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
杜战业和徐宽宽加班,夏良杰不加班。
所以他吃过晚饭洗过澡就一个人去找了刘军伟,见面后首先询问刘军伟:”钱汇过来了吗?”
刘军伟朝网吧门口看了一眼,杰哥身后没有人跟进来,就说:“宽宽和战业呢?”
“他俩加班,下班就过来。”
“我跟你说保哥,钱上午都收到了,等宽宽过来帮我瞒个谎,我就说钱还没收到。”
“你给我说个瞎话不就行了!干嘛给我说实话?”
“保哥,我是有眼不识你这个真朋友,我出事后,你是三番两次看我,我再给你说谎,我也太不知好歹了。”
“你是不是欠宽宽的钱,怕他问你要?”
“保哥,徐宽宽跟我俩一起去喝酒,我俩被打成这样,他徐宽宽却没有一点事,他是和那个保安队长玩的不错,可是他耍小聪明,我俩一起半路返回,我是跑的,他是走的,等我俩被打倒了,他才到,他要一起跟我跑回厂门口,我也不至于被打成这样。”
刘军伟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头上和脸上。
说话一激动,脸上伤口痛的他呲牙咧嘴,他双手轻轻摸了摸一边受伤的脸,接着说:“这小子跟他玩了这么多天,有事时不仗义,其实我俩在医院身上有二百多块钱,如果出了医药费就没钱了,就让徐宽宽出了医药费吧!谁叫他不仗义。”
“这是你和宽宽之间的事,我不干涉,如果宽宽找你过来要钱不是很尴尬吗?”
刘军伟低头轻声说道:“保哥,我现在都成这个样子了,我和宽宽也不讲兄弟情分了,只要你替我保密,我装糊涂就行,等我俩明天一走,这里的啥事都没了,现在我唯一后悔的事就是和徐宽宽走的太近,而疏远你这个有情有义的保哥。”
夏良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说这些了,以后交友需谨慎。另外好好孝敬你妈,她一人拉扯你长大不容易,现在虽然你不能给她更好的生活,但起码你跟你妈说话能不能好好说?就像昨天打电话你说的都是什么呀!”
夏良杰越说越激动,网吧的人都朝他的方向看,这才知道自己说话有点声音大了。
连忙小声说:“军伟,咱俩虽不是一个市的,但两个县相邻,以后可能还有机会再见面,所以我才说了几句肺腑之言,听不听是你的事。”
刘军伟两眼充满泪水,不敢让其往下流,因为脸上都是伤和绷带。
有点哽咽地说:“保哥,你说的话我记住了,我从小到大没有人给我说过这些话,谢谢你!”
………
晚上十点下班后,徐宽宽就拉着杜战业直接出了厂,连宿舍都没回,两人到网吧后,见面徐宽宽就问刘军伟:“军伟,家里寄钱过来没有。”
“家里已经寄过来了,但明天才可以取钱。”
“明天走吗?”
“取完钱再说吧,看时间吧!”
刘军伟就这样敷衍的回答,脸上有什么变化绷带下也显露不出来。
网吧老板盯着几人看,但他们的样子他又不敢多说话,夏良杰也看出了老板的心思,四五个人在这里不上网还占着机位,影响他做生意。
夏良杰就招呼几个人到渔梁围市场前的小广场走走聊聊天。
广场这里有路灯,还有一个水泥舞台以及草坪、篮球场等。
几人到这里没有乱跑只是在草坪围坐一圈,讲述着几人相识的往事……
其间徐宽宽也会凑上时机提一句:“那晚的医药费我还是借别人的,现在人家追着要我还钱。”
但刘军伟就不搭徐宽宽的话茬,总之这晚上徐宽宽好几次提起此事,刘军伟就是不搭话。
夏良杰和杜战业更不会搭徐宽宽的话茬。
关于钱的事是他俩的事,两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夏良杰心里也不平衡,不管怎么样,徐宽宽送他俩去医院并付了医药费,作为同省老乡已经够意思了。
两人不还徐宽宽的钱,有点过不去,但徐宽宽没受一点伤,夏良杰不清楚真正原因,总之这个烂账的事他是不会管的,毕竟刘军伟明天就要走了。
在回厂的路上,徐宽宽还说:“明天他俩肯定会取到钱,我也不嫌不好看了,我直接问他俩要医药费,至于借我的五十块钱就不要了。”
夏良杰也不忍心出卖刘军伟,他也不是这种人,但又为徐宽宽感到委屈,便开玩笑的提了一句:“要不你明天上午请假,早早去网吧跟着他俩。”
杜战业是真开玩笑地说:“你最好请一天假,前后跟着他俩要钱,哈哈…………”
徐宽宽思路很清醒地回应道:“算了吧,请一天假,全勤没了、一天工资没了、一天绩效也没了,要是再要不到钱,损失就更大了,我还是晚上下班去找他俩吧。”
夏良杰的话点到为止,心想道:“就算明天上午两人取到钱,也会立刻离开这里,还等你晚上去要账?何况两人下午四五点时已取到钱,不是太晚了,两人早已离开。”
其实今天晚上杜战业和徐宽宽没来网吧之前,夏良杰已领着两人去渔梁围市场二楼订长途汽车票的地方,订了回河南平顶山的车票。
对于夏良杰话中有话的提醒,一向聪明的徐宽宽竟没有听懂…………
第二天晚上下班后,徐宽宽拉着夏良杰和杜战业跟他一起去找刘军伟,两人都不去,夏良杰说:“别去了!他们取了钱应该已经走了!”
