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其实想过,要不要将九圣宗大阵搬到霜龙关上来。
横刀岭如今对九圣宗而言,是真正的象征意义大过实际意义了。
那般交通不便、位置偏僻之处,未来当做龙兴之地的旅游景点还行,可要将之作为国都,属实没必要。
再加上九圣宗大阵的唯一特性,还将之用于护卫横刀岭,就太过浪费了。
而对北虏这个邻居,苏瑾拿出的诚意是够了,针对童玄命的局也已经布下。
苏瑾希望北境能维持和平局面,若这个邻居懂事,即便他未来打下了中原,也不会再找对方麻烦。
甚至愿意将手中的众多生产力,分一杯羹给对方。
别的且不说,只冰原系列,其实就足够让北虏获益良多了。
可很多事不仅仅只有诚意便够了。
诚意这玩意很奇特,它属于超级增幅工具,配合强力之牌打出,都将起到必杀技般的效果。
却唯独不能单独拿出来用。
没有强力手段的诚意,就像没有锋芒的善良,一文不值。
苏瑾给了北虏机会,就看对方要不要把握了。
而九圣宗大阵,他如今也有两个打算。
童玄命此番回去,若长时间不曾给予苏瑾相应的回应,那此阵便迁移到霜龙关,以保证未来的南征没有后顾之忧。
若对方拿出了也足够令苏瑾满意的诚意,那这九圣宗大阵苏瑾便打算将之用于南下,送给大齐一个大大的惊喜。
他的善良向来温柔,却也锋锐无比。
他的诚意向来满满,却建立在有来有回之上。
……
不觉间,三个月便过,北境的秋来快,天气也凉的早。
这期间,源自大齐那边的情报,被骆戈不断搜集整理,又通过已成气候的幽鬼部斥候网络,快速且源源不断的送到苏瑾手中。
承光帝据说闭关了,死了一般依旧没出来。
这个中原王朝的皇族摆烂了般,对国内的世家也不再如之前那般温和,变得硬气起来。
正北与古匈奴的战事越发惨烈,朝廷对战事的态度却渐渐消极,这家他们似乎不打算要了。
却也是抽象。
皇族越发消极,古匈奴那边战事推进遭到的阻力却越发大了。
那个已经一统草原,且因为某种特殊原因,竟没有在之前灭真树之战受到太大损失的古匈奴王庭,如今切实的感受到了大齐世家的恐怖。
那群于此界最为繁荣的膏腴之地上,敲骨吸髓了无数岁月的中原家族,一时间竟联合起来,将古匈奴打的有些懵。
自苏瑾穿越至今,也自史书记载,大齐王朝的表现就一个字能形容:弱。
弱的和南宋似的。
按说到了动真格的时候,该是不堪一击的。
却看看前世那个纵横天下、战无不胜,不可一世被称为上帝之鞭的蒙古帝国,灭南宋花了多少年?
偏安一隅的“弱鸡”选手南宋,破灭了蒙古的不败神话,足足抵挡了蒙古铁骑四十六年。
期间孟珙力挽狂澜建荆襄防线,钓鱼城之战蒙古大汗蒙哥更是战死陨落!
直至最后襄阳陷落,这才终结了南北对峙局面。
如此战斗力,真就只能用一个猛字来形容。
强与弱的边界,有时候真的很抽象,也很模糊。
前世之宋与今世之齐的弱,在某些地方其实也挺类似。
却也别真以为大齐弱,真弱早被五胡灭了不知多少次了,哪还有受尽屈辱的机会?
而在这高武世界,吸饱了血、将触须扎根于中原沃土的超级世家,又该有多强?
这些世家,像一群倔驴,好言相劝不听,用鞭去抽倒退,主打一个好处他们要,卖力磨洋工。
可当古匈奴打到他们的利益根据地了,那就什么都别说!
谁都别想从我手里抢走利益!
我的东西,大齐抢不走,你古匈奴也别想来抢!
兄弟们!拿起刀子去和我干死这群王八蛋!
一时间,战事烈度便在对方推入大齐腹地边缘之时,上升了好几个档次,直将一直强势的古匈奴给打的有些懵。
古匈奴也是飘了,许是灭真树灭的太过容易,让他们产生了某种天下无敌的错觉。
他们也着实小看了不久前还被自己笑话的北虏,他们小看了那个冰原帝国的智慧。
北虏其实是知道自己弱小的,故而与大齐之前的角力,都是把握住了近乎完美的时机,继而得利。
且压的住贪心,次次都见好就收,绝不让自己触及到大齐的容忍底线。
之前他们趁势获得霜龙关,却没有膨胀大局南下,反而安安分分的雌伏起来,便是其智慧的体现。
之后他们偏要等到古匈奴彻底与大齐干上了,这才梭哈出兵南下,亦是如此。
这世上,真正的愚蠢从不是无知,而是基于无知之上的,没有止境的傲慢与自以为是。
无知从不是原罪,傲慢才是。
可北虏这边,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们本是再次决定趁势而起,见好就收的,却遇到了苏瑾这么个大爹。
连本国天子都被俘虏了……
而古匈奴当前遇到的疯狂反扑,其实也在苏瑾预料之内。
这,也是苏瑾在拿下霜龙关后,没有趁势进一步入侵北虏的重要原因之一。
大齐有世家,北虏有何曾没有?
真到了涉及利益要拼命的时候,古匈奴在大齐遇到的反扑,苏瑾若执意北上也会遇到,他没必要将家底耗在这贫瘠的北境冰原之上。
如今的虞家,也看似打出了一张好牌,歪打正着的逼的国内世家拼命,竟有挽回战局之势。
对此,已然成为中原谍报系统总统领的骆戈,也给苏瑾写了不少来信,表明了他的忧虑。
骆戈担心古匈奴那边一旦受挫,甚至退兵,大齐或将迎来的稳定将影响自家圣主的南下计划。
这并非骆戈多想,此时苏瑾所读之信亦是由其亲笔所写,信上的最新情报便是,古匈奴已然停止了攻势,似有退兵之兆。
此刻,苏瑾端坐于大帐之内,默默将信看完,又递给一旁唐奇英。
过得半晌,看完来信的唐大帅,双眸便也凝起。
君臣二人相视,气氛暂陷于寂静。
继而,一声叹息从唐奇英口中发出。
苏瑾何其人也。
唐奇英亦乃国帅,对大齐更有着深刻了解。
以他们二人的智慧与见识,看到的东西自没有江湖出身的骆戈那般局限。
“圣主……
如今看来,我们还有时间积蓄实力,战事一时半会绝停不了,虞家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也绝无精力再来寻我宗麻烦……”
“可……
可我中原之地,神州之统,却……”
唐奇英如是说着,情绪却满含低落。
眼中,竟有国破家亡之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