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得了?文贤贵可从来没被人这样骂过,而且是在自己的地盘。他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个亮麻子之前见他,可是像老鼠见到猫似的,今天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本来都已经把枪收进枪盒子里了,这回又掏了出来,慢慢的抖着肩膀走过去,把枪抵在亮麻子的下巴,往上抬了一点,阴冷的问:
“秃大爷,你刚才说什么?说我被千人咬,万人嚼?”
始终是要死的人,亮麻子完全没有恐惧,大笑了几声,这才回答:
“对的,县城的人最爱吃你们这些黑皮狗肉做成的饼,怪只怪我疏忽了,没有第一个杀你,而是先杀‘龙湾四少’。”
亮麻子和黄大臀被抓时,文贤贵自己都还在逃命,再加上亮麻子被抓了之后就送去县城,龙湾镇的居民只知道亮麻子是杀人狂徒,把那些人肉装进酸菜坛里,并不知道真正用来干什么。
听说是用来做肉饼的,文贤贵都有点惊讶,耳朵后的毛都有点竖起来,同时肚子里也有点翻滚,有种想要吐出来的感觉,他问道:
“‘龙湾四少’是被你做成了肉饼,你和黄大臀两人敢吃人肉?”
“有什么不敢的,生吃我都敢。”
亮麻子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是个在乡下欺男霸女的痞子。想起文贤贵用了一大包辣椒糊他那里,肿了两三天了才消退。这是第一大仇恨,现在不报,那可就没有机会报了。
他话才说完,就把脑袋一歪,用脖子和肩头夹住了文贤贵的手枪,同时抬起腿对文贤贵踢了过去。
这是垂死拼搏,力气就大得许多。再加上文贤贵自己不注意,那毛瑟手枪竟然被夹脱手了,而且人也被踢飞,摔倒在地。
亮麻子自己都有点惊讶,没料到枪会这么容易得手。既然已经抢了枪,那就赶紧用啊,错过了时机,可就没机会了。
不等文贤贵爬起来,他就松开了脖子,让那毛瑟手枪往前面掉,同时被铐着的双手张开,准确无误的接住了手枪。
“砰!”
“啊!”
枪声响起了,子弹喷射而出。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文贤贵,反正文贤贵惊呼了一声,就往旁边滚去。
枪声把所有人都吓住了,特别是和亮麻子一起被铐着的那一排人,立刻吓得蹲了下来。
亮麻子还在开第二枪,被这股拉力拉得往下坠,枪口就对不准文贤贵,而是射向了地面。
文贤贵没有中枪,虽然是近距离的,但是亮麻子被手镣铐着,不好施展。子弹是朝他射来的,却只是擦着他的腰间而过。要是被射中,那他也没有办法翻滚了。他惊慌失措,大声叫喊:
“三平,救我。”
“今天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哈哈哈……老天有眼,终归是让你死在我的手上的。”
亮麻子人被扯得跪到了地上,枪管也杵进泥土里。但他却拼命的撑起来,把枪口再次对准文贤贵,又一次扣动扳机。
“呯!”
清脆的枪声响了过后,倒下的不是文贤贵,而是马世友。
在文贤贵喊救命时,连三平还抱着脑袋躲在一旁呢。而马世友看到亮麻子又要开枪了,一个飞跃跳过来,脚对着枪口就往前一铲。
要拔枪打死亮麻子,已经是来不及的,只有飞出这一脚,才有可能制止住亮麻子开枪。
马世友倒下了,却没有中弹。他这一脚是要把亮麻子的手枪踢飞的,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中弹。
不过他的判断还是有点偏差了,没有把亮麻子的手枪踢飞,只是把亮麻子握枪的姿势改变了,变成了枪口向上。同时亮麻子自己也向前扑倒,刚好压在那枪口上。
子弹是沿着亮麻子的胸膛向上,从脖子处射进去,又从天灵盖钻出来的。这会亮麻子的脑袋已经出现了个大窟窿,里面白的脑浆和红的血液慢慢交融。
亮麻子脑浆还有点蠕动,应该是生命的最后一刻在想,为什么会自己打死自己?
其实这是他最好的结局,他要是不自己打死自己,等待的肯定是惨无人道的折磨,这也算是好死了吧。
“少爷,你没事吧?”
“局长,你有没有受伤?”
“局长果然身手不凡,要不然文所长可就被这个亡命徒拉去垫背了。”
“……”
醒悟过来的连三平和警察们,赶紧把马世友和文贤贵搀扶起来。
马世友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过去把亮麻子踢翻,把那毛瑟手枪拿回来,走到文贤贵的身旁,把枪递过去,调侃道:
“贤贵老弟,我们当警察,虽然手里有枪,但也不能大意呀,你刚才要是被打死,那我可就不敢找石宽喝酒了。”
文贤贵惊魂未定,浑身还在发抖,他接过了手枪,心有余悸的说:
“马蛋,不,局长,多谢你救命之恩,我……我他娘的要把这狗杂种踏扁。”
说着,文贤贵还真的过去,对着已经一动不动的亮麻子脑袋使劲跺。
连三平把滚出老远的大盖帽捡了回来,给文贤贵戴上,劝道:
“少爷,别踩了,弄脏你的鞋,一会我把他手脚反绑起来,面朝下埋了,让他做鬼都不能脱身。”
古时候被绑起来砍头的犯人,死了也会把绳子解开。意思就是生为恶人,死后做个善鬼,好好的去找吃的。
如果敢吃人肉,文贤贵都想蹲下来咬亮麻子两口了。亮麻子已经死,却仍不能解他心头之恨。连三平的提议,也只是让他都去找到一处地方消而已,他喘着气大骂:
“绑,把他绑得严严实实的,背后还要压上石头,他娘的,敢跟我文霸三作对,我让你永世都不能翻身。”
亮麻子死了,那就得埋掉啊,总不能扔在路边喂狗吓人吧。马世友也同意就地把亮麻子埋了,于是让人打开了手镣。
追根到底,亮麻子是因为口渴和文贤贵发生冲突,才会死去的。马世友不想再出乱子,便让那犯人都到那小河边,饱喝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