咳嗽也轻了许多。
“薇薇,这草……”
“是能让你好起来的药。”白薇薇笑着取出阴阳调和丹,塞进天生嘴里。丹药入口即化,天生的小脸瞬间泛起红晕,第一次发出了响亮的笑声。
哑婢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里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白薇薇取出通语符,轻轻贴在她眉心。
“谢谢你,湘裙姑娘。”哑婢的声音沙哑干涩,却带着释然,“十年前,是尚轩夫人为了独吞家产,杀了我全家,还割了我的舌头……若不是你,我恐怕永远没机会说出真相。”
【叮!检测到新剧情线「尚家旧案」,是否接取?】
白薇薇望着天边渐沉的夕阳,又看了看怀里笑出声的天生,和身边气息渐稳的石云亭,指尖在系统面板上轻轻一点——
“接取。”
有些债,总要有人讨回来;有些守护,也该从一家三口,变成更多人的安宁。
三年时光如指间沙,天生已从蹒跚学步的稚童长成了蹦蹦跳跳的小少年,眉眼间既有石云亭的温润,又带着白薇薇的灵动。这日午后,他拿着自制的木弓在院外追一只雪白的野兔,跑得远了些,竟拐进了后山的竹林。
“小东西,别跑!”天生笑着嚷嚷,脚下却猛地顿住——竹林深处站着个身着道袍的枯瘦老者,手里捏着柄铜铃拂尘,正用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盯着他,像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好浓的阴灵之气……竟是个鬼仔!”贾真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拂尘一甩,银丝如网般罩向天生,“用你来浸壶‘阴阳酒’,老道的功力定能大增!”
天生虽年幼,却被白薇薇教过应对之法,当即矮身躲过,转身就往家的方向跑:“娘!爹!”
贾真人哪肯放过,身影如鬼魅般追上来,指尖凝着黑沉沉的雾气:“小娃娃,别费力气了!”
就在黑雾即将触到天生衣角的刹那,一道红光破空而来,将黑雾击得粉碎。白薇薇不知何时已站在竹林边缘,眼底翻涌着怒意,周身魂力凝成暗红的锁链:“贾真人,你敢动我儿子试试!”
“是你这鬼母!”贾真人又惊又喜,“正好,母子俩一起下锅,药效更足!”说着便挥拂尘攻来,银丝上缠着蚀骨的妖气。
白薇薇将天生护在身后,锁链如活蛇般窜出,与拂尘缠斗在一起。她知道自己在地府之外停留的期限本就快到,魂力已不如从前稳固,可看着身后吓得脸色发白的儿子,她拼尽全力催动灵力:“天生,快跑!去找你爹!”
天生哭喊着:“娘!我不跑!”
“听话!”白薇薇厉声喝道,锁链猛地收紧,暂时缠住贾真人的动作,“快去!”
石云亭与哑婢(湘裙)等人闻声赶来时,正见白薇薇被贾真人的妖气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血丝。“薇薇!”石云亭冲过去扶住她,哑婢则一把将天生拉到身后护好。
白薇薇擦掉血迹,苦笑一声:“云亭,我该走了。”
石云亭浑身一僵,眼眶瞬间红了:“不……说好的……”
“地府的规矩,不能破。”白薇薇摸了摸天生的头,又看向石云亭,眼神温柔得像要滴出水来,“照顾好天生,等他再大些,告诉他,娘在那边等着他……”
贾真人被石云亭等人合力击退,狼狈逃窜前还撂下狠话:“鬼母!我还会再来的!”
白薇薇却没心思理会,她的魂体正在变得透明。她最后抱了抱天生,又深深看了石云亭一眼,身影化作点点红光,消散在竹林的风里。
“娘——!”天生的哭喊声撕心裂肺。
石云亭紧紧抱着儿子,望着白薇薇消失的方向,泪水无声滑落。哑婢在一旁抹着泪,心里清楚,这一别,再相见不知是何年何月。
只有风中还残留着白薇薇最后的话语,轻得像梦:“等我……”
(白薇薇魂体渐淡,却在瞥见贾真人怨毒的眼神时,突然攥紧了拳。她猛地想起什么,指尖在虚空中划出复杂的符文——那是妖灵系统空间的召唤阵。)
“妖灵系统,兑换‘锁魂玉磬’!”
(一道幽光从她眉心飞出,在空中凝成一枚冰润的白玉磬,磬身刻满镇魂符文,刚一出现就散发出凛冽的净化之力。贾真人见状瞳孔骤缩:“那是……上古镇魂法宝?你竟能从妖灵系统兑换这种东西!”)
