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哥,这就是我梳理的全部计划。”周永安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前倾,指尖在膝盖上轻轻点着,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看向对面的唐昊。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唐昊放下手中的文件,指尖在封面上顿了顿,抬眼看向他,眉头微蹙:“你的计划看着是挺严谨,但有一点,你怕是没考虑到。”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点惋惜,“哎,那些老爷子们的心思,你琢磨过吗?他们这样安排,肯定是有计划的。”
周永安的指尖猛地收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执拗:“计划,唐哥,我们都是在官场摸爬滚打的人了,也得有自己的想法和方向。就说扶持陈丰担任齐市市长这事儿,我觉得该按我们自己的思路来,只有咱们自己立住了,才能相互帮衬,只有抱团我们才不至于被别人压着打。”他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动摇的认真。
“你说的是没错。”唐昊说到一半,忽然摇了摇头,嘴角撇出一抹无奈,咂了咂嘴,眼神复杂地看着周永安,“但有些事,也得替我们自己多想想退路。”
“替自己想?”周永安重复着这几个字,眉头拧得更紧了,语气里带着点困惑,又藏着几分不甘,“唐哥,这几年在基层打磨,我见了太多弯弯绕绕,就是想试着打破那些不合情理的‘规矩’。”他说着,下巴微微扬起,眼底的倔强像淬了火的钉子。
唐昊看着他这副样子,沉默片刻,往沙发背上一靠,目光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最终化作一声长叹:“想法是好,可这官场里,能真正做到的有几个?”他摆了摆手,语气缓和了些,“先回齐市歇两天吧,让宋艳带着孩子过来,也看看你工作的地方。”
周永安的眼神暗了暗,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唐哥,我的想法……真的行不通吗?”
唐昊抬眼盯着他,忽然问道:“你在官场待了快十年了吧?知道自己职务为什么调得这么快吗?”见周永安没说话,他继续道,“一部分是你的能耐,更多的,还是后面几位老爷子在替你铺路——这就是现实。”
他拿起那份文件,轻轻拍了拍:“陈丰的事,咱们可以使劲,但不能太扎眼。后面有什么盘根错节的计划,咱们摸不清,也没那个资本去掺和。”说着,他的指尖在文件上重重一点,语气里带着过来人的警醒。
周永安的喉结滚了滚,没再说话,只是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指节泛白——他何尝不知道这些,只是心里那点想争一争的念头,总也压不下去。
“林骁霖明天就到任了,你也得提前做些准备。他下来的目的,你该清楚。”唐昊见周永安没有说话,他继续说着,指尖在烟盒上轻轻敲了敲,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眼神沉沉地看着周永安。
周永安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嗯,我心里有数。只是中纪委调查组那边,我还得回去盯着。”
“这两天他们暂时不会调你回去办案。”唐昊摆了摆手,语气加重了几分,带着叮嘱的意味,“你抓紧这两天时间,把市委市政府的工作理清楚。有些能放手的,就交给陈丰去做,给他多些历练。”
“我明白。”周永安应着,眉头微蹙,“只是陈丰想上市长的位置,这事儿还得麻烦唐哥多费心。”他说着,指尖微微收紧——这步棋能不能成,关乎后面的全局。
唐昊忽然笑了笑,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递给他一支:“对了,有没有想过把赖文才放出去?让他去当个区委主官,独当一面。”
周永安接过烟,夹在指间没点燃,沉默片刻才缓缓点头:“这段时间的工作,我还离不得他帮忙。下放的事,我会好好琢磨时机。”其实他早就想让赖文才出去历练,只是自己的身体状况还不能对身边人全盘托出。赖文才从不多问,这份默契和沉稳,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想到这儿,他的眼神柔和了些许。
“行,那就按你的节奏来。”唐昊点燃烟,吸了一口,话锋一转,“对了,这次下来的不只是一个市长,上面还派了个组织部长,叫闫明。”
周永安的眉头瞬间拧起,眼神里满是疑惑:“哦?他是哪条线安排的?”
唐昊摇了摇头,吐了个烟圈:“是上面直接定的。具体是谁的意思,爷爷没细说。”他弹了弹烟灰,眼底闪过一丝探究,这闫明的来头,怕是没资料上写的那样简单。
周永安捏着烟的手指顿了顿,心里快速盘算起来——一个市长,一个组织部长,齐市的棋局,看来要比预想的更复杂了。他的指尖在烟身上掐出一道浅痕,面上却不动声色:“知道了,我会留意的。”
“嗯,你不光要留意他,接下来可能还有几位空降的,都得放在心上。”唐昊说着,指尖在烟灰缸里捻灭了烟头,眉头拧成个疙瘩,语气里的担忧又重了几分。
周永安猛地抬头,眼神里满是错愕,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唐哥,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内情?”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指尖下意识地攥紧了沙发垫。
唐昊叹了口气,靠在沙发背上,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本来是想等安排妥当了再告诉你,可看这架势,调令怕是会一个接一个下来,你总得提前有个准备。”
“难道……齐市要彻底洗牌?”周永安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震惊,声音都有些发颤——他怎么也没想到,动静会这么大。
“常务副书记李婷会调去别的市当市长,黄金栋也得动,具体去哪儿还没定。”唐昊掰着手指细数,语气里带着难以掩饰的忧虑,“还有那几位常委,怕是都得挪挪位置。到时候,你在齐市可能真要孤军奋战了。”
周永安沉默了片刻,指尖慢慢松开,指节却因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坚定起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不会的。就算他们要走,我也会找机会和每个人好好交交心——这些年一起共事,总有些情分在。”他说着,下巴微微扬起,透着一股不肯轻易认输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