“不可能吧!他俩欠我的钱还没还呐!”
杜战业在一边说着风凉话:“你和刘军伟的关系那么好,你自己去网吧找他吧,也算是给军伟送行,我和杰哥跟刘军伟的关系一般,能连续两个晚上去网吧看他,已经尽了老乡之谊。”
徐宽宽只好一人去了那家网吧,一问老板才知道两人上午九点多就拿着行李箱走了。
此时才想起保哥的玩笑话其实不是玩笑话。
他拍着大腿自言自语道:“卧槽!算我眼瞎看错了刘军伟,我咋就没听保哥的话呀?”
但是徐宽宽的心里还是庆幸留了心眼,要不然损失更大。
当晚在医院时,他看两人伤的严重,他都想把自己存折上的一万块钱取出来,让他俩住院治疗,他就怕事后俩人不认账,思来想去还是给他俩包扎一下算了吧,反正没生命危险…………
以后的日子,徐宽宽跟夏良杰走的很近,下班后简直成了夏良杰的跟班,烟酒夜宵也没少给夏良杰买。
但夏良杰对他也不错。
由于小五金不好处理,而且小五金的订单量很大,前处理班申请买了一台喷砂机专门处理小五金。
这个活可以说干净又轻松。
同时前处理班也搭建大约六平的烤房,专门烤干物料。
也就是不用人工瓦斯烤干了,物料直接推进烤房,打开瓦斯按钮,实现自动点火。
烤房这里一个人累,两个人又太轻松。
于是夏良杰向老狐推荐徐宽宽负责喷砂机处理小五金,没事的时候去烤房帮忙…………
对于这么轻松的活,徐宽宽自然是对夏良杰感激不尽。
离过年还有一个多月,徐宽宽找夏良杰说:“保哥,我想辞工回家过年,以后不想出来打工了。”
“以后准备干什么?”
“我还准备干老本行,骑个破三轮车敲锣打鼓走街串巷收破烂,我没出来之前就干这行,还存下一笔钱,现在看来出来打工远不如我收破烂又潇洒又自在还赚钱,哈哈…………”
“可以呀!你就正常辞工吧,好好工作直到辞工到期,可别学武浩亮干活时消极怠工,老徐这个人不会为难干活好的人。”
“但是我负责喷砂机这一块,把机器操作很熟练了,老狐和陈建坡会批吗?现在包装组的组长还分管我们前处理班,他也批才行。”
“你说的是郭鹏飞,他是漯河老乡,我跟他关系很好,这几个人我去说,但你要带出一个能熟练操作喷砂机的人。”
“放心吧!保哥,我听你的安排。”
…………
一个月后徐宽宽顺利干到辞工到期。
他是中午出的厂,夏良杰和杜战业把他送到生活区和工作区的大门口。
徐宽宽这个人还是很不错的,他走的时候给夏良杰和杜战业分别买了一盒烟一瓶饮料。
夏良杰本想在年底辞工,但买了小灵通花了快一个月的工资,于是打算过完年在干几个月再辞工。
但杜战业想过完年上班都辞工,他有一个亲戚在的德兰伞厂二厂做个小组长,可以介绍他进厂。
…………
又是一年除夕夜。
夏良杰电话通知了方青山和王必芬以及二赖和付国云,约好晚上八点半左右他和杜战业在渔梁围市场前的水泥舞台上会合。
夏良杰提议并坚持在渔梁围街上找一个大排档吃个年夜饭。
他招呼几人点了一桌子酒菜并提前买了单。
付国云不解地问:“阿杰,咱买点好吃的不能去我和二赖的出租屋吃喝吗?咱还可以喝个通宵,干嘛浪费这个钱?”
“姐,这不省事吗,吃喝好了,拍拍屁股走人了。来!大家先喝一杯,2003年已去,崭新的2004年等着我们去奋斗。”
夏良杰说完环视上了一下桌周围的众人,又感叹道:“真是除夕年年有,年夜饭时人不同呀,为我们的青春干杯。”
吃完年夜饭几人去市场二楼逛了一下,付国云非要给夏良杰买一条围巾送给他,说是当姐的给他的新年礼物。
就付国云的这个举动,让夏良杰心里暖暖的,这一年多没有交女朋友,只有这个女人关心他,他脑海里又想起了曾经的几个女人……
当他们在市场前的小广场逛时,夏良杰却又看见去联业制衣厂的路上的一男两女,她拉着方青山和二赖说道:“兄弟,你俩看那个走在两个女人中间的男人,是不是有点眼熟?”
两人仔细一看,确实很眼熟,几人就大步朝三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