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代顿了顿,想起以前的事儿,声音软了点:“哥哪回没管你们、没帮你们?就算你们真没理,哥不也照样向着你们吗?就因为咱是兄弟!这些年,哥跟人打仗、替人摆事儿、帮人平麻烦,说实话,没有你们,哥也走不到今天。所以你们记着我一句话——有事跟哥说,哥肯定管;就算哥自己管不了,也会找人想办法。千万别自己私自去办,不是哥怕你们惹事儿,是万一你们让人抓进去,在里边挨顿打、受顿收拾,哥心里能好受吗?”
代哥指了指他们,又叹了口气:“你们说,干那吃亏的事儿,犯得上吗?是不是这个理?下回再有这种事儿,提前跟我说一声,听见没?行不行?”
马三一听这话,赶紧接茬:“行行行,哥!但今天这事儿,哥你这么干有点犯不上啊!”
“我知道犯不上,可我要不收拾他,他不得找你们哥四个麻烦吗?我可以不动手,但你们想,他不得记你们仇吗?再说了,那老马和田壮都在这儿坐着呢,我能不给人面子吗?”
“我也不想打他,可那小子太装犊子了!”
“我今儿把他揍服了,他往后就记不住你们四个了,所有事儿都得算我头上,肯定不能再盯着你们找补。我这都是为你们四个考虑,知道不?”加代说着,扫了眼那四个低头的小子。
这四个小子一听,立马抬起头,语气都带着急:“哥!这……这我们都不知道说啥好了!就一句话,哥,你真是好大哥!绝对的好大哥!”
丁健盯着加代,眼神里全是佩服:“哥,你是真讲究,真好!”
孟军也跟着点头,话都说不利索了:“我……我哥最牛逼!我哥最好!”
王瑞更直接,拍着胸脯:“那必须的!我哥能差事儿吗?”
加代瞅着他们仨,嘴角勾了勾:“你们说的是真心话?”
“那指定是真心话啊哥!必须你最好!”仨人异口同声。
“行,既然你们说我好,那这事儿就好办了。”
加代指了指桌上几乎没动的菜和酒,“这一桌子菜,还有这些酒,都没咋吃没咋喝,也没法带了,你们四个把单买了吧。”
那四个小子一听,赶紧点头:“行行行,哥!我们买,这必须我们买!”
加代朝着门口喊了一嗓子:“大鹏!过来!”
大鹏立马从外头跑进来,点头哈腰:“哥,咋了?”
“把这桌账算一下,看看多少钱。”加代靠在椅背上,手指敲了敲桌面。
大鹏愣了下,问:“哥,按正常价算啊?”
“那能按正常价算吗?”加代一下子坐直了,把受伤的手举起来,手上还缠着纱布,“你看我这手都划破了,我这是给他们四个平事儿,不得按咱道上的规矩算?”
大鹏立马反应过来,赶紧说:“哦!我明白了哥!那按道上的规矩算,就给这哥四个打个折,肯定不多要。一共算20万,他们四个一人拿5万,这事儿就拉倒。再说了,代哥帮你们出头还受了伤,你们不得给代哥拿点医药费?”
那四个小子一听要5万,脸都有点白,:“行行行……一人5万没问题,哥!但我……我手头现在没这么多,先欠着行不?”
丁健和孟军也跟着附和:“哥,我们手里也没现钱,过两天凑齐了给你行不?”
王瑞更直接,瞅着加代:“哥,那啥……你先帮我垫上呗?等我回去就给你拿过来。”
加代冷笑一声:“你们四个比猴都精,想跟我玩这套?”他转头朝着厨房方向喊:“大鹏!过来!”
大鹏拿着锅铲就跑出来了:“哥,咋吩咐?”
“给这四个小子记上账,要是到时候不把钱送来,以后他们再来八福酒楼,别给他们做菜,连门都不让他们进,听见没?”
大鹏赶紧点头:“哥,我记住了!肯定按你说的办!”
就这么一交代完,当天晚上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没再出啥幺蛾子。
第二天一早,涛哥的电话直接拨给了加代,刚接通就说:“代弟,你把那姓朱的电话给我,我联系他问问人关哪儿了,过去把人提出来。”
加代在那头应得干脆:“行哥,你替我跑一趟也行。”
说着就把朱大良的电话报给了涛哥,还想多句嘴:“要不我跟你一块儿去?”
“不用,我一个人去就行,你放心吧。”
涛哥挂了电话,没耽误,直接就给朱大良打了过去。
说实话,道上混的都知道,警察、管教、法院这几个部门里,法院的人其实最不怕白道上的关系——为啥?
