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府书房内,李奇推开堆成小山的公文,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突然来了兴致。
案头的铜制香炉飘着袅袅沉香,却抵不过街市上传来的阵阵喧闹声的诱惑,如今的广州城,城市像摊大饼一样扩张,早已经不再局限于城内的繁荣商圈了,居住在城外的人口数量大增。
得益于绿水书院治理下治安的快速好转,人们已经不需要城墙作为抵御入侵者的最后一道防御措施了,所有绿水书院治下的普通民众都将是治安员,没有那个盗贼能逃过群众雪亮的眼睛。
城外绿水书院开发的居民区没有小区围墙,全部是开放式设计,道路四通八达,反而衬托出城内的拥挤和交通的不便。
“整日闷在府里批公文,都快忘了广州城的模样。” 他伸了个懒腰,转头对身旁的副官说道,“备马,我要出去走走。”
副官闻言,立刻紧张起来,三步并作两步挡在门口:“大人,使不得!如今外面流行选美,广州城鱼龙混杂,外来人口更是多不胜数,万一有刺客......”
“刺客?” 李奇笑着打断他,摸了摸腰间的左轮手枪,“我当年在山寨当老大的时候,单枪匹马闯敌营都没事,如今当了大帅,反倒成了惊弓之鸟?放心,就带几个亲卫,低调些便是。”
副官还想再劝,却被李奇摆摆手制止,只好无奈地去准备。
换上一身藏青色长衫的李奇,手拿装逼的纸扇,风度翩翩,一步三摇,就象一个富足的富家公子,混在人群中漫步街头。
岭南大道上车水马龙,吆喝声、谈笑声、算盘声交织在一起。他看着街边小贩变着花样地推销商品,瞧着茶楼里说书先生拍着醒木讲得唾沫横飞,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街边摊的糖画香气飘来,引得他驻足观看,恍惚间仿佛回到了从前自由自在的日子。
行至一家名为 “锦绣阁” 的绸缎庄外,李奇听见一阵清脆的交谈声。
刚从外地回来的周缈云身着月白色襦裙正站在门口,手中把玩着一把湘妃竹扇,身旁的婢女指着店内色彩斑斓的绸缎,满脸兴奋:“小姐,您瞧这匹粉紫色的云锦,绣着并蒂莲,做成衣裳去参加选美,保准艳压群芳!”
周缈云轻抿嘴角,眼神里透着几分不屑:“选美?不过是将女子当作花瓶摆在台上供人评头论足罢了。我读了这么多年诗书,可不是为了去争什么大帅夫人的虚名。”
她将扇子轻轻一合,“走,咱们去书斋,听说新到了几本孤本典籍。” 婢女吐了吐舌头,只得跟上。
身旁的警卫小李子本就没见过这般热闹场面,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那神态像极了富几代后面的小狗腿子。
此时街上美女如云,有的温婉端庄,有的明艳动人,直看得他目瞪口呆,更加坐实了他那狗腿子的形象。
他扯了扯李奇的衣袖,压低声音道:“公子,这街上怎么有这么多美女?平日里在军营,见着营门口摆摊的王婶儿都觉得眉清目秀,今儿个可算是开了眼了!” 说罢,又伸长脖子朝远处张望,一副挪不开眼的模样。
正巧周缈云抬头,撞见李奇和小李子直勾勾的目光。
她顿时柳眉倒竖,脸颊泛起红晕,轻啐一口:“登徒子!” 说罢,拉着婢女快步离去。
小李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要追上去理论:“这小娘子怎么出口伤人......”
李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哭笑不得:“行了行了,是咱们失礼在先。”
他摇了摇头,看着女子远去的背影,喃喃道:“这广州城的女子,倒是泼辣得有趣。” 说罢,拍了拍小李子的肩膀,“走吧,再逛逛,莫要扫了兴致。” 两人混入人群中,继续他们的羊城闲游。
绿水银行门前,铜制的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存钱贷款,信用如金” 的字样格外醒目。
商人周大怀正坐在大堂的长条桌旁,那双短胖的手指正快速的蠕动着,手忙脚乱地清点刚兑换的绿水币。
他擦了擦快要流出来的汗水,手指飞快地翻动纸钞,突然脸色一变,猛地站起身,手中的钱袋被甩得哗啦作响:“不对!少了一捆!整整一百贯!”
柜台后的柜员是个身着靛蓝短打的年轻小伙,闻言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算盘,眼皮都没抬:“客官,您点清再离柜,这规矩您该懂。”
“懂规矩?” 周大怀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我在广州做了二十年海贸,经手的银钱比你吃的饭粒都多!刚在柜台前你亲手递给我的钱袋,现在少了钱,不是你们的责任是谁的?” 他猛地一拍柜台,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都溅了出来。
柜员依旧神色淡然,从抽屉里翻出账本:“每笔交易都有记录,您若是不信,大可去衙门报案。但在这撒泼打滚,可坏了我们绿水银行的名声。”
什么时候都少不了吃瓜群众,人们一看有热闹可看,哪还记得自己的正事,都围了过来。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将银行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周小姐刚和婢女走到街角,就被嘈杂的人声吸引。婢女踮起脚尖张望片刻,突然惊呼:“小姐,那不是老爷吗!”
周小姐心头一紧,拨开人群挤到前排。只见父亲涨红着脸,正与柜员对峙,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滚落。
她心里纳闷,自家是海贸大户,平日里银钱往来都是财会操办,父亲甚少亲自来银行,怎么今日出了这样的岔子?
“父亲!” 周小姐挤到跟前,扶住激动得直喘气的周大怀,转头对柜员福了福身,“这位小哥,可否通融,再查一查账目?我父亲今日是头一回亲自来取钱,兴许中间有什么误会。”
柜员却不为所动,抱臂冷笑道:“这钱都是一百张一捆,二十捆装一袋,怎么会少了?分文不差。再说,若是都像你家这般,离了柜再来纠缠,我们银行的生意还做不做了?”
人群中,李奇把纸扇打开,一边轻轻的扇动,一边微微眯起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争执。
小李子凑到他耳边低语:“公子,这绿水银行是咱们大帅府的产业,柜员这般强硬,怕是店大欺客......”
话未说完,就见周大怀抚着胸口,喘着粗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好!好个离柜不负责!” 周大怀一边抚着胸口,一边说道,“我周大怀有头有脸,还会无端找事不成?今日就和你们耗到底!我倒要看看,这绿水书院开的银行,怎么会缺斤少两!”
周小姐急得眼眶发红,一边安抚父亲,一边环顾四周。
她高声说道:“各位大哥,大姐,还请帮忙评评理,我父亲确实是在柜上取的钱,如今少了数目,银行却推诿不管,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吧?”
又拿出10块绿水币,对一个跑腿的小哥说道:“还请小哥去衙门请来公人,帮我父亲评个公平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