“你害我孩儿,扰我安宁,当诛!”白薇薇声音冷如冰霜,挥手将玉磬掷向空中。玉磬悬在半空,发出清越的鸣响,声波化作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所过之处,贾真人的妖气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
(贾真人被声波震得连连后退,拂尘上的银丝寸寸断裂,他又惊又怒:“不可能!区区鬼母怎会有此等法宝!”)
“你不懂的事,多着呢。”白薇薇冷笑,指尖再动,玉磬鸣声愈发急促,符文从磬身脱落,如流星雨般砸向贾真人。每道符文落下,都在他身上灼出焦黑的印记,疼得他嗷嗷惨叫。
(石云亭趁机抱起白薇薇渐淡的魂体,眼眶通红却不忘怒喝:“贾老道!今日就让你尝尝镇魂法宝的厉害!”他挥剑砍向贾真人的退路,哑婢则拉着天生躲到巨石后,捂住他的耳朵不让他听那惨烈的叫声。)
(贾真人见势不妙,想化作黑烟遁走,却被玉磬的金光牢牢锁在原地。“不!”他发出绝望的嘶吼,身体在金光中一点点被净化,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只留下一柄焦黑的拂尘落在地上。)
(玉磬完成使命,化作光点回到白薇薇掌心,她的魂体却透明得几乎要看不见。她望着石云亭,虚弱地笑了:“这法宝……是用我积攒的所有妖灵积分换的……够本了。”)
“薇薇!”石云亭紧紧抱住她,泪水砸在她渐淡的手背上,“别说话,我带你去找地府的人求情!”
(白薇薇轻轻摇头,将玉磬塞进天生手里:“儿子,拿着……以后再有人欺负你爹和你……就用它打跑坏人。”她最后看了眼石云亭,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魂体终于化作漫天光点,被风一吹,彻底散了。)
(天生握着尚有余温的玉磬,哭得几乎喘不过气。石云亭捡起地上焦黑的拂尘,眼神冷得像冰——他知道,白薇薇用最后的积分换了安宁,而他,要带着这玉磬,守好他们的家,等一个遥遥无期的重逢。)
天生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笔尖的墨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深黑——像极了记忆里母亲湘裙袖口那朵墨色绣花。他盯着画中女子的眉眼,指尖无意识摩挲过纸面:那眉峰的弧度,是儿时母亲哄他睡觉时,指尖划过他额头的温柔;那眼角的细纹,藏着无数个深夜为他缝补衣衫的微光。这幅画他画了整整三年,从不示外人,却被友人偷偷拿去参赛,此刻拿回画轴时,画框边缘还沾着评选台的金粉,刺得他眼睛发疼。
“不过一幅画,至于这么宝贝?”公良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酸溜溜的嘲讽。他是宫里新晋的御用画师,总爱明里暗里与天生较劲,此刻手里把玩着银质画笔,眼神在画轴上打转,“我看呐,是怕比不过专业评审的眼光吧?”
天生懒得理会,将画轴紧紧卷好,转身时撞进一个温软的怀抱——少女手里的书散落一地,封面上《画论》二字烫着金边。“抱歉!”两人同时开口,夏雪慌忙蹲下身捡书,发丝垂落,扫过天生的手背,带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你就是天生?”夏雪抬起头,眼睛亮得像浸了月光,“我听说了那幅画……他们说画里藏着整个春天,可我觉得,是藏着比春天更暖的东西。”她指尖轻点画轴,“比如这里,衣摆的褶皱里藏着半块麦芽糖,是怕孩子偷吃时被硌到吧?还有发间的银簪,刻着‘安’字,是母亲的心愿吧?”
天生猛地攥紧画轴,画纸的粗糙触感透过指尖传来——这些细节,连最亲近的友人都未曾察觉。夏雪却像读故事般一一说中,眼里的光纯粹又明亮,像极了母亲湘裙种在院里的那株栀子花,干净得能照见人心。
公良治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人凑近说话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刚才在评选台看到那幅画时,嫉妒得心口发闷——那笔触里的灵气,是他练十年也追不上的。此刻见夏雪对天生这般青睐,更是恨得牙痒痒,转身就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既然明着比不过,不如……让这幅画彻底消失。
天生低头看着夏雪捡起的书,扉页上有行娟秀的字迹:“画者,心之声也。”他突然想把画展开,让她看看画中母亲藏在袖中的那枚小小平安锁——那是他儿时弄丢的,母亲却悄悄画了进去。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画?在我画室。”
夏雪笑着点头,发间的栀子花瓣落在天生手背上。而两人都没注意,公良治消失在拐角的身影后,跟着闪过一个穿黑衣的影子,手里握着沾了桐油的火折子。画轴的纸香混着栀子花香在风里飘,没人知道,一场针对这幅画的阴谋,正随着暮色悄悄织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