因为再大的面子,也大不过法去,人家手里攥着的权利是真硬。
再说涛哥这级别,跟朱大良比差着好几个档,也就仗着身份特殊才敢直接找。
电话通了,涛哥先开口:“你是朱法官不?”
那头朱大良愣了下:“你谁啊?”
“我是白房这边的,有点事儿找你,你在办公室不?”
“在办公室呢,有事你就过来吧。”
“行,我现在立马过去。”
涛哥挂了电话,单枪匹马就往法院赶。
到了大门那儿,他把证件一亮,这玩意儿在这儿比啥都好使,没人敢拦,一路顺畅就进了朱大良的办公室。
“咚咚咚”敲了门,里头传来朱大良的声音:“进来。”
涛哥推门进去,一眼就瞅见朱大良脑瓜子上缠着纱布,还扣了个帽子——昨天让加代揍的。
朱大良坐在椅子上,抬眼扫了他一下:“找我有啥事儿?”
涛哥往沙发上一坐,没绕弯子:“跟你说个事儿,有个姓郑的,头几天让你抓进去了,麻烦你出个文件,我把这人带走。”
朱大良一听就乐了:“凭啥啊?我们这儿办事,还得跟你解释?”
“有个事儿涉及到他,我们必须把他带回去问话,这没商量。”
涛哥语气挺硬,“我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
“你就是说十遍,你也带不走。”
朱大良也没软下来,眼神直勾勾的,“这事儿情况多恶劣你知道不?公共场合出的事,别说是你,就是再大的面子,我也不能松口。这案子是我经办的,啥时候我们这边办完了,你啥时候才能带走,不然门儿都没有。”
涛哥脸色沉了下来:“姓朱的,你知道我是哪儿的不?”
“你是哪儿的都无所谓。”朱大良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说,“从我个人角度说,我惹不起你们那伙人,但我是依法办事,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涛哥点点头,连着说了三个“好”:“这话是你说的,是吧?”
“对,就是我说的,你听明白就行。”
“行,啥也不说了,不好意思,打扰了。”涛哥站起身就往门口走。
朱大良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有我电话吧?”
“有。”
“以后有啥想不明白的,随时打电话联系我。”
朱大良顿了顿,突然话锋一转,“再问一嘴,你认识加代吧?”
涛哥脚步顿了下,回头看他:“你啥意思?”
“没啥意思,就是提醒你一句——加代也快了。”朱大良嘴角撇了撇,话里的意思藏都藏不住。
朱大良指着自己脑瓜子上的纱布:“看见没?我这伤就是加代打的!你还敢帮他来跟我要人?你回去告诉那小子,下一步我就准备收拾他!”
涛哥一听,反倒乐了,冷笑一声:“挺好玩啊,这么多年我遇着的人里,你是头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你不是犟吗?我倒要看看你能犟到底不,能倔到最后不!”
“这不是犟,是原则,是我的底线!”朱大良拍了下桌子,“谁碰我底线都不好使!”
“好好好,行,咱事儿上见!”涛哥也没再多说,“我等着你,看你能把我咋地!”
他心里门儿清,跟这号人根本商量不通,一转身直接就走了——说实话,涛哥是真让气懵了,活这么大没受过这委屈。
出了法院大门,涛哥掏出手机就给加代拨过去,一接通嗓门就上来了:“代弟!那姓朱的根本不放人!我去了都不好使,一点面子没给我!”
加代在那头愣了下:“连你面子都不给?”
“不光不给,他还跟我放话,让你多加点小心,说要收拾你!”
“哎哟我操!”加代也忍不住爆了句粗。
“代弟,你听我说,”涛哥压了压火,“我回去就查他资料,你等我几天,我查完直接把他掐了,先给丫送进去,让他知道知道我白房这边是干啥的!”
加代赶紧劝:“涛哥,你别太意气用事,这事儿说到底跟你没关系……”
“这叫意气用事吗?”涛哥直接打断他,“他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儿!我头一回遇着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你让他等着,我必须让他明白,白房的人不是他能惹的!我就不信他身上没点儿事儿——他跟你要200万那事儿,这不就够了吗?你那边有没有录音?”
“我哪有那玩意儿啊,再说我们也没给他钱啊。”
加代叹口气,“就算你拿这事儿说事儿,也只能是怀疑,没实质性证据。”
“行了,我知道了,你等几天就完了,别着急。”
涛哥语气斩钉截铁,“大不了你家亲戚在里头多待几天,最多半个月,我马上开始准备,非把他查明白、整进去不可!”
