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破碎的小狼
韩承乾震惊之后，脸色却渐渐凝重起来，思忖片刻，他压低声音道：
只是，此物虽巧夺天工，但狼像乃是草原图腾。若是让他们得了去，岂不是助长了他们的凝聚力？这...这恐怕不是金银可以衡量的啊！
王平闻言却从容不迫，给韩承乾斟了杯茶，含笑解释：
殿下多虑了，敢问殿下，如今草原局势如何？
韩承乾略一思索：
契利可汗年事已高，以苏合为首的右王与左王明争暗斗，各部族心思各异。
正是如此。
王平轻轻叩着桌面，
草原人以狼为尊，这琉璃狼像在他们眼中就是天命所归的象征。
左王本就势大，可那苏合也绝非善于之辈，若是左王得了，左王岂能甘心？”
“而且现下世面上的琉璃多是天然矿物，草原人技艺落后，岂能知道这琉璃天狼，乃是人造之物？”
“他们必然以为如此精美的琉璃，乃天地所产，天命所归，有了这物价，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甘心来投，必然加剧斗争，让他们早点乱起来。”
“另外，若是两位王爷都有，那契利可汗又会作何想？
一个连狼像都没有的可汗，还能坐得稳汗位吗？
他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天狼啸月成为点燃草原内斗的引信。
等他们为了争夺而自相残杀时，我大宣正好坐收渔利。
“以物质乱其形，以琉璃乱其心，待我朝准备成熟，北伐事半功倍！”
韩承乾闻言，眼前豁然开朗，抚掌笑道：
妙啊！既赚了他们的银子，又乱了他们的心神！而且即便出了什么岔子，你既然能造出一个，就能造出更多。
待这狼像人手一只，所谓的图腾也就不再神圣了。
当日下午，韩承乾就入宫准备将此事说给宣帝。
宣帝一开始听到王平用沙子烧出琉璃后，眼睛都瞪大了，手不自觉的就接过了韩承乾送来的琉璃碎片。
看着这剔透纯净的琉璃片，宣帝良久，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对于王平的能耐，已经不知道说啥了。
再听韩承乾说完王平的打算。
宣帝蹙着眉思索片刻，望着韩承乾沉声道：
“他说确定那琉璃天狼还能烧出来了？”
“嗯嗯。”
“儿臣为此还特意看过，他们烧制琉璃的过程，确保能烧制出来。”
韩承乾坦然回应道。
“如此甚好！”宣帝略微颔首，停顿片刻，又看向韩承乾肃然吩咐道：
“你负责安排，此事一定要保密，除了那些工匠和王平，暂时别让任何人知道。”
“儿臣明白，在几日前便已安排东宫的侍卫驻扎了。”
“如此便好，这提议朕同意了。”
宣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谢父皇！”
而正要在韩承乾走的时候，宣帝突然想起之前密谍司的一道秘闻，蹙了蹙眉，试探道：
“承乾，既然琉璃可以制成所谓天狼的样式，是不是也可以烧制成其他样式？”
“应该可以！”
韩承乾略微思索，便拱手回应。
“既然如此，便让王平别急着在三日后卖给那群草原人了，不妨整大一点.....”
宣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幽幽的道。
“父皇的意思是......”
韩承乾猛然想到什么，停住话头不再多言。
“儿臣立马转达给王平。”
“嗯。”
“对了，告诉王平，不管他卖给草原是怎样的，他都必须给朕弄一个更大更好的。”
“若是他完不成，小心他的屁股！”
宣帝淡淡的说了一句，低下头不再说话。
“儿臣明白！”
韩承乾憋着笑拱手回了一礼，转身离开。
等韩承乾走了，宣帝又拿起那块琉璃碎片，沉吟片刻，忽然莞尔一笑：
这小子，倒是把人心都算透了。准了，正好国库空虚，让草原人出出血也好。
他意味深长地补充道：
况且经此一事，王平算是把草原权贵都得罪遍了，倒也断了某些人的念想。
三日后。
离草原使团返程还有七日功夫，契约达成，免不了庆祝一番。
德麒殿内灯火辉煌，盛宴如期举行。
酒过三巡，王平缓步出列，向宣帝行礼道：
陛下，臣近日偶得数件珍品，今日特取来一件，以助酒兴。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四名内侍抬着一个覆着红绸的物件走上殿来。
当红绸掀开的刹那，整个大殿顿时鸦雀无声。
只见红绸之下，竟是一尊通体晶莹的琉璃小狼。
这狼崽不过尺余长，却雕琢得活灵活现——它微微歪着头，一双碧玉镶嵌的狼眼透着懵懂天真，前爪还捧着一颗浑圆的夜明珠。
在殿内灯火的映照下，琉璃折射出七彩光华，与夜明珠的莹莹清辉交相辉映，美得令人窒息。
天啊！这、这是琉璃？
一位老臣颤巍巍地站起身，险些打翻案几上的酒盏。
如此纯净剔透，便是宫中最珍贵的琉璃盏也远远不及啊！
你们看那狼眼中的碧玉，竟是天然镶嵌其中的！
文臣们纷纷惊叹，武将们更是看得目不转睛。
这等宝物，他们平生未见。
而草原使团那边，早已乱作一团。
苏合猛地站起身，目光死死盯住那尊琉璃狼崽，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禄赞手中的念珠地断裂，佛珠滚落一地，他却浑然不觉。
几个使臣更是情不自禁地向前探身，恨不得立即将宝物揽入怀中。
长生天在上......一位老使臣喃喃自语，这一定是狼神的恩赐！
苏合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问道：
王大人，不知这尊狼神像，可否割爱？
王平环视全场，将众人痴迷的神色尽收眼底。
他微微一笑，缓步走到琉璃狼崽前，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突然从袖中取出一柄小巧的金锤。
此物虽美，却不过是件玩物。
王平朗声道，真正的神物，岂是这般小巧？
话音未落，他手起锤落。
砰——
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大殿。那尊精美绝伦的琉璃狼崽，顷刻间化作一地碎片。
夜明珠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