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果然非常善良,把文贤贵请进了屋里,叹着气说:
“唉!这天久旱无雨,过阵子更多人没得吃哦,还好我这宝泉山泉水不会干枯,要不然这菜都种不活哦,你进来吧,年纪轻轻的就要出来乞讨,真是难啊,也快得吃午饭了,进来坐下,一会就在这吃午饭了。”
文贤贵感激不尽,眼角还挤出了几滴泪水。
闲聊中,得知老头姓李,和那老妇是夫妻,结婚几十年了,却没能生下一儿半女。这里是木和乡的宝泉山,夫妻俩是个人守墓的,在这宝泉山上生活十多年了。
木和乡这个地名,文贤贵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可一时又记不起来了。
家里来人了,那老妇也摘了些菜回来做饭。她得知文贤贵是一路乞讨来到这里的,又看着这么年轻,便和李老头一起去嘀咕了一阵。回来后就把那灶堂上仅剩的一条肉,割了半块丢到锅头里。
李老头变得更加热情,得吃饭时,还亲自舀了一碗玉米饭端到文贤贵面前,有些不自在的说:
“你刚才说你家里无父无母,孤苦伶仃一个人,现在又在外面流浪,倒不如……倒不如……”
老妇夹了一块肉放到文贤贵碗里,接过了李老头的话,说道:
“倒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了。”
这么多天了,文贤贵哪里吃过这么香的玉米饭啊,他一端起饭碗就猛扒,等到老头和老妇说完话时,小半碗饭都已经全部进到肚子里了。他有些惊讶,愣住了,眼睛在老头和老妇两人之间来回的看。
李老头都还没拿起饭碗呢,对于文贤贵这样狼吞虎咽的,他也不觉得奇怪,毕竟出来乞讨,难有一餐饱的。文贤贵不回答,他就进一步解释:
“我们老两口无儿无女,你又是独自一人,我们想着……想着把你认做干儿子,这样……这样你就跟着我们,也不用出去乞讨了。”
如今对文贤贵来说,能吃饱穿暖,那可就是天大的事啦!领会了老两口的意思,他赶忙放下碗,“噗通噗通”地磕起头来,嘴里还念叨着:
“爹,娘,谢谢你们收留我呀!”
老两口赶忙上前,一人一边把文贤贵扶了起来,他俩无儿无女的,这下可算是有依靠啦!
当然啦,文贤贵就是想讨口热乎饭吃,可没真心想给老两口当儿子。所以他也没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只说自己叫丁富贵,是个湖南人。
有儿子就好,老两口也不多问,热情地给文贤贵夹菜。那些腊肉把文贤贵的碗都快堆满了。那小半锅玉米饭,也都进了文贤贵的肚子。
吃完午饭,又洗了个热水澡,躺在老两口给他准备的床铺上。文贤贵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这一觉,可是他这辈子睡得最香的一次。
第二天,吃过早饭,也没什么事干,李老头在草棚前劈柴,文贤贵就帮忙把柴火搬到屋檐下堆好。
山脚下走过来一群人,有男有女的。吃饱喝足的文贤贵,眼睛也变得好使了,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两个人,一个是牛公子牛春富,另一个是牛公子的媳妇包圆圆。包圆圆的怀里还抱着个小女孩,肯定就是牛琪美了。
文贤贵愣住了,牛公子和包圆圆怎么会来这儿呢?
李老头看到文贤贵往山脚下看,就扔下斧头,装上一袋烟丝,用烟杆指着那一行人说:
“走在最前头的那牛老爷就是我家主人,叫做牛宝丰,我们就是帮他家守墓的。牛家的祖上说这宝泉山是个莲花宝地,祖坟都葬在这座山上。还真别说,牛家的后代个个都是地主。到了这一代,还出了个镇长呢,只不过命不怎么好,被房子坍塌下来压死了。”
文贤贵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原来这里就是牛公子的老家啊!他突然想起张坤说过,牛公子家在木和乡,家里的祖坟修得那叫一个气派,还有一对夫妻专门守着。这也太巧了吧,今天自己居然误打误撞来到了这儿!
李老头把烟杆抽回来,划了根火柴点上,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接着说:
“走在后面那一男一女,就是镇长家的少爷和少奶奶。牛镇长走了之后,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回到县城开了家洋布店,生意也不怎么样。这不,清明节到了,他们就回家祭祖来了……”
文贤贵实在听不下去了,赶紧编了个瞎话:
“爹,我这肚子咕咕直叫,得去趟茅房。”
“去吧,你这是吃多了油水,肚子里不舒坦,拉干净了,过个一两天就好啦。”
看着文贤贵捂着屁股往茅房跑,李老头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可不是嘛,之前一直吃人家的剩饭剩菜,现在有自己的家了,吃的喝的都是热乎的,肚子肯定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牛公子和包圆圆还真是回来过清明节的。伯父牛宝丰专门派人到县城把他们叫回来,说之前就是因为他们不回来,家里才出了这么多事。
现在落魄了,牛公子也变得疑神疑鬼的,特别信这些。伯父都发话了,那就带着老婆孩子回来呗,还指望着在祖宗的坟前烧炷香,磕几个头,以后能转运呢。
牛家一行人来到草棚前,跟老李夫妻俩打了个招呼,又让他俩帮忙把那些贡品搬上去。
那牛琪美已经会走路了,也能说几句简单的话。还没走到一半的路,她就在包媛媛的怀里扭来扭去,哇哇大哭:
“娘,好痒啊,我不去太公那儿了。”
“娘给你吐点口水就不痒了,别哭。”
包圆圆用手指湿着口水,涂抹在牛琪美的额头和脖子上。这些地方被虫子叮咬出一个个小包,红红的,也怪不得她哭了。
牛公子被女儿哭得有点烦,就回头对包圆圆说:
“你就别上去了,和齐妹在这等着吧,哭着让人烦。”
包圆圆没怎么爬过山,抱着牛琪美才爬了这么一小段的,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的。再加上她也被许多小虫子咬,心情也好不到哪去。牛公子让她别上去了,她求之不得,哄着牛琪美:
“好啦,好啦,我们不去太公了,就在这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