“行,涛哥,那我这边你就别管了,你先忙你的事儿,我这边自己也能应付。”
“好,那我知道了,有事再联系。”涛哥挂了电话,这边立马就开始琢磨怎么收拾朱大良;而朱大良那头也没闲着,心里头憋着股火——加代把他揍了,这事儿能就这么拉倒吗?根本不可能!
当初加代打朱大良的时候,老马和田壮不都在现场吗?俩人亲眼看着,愣是没管。
朱大良回去之后越想越憋屈:从市总公司这条路肯定走不通了,老马和田壮跟加代关系那么好,亲眼看着自己挨揍都不管,找他们根本没用。“不行,我得找别人!”朱大良咬着牙,开始盘算着找其他门路收拾加代。
朱大良琢磨了很长时间,掏出手机就给老同学老刘拨了过去,电话一通就带着股子委屈劲儿:“老刘啊,我老朱!”
“老朱啊,咋了这是?听着声儿不对啊。”老刘在那头纳闷儿。
“老刘,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别笑话我。”朱大良咽了口唾沫,语气都发颤,“我让人给干啦!”
“啥?!”老刘声调一下子拔高,“这事儿我肯定不外传,你跟我说说,谁这么大胆子?”
“一个混社会的!”朱大良咬着牙,想起当时的事儿就火大,“他不光混社会,还挺有背景,当着警察的面就敢动手!拿茅台瓶子照着我脑瓜子‘嘎巴’一下,直接给我干出血了!”
“哎哟我操,这人也太牛逼了吧?”老刘也跟着咋舌,“到底是谁啊?”
“你别管是谁了,你也不认识。”朱大良赶紧打住,怕说多了老刘打退堂鼓,“老刘,你帮我办个事儿呗?”
“你说,只要我能办的,肯定帮你。”
“你不是跟几个二代玩得近吗?帮我找找关系,收拾收拾那小子!他跟市总公司的副局,还有管治安的二处田壮关系贼好,我试过了,市总公司这边根本整不动他,你得帮我找更硬的关系!”
老刘琢磨了一下,问:“行,我帮你问问,但你得告诉我他叫啥名啊,不然我跟人咋说?”
“叫加代,四九城东城的。”朱大良赶紧报上名,还不忘叮嘱,“老刘,这事儿你一定当回事儿办啊!咱老同学让人这么欺负,你能不管吗?赶紧找关系,别耽误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帮你问,有信儿了给你回电话。”
老刘挂了电话,坐在那儿琢磨:这加代背后关系挺硬啊,寻常二代怕是镇不住,得找个有分量的。
他脑子里过了一圈认识的二代,最后盯上了河北的孙峰。
这孙峰三十一二岁,性子张扬,在石家庄、唐山、廊坊都有自己的买卖,家里背景也硬——他爹、他叔,还有他哥他姐,全是白道上的人,有听差的,有管事的,虽说不算最顶级的二代,但在中上游里绝对是一号人物,而且跟老刘关系一直不错,找他准没错。
老刘挂了跟朱大良的电话,没敢耽搁一秒,手指头在手机上戳了两下,直接给孙峰拨了过去。
电话刚响一声就通了,那头传来孙峰敞亮的大嗓门:“哎,刘哥!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有啥好事儿啊?”
“好事儿没有,急事儿有一桩!”
老刘叹了口气,把语气放得沉了点,“锋弟,我跟你说个正经事儿,你可得上点心听。我有个老同学叫朱大良,在四九城法院当副法官,前两天让人给揍了!”
“啥?副法官让人揍了?”孙峰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谁这么大胆子,活腻歪了?”
“还能有谁,一个叫加代的混社会的!”老刘把朱大良当时的惨状添了两句:“据说当时当着好几个警察的面,拿茅台瓶子照着头‘嘎巴’一下,直接给干出血了,现在脑瓜子上还缠着纱布呢!我这老同学咽不下这口气,找市总公司的人想收拾加代,结果你猜咋着?那加代在四九城人脉贼硬,跟市总公司的副局还有治安二处的田壮关系铁,根本整不动!”
孙峰听着就来了劲儿:“操?这么个情况啊!那你找我,是想让我帮着收拾这加代?”
