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过去,抬手,轻轻碰了碰它的装甲。
“今天,该你动一动了。”
引擎轻鸣,机体缓缓睁眼。
——是时候,真刀真枪地试试了。
测试员拿着龙娃的内部数据,一圈一圈地把整台机器扫了个遍,检测完,冲佘遵点了点头:“佘总,状态稳得很,随时都能开。”
场子周围围了一圈轮岗的兵,一个个探头探脑,眼睛都不带眨的,全盯着这玩意儿。
有人小声嘀咕:
“这玩意儿要是真能用,咱以后是不是能穿着铁皮上战场?”
“别做梦了,机甲哪有战斗机顺手?地面上跑着,雷达一照,老远就给你轰成渣。
花那冤枉钱,不如多买几枚导弹。”
“话不是这么说,电影里不是都这么演吗?机甲多帅啊,说不定真能改写打仗的方式。”
“电影是电影,现实是现实。
现在打的都是超视距,谁还跟你贴脸互轰?你拿机甲扛导弹?还不如一架无人机来得快。”
“唉……说得也是。”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都是实话。
当兵的比外头那些只会看动漫的年轻人更清楚——这东西看着牛,真上战场,怕是连个炮弹都扛不住。
可佘遵根本没听。
他耳朵里装的不是这些议论,他脑子里装的是宇宙、是废墟、是地震后压得严严实实的钢筋水泥。
这玩意儿,不该当武器。
该当救命的东西。
房子塌了,人埋在底下,挖机进不去,人手不够,时间一分一秒地溜。
可要是有个能弯腰、能抓、能抬、能像人一样灵活搬碎石的铁身子,说不定就能多救出几个活人。
这才是他掏心掏肺想干的事。
他坐进驾驶舱,深吸一口气,手指按下启动键。
嗡——
机器猛地一颤,缓缓站了起来。
他轻推操纵杆,脚尖轻踩踏板,机体像真人走路似的,一步、两步……不快,不慢,稳当得很。
但佘遵哪肯满足?脚下一发力,动力猛增!
机甲瞬间从走变成跑,再一蹬,直接冲成了狂奔!要不是那根安全绳拽着,他都能跑出跑道去。
拉杆——停。
再往后一拽,退得比人还利索。
接着蹲、跳、转身、旋踢……一气呵成。
最后,他竟真的抡起拳头,对着空气,一拳一拳打得有板有眼,虎虎生风。
外头那群兵全傻了。
“卧槽!它还能打拳?!”
“你瞅那动作,标准得跟练过二十年跆拳道似的!”
“我收回我说的话——这东西真要是能无线操控,那真不是鸡肋!”
“不是鸡肋,是没找对地方!要能长到五六米高,再加个液压臂,救火救人绝对神器!太高了反而麻烦,像棵电线杆子杵那儿,靶子都不用找。”
佘遵根本听不见他们说话。
他正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感觉里——不是操作机器,是……自己变成了机器。
每一个动作,都像自己的肌肉在延伸,每个反馈,都像神经在回应。
可跑着跑着,他突然停了下来。
不对劲。
太轻了。
太假了。
这不过是缩小版的模型,像玩具车。
他想要的,是那种一拳能砸穿水泥墙、一脚能踏碎废墟的——真家伙!
“不行,这还远远不够。”他喃喃自语,手指一松,直接从驾驶舱里跳了下来,连电源都没关。
旁边的技术员吓了一跳,赶紧凑上来:“佘总?出啥问题了?仪器上一切正常啊,您是不是觉得哪儿不顺?”
佘遵头也没回,只丢下一句:
“不是机器不行——是我想的,它太小了。”
他们还以为是自己哪里没做好,才把佘总惹得火急火燎地跑下来。
问完话,立马低头缩肩,一副“我错了你骂我吧”的样子。
“不关你们的事。”佘遵摆摆手,“是我自己突然想到点事儿。
机器状态正常,收起来就行。”
这话一出,工作人员心里那块石头“哐当”落了地——不是我们的锅,太好了!
“马上收拾!”
他们转身就要把那台宝贝机器搬回仓库,等佘总哪天想起来再动它——要是他忘了,这玩意儿怕是要在仓库里积灰到明年。
可就在佘遵抬脚要走的当口,眼角余光瞥见了轮休的士兵们——一群人眼巴巴盯着那台机器,眼睛都快黏上去了,恨不得伸手摸两下。
他脚步一停,回头又说:“机器就搁这儿,让战士们试试。”
“教他们怎么用,别磕着碰着就行。”
“是!佘总!”
工作人员立刻停手,转身走向那群士兵,把佘总的指示一说。
话音刚落,一群人眼睛“唰”地亮了,嘴角压都压不住——真能上?真能开?
可毕竟是当兵的,规矩刻在骨子里。
没人挤、没人抢,自觉按年龄排成队,一个接一个来,效率高还不乱。
“刚才我说的那些,记住了没?”
“记住了!”
“好,上吧。
有啥不对劲,立马喊停,听见没?我们马上切断共振,别伤着脑子。”
“明白!”
工作人员没再废话,安静坐回操作台前,眼睛盯着屏幕,手放在紧急切断键上,一动不动。
…………
佘遵回了办公室,直接叫了李部长和雷部长进来。
两人一进门,心照不宣——八成是这事成了。
可他俩偏不先开口,就杵在那儿,沉默得像两尊石雕。
佘遵被盯得烦了,只好自己开腔:“我那台缩小型样机,测试全通过了。
龙娃也把全套图纸做出来了,你们的新公司,现在能开工了吧?”
李部长立马接话:“公司注册完了,厂址也定了,地基刚打完,再两个月能投产。”
雷部长补充:“资金也全打过去了,一分没少。”
佘遵点点头,心里踏实——没拖拉,没糊弄,干得漂亮。
“图纸我会直接发给新公司。
你们该做的做完了,我也不多说。”
他顿了顿,抬眼扫了两人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还有别的事儿吗?没别的就赶紧走,我这堆文件快压死我了。
李部长没动。
“佘总,有件事得请示——集团不少旧产线都停了,是卖了,还是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