“可不是嘛!”老刘赶紧接话,还不忘给孙峰画饼,“锋弟,你在河北的能量谁不知道?黑的白的都能搭上边儿,人脉广得很。这事儿你要是帮我老同学办了,我把你俩介绍认识认识——朱大良虽说这次栽了,但他毕竟是法院的副法官,手里有权,以后你到四九城办事儿,不管是生意上的还是别的,有他在,那不就是一路绿灯吗?再说了,多认识个有权有势的哥们儿,总比多个仇人强吧?”
孙峰摸了摸下巴,琢磨了几秒,语气干脆:“行,这事儿我接了!不过我得跟你那老同学当面唠唠,看看具体咋弄。他想要啥效果?就单纯出出气,还是想往狠了整?”
“他就想出这口恶气,越解气越好!”
老刘压低了点声音,“我那老同学说了,哪怕把加代的胳膊腿儿打折了,废了他都行,只要能让他舒坦了!”
“操,这多大点事儿!不就是收拾个社会人嘛!”孙峰笑了,“那加代在哪儿混?有具体的地儿没?”
“在东城开了个酒楼,叫八福酒楼,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那儿待着。”
老刘把加代的落脚点报了,又补了句,“我那老同学绝对值得交,虽说不是混社会的,但手里的关系硬,你跟他处好了,以后准没错!”
“行,那我下午就过去四九城,你找个地方,安排我俩见个面。”
孙峰挺痛快,“这事儿我就当交个哥们儿,要是唠得投机,我直接找人干他去!”
“好嘞!我这就订酒店,下午咱们在那儿碰面!”
老刘挂了电话,赶紧又给朱大良打了一个,把孙峰同意过来的事儿说了,朱大良在那头激动得不行,连说“好”。
当天下午,孙峰开着车,带着两个手下,直接从河北奔了四九城。
老刘和朱大良早早就到了订好的酒店包间等着,一看见孙峰进来,俩人赶紧起身迎接。朱大良虽说脑瓜子上还缠着纱布,但精神头挺足,孙峰则是一身休闲装,看着年轻,但眼神里透着股子狠劲儿。
这俩人一见面,就跟老熟人似的——孙峰想结交朱大良这层法院的关系,以后办事儿方便;朱大良也想拉上孙峰这号能动手的狠人,帮自己收拾加代,还能多个靠山。俩人互相递了烟,客套了两句,就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菜很快上齐了,酒也倒满了。
朱大良端起酒杯,先跟孙峰碰了一下,一口干了之后,抹了抹嘴,语气带着狠劲儿:“老弟,我比你大不少,今年都五十多了,你就叫我朱哥就行。今天这事儿,你尽管放手去干,不管你用啥方法,只要能帮我出了这口气,咋整都行!”
他顿了顿,眼神更冷了:“你要是能把加代的胳膊腿儿打折了,废了他,我没话说;就算你在北京把他给办了,出了事儿我来扛,我保准给你压得明明白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就管这个的,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说到这儿,朱大良拍了拍胸脯,又给孙峰倒了杯酒:“将来你想在四九城干点啥生意,或者有啥事儿需要帮忙,你就跟朱哥说一声,不管是啥坎儿,朱哥都能帮你平了,保准让你一马平川,顺顺利利!”
孙峰端着酒杯,冲朱大良和老刘笑了笑:“朱哥,刘哥,可能刘哥也跟你提过,我从小就好打好闹。你别看我家里全是白道的人,关系硬,但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就喜欢玩社会!”
他顿了顿,夹了口菜嚼着,语气更傲了:“不是我吹牛逼,整个河北的社会人儿,还有山东、辽宁那边的,我认识不老少,关系都铁得很!这事儿你别操心,我亲自处理,我给你找十来个真正的亡命徒,到时候你把加代的长相告诉我,我亲自带人过去,只要瞅着他,上去就干,保准把他胳膊腿儿全给掐了!”
朱大良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但还是多了个心眼:“兄弟,别的我都放心,就一点——你别给他销户就行,怎么收拾都行,只要让他疼、让他记一辈子!”
“操,这你放心!”孙峰拍了下桌子,酒杯都震了晃,“我直接给他胳膊腿儿卸了,让他想接都接不上,你看行不行?”
“行!太行了!”朱大良心花怒放,赶紧端起酒杯,跟孙峰的杯子“哐当”撞了一下,“兄弟,啥也不说了,朱哥敬你一杯!以后咱就是一辈子的好哥们儿!”
旁边的老刘笑着打圆场:“你俩能处到一块儿就好,我也就是搭个线,以后你们办事儿,我就不掺和了。”
“那得谢你啊老刘!”朱大良也跟老刘碰了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