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方寸大乱,颤抖着唇瓣道:“陵大人在说什么,妾身听不明白……”
她愿意将实情告诉刘邦,是因心底还是对刘邦有情的,到底夫妻一场,她知道,刘邦就算不爱她,却也不会伤害她。
可若是让陵蔚风知晓她做的那些事,这个男人绝不会放过自己!
陵蔚风眼中划过一抹厉色,面上却仍旧一副谦谦君子之态:“刘夫人慢慢想,不急,刘邦一日不露面,刘夫人就出不了县衙,来日方长。”
这话他说的意味深长,其中的恶意却显露无疑。
酷刑之下,吕雉若真能受得住这“来日方长”,那他真要佩服这个女人了。
他话音刚落,房内恭敬站着的两个赤膊大汉笑了起来,其中一人上下扫视着吕雉,笑道:“陵大人放心,咱会好好招待这位夫人的。”
这两人满脸横肉,笑起来更加渗入。
吕雉瑟缩着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无助的看着陵蔚风,就听他淡淡说道:“本官还有事,人就交给你们二人了。”
“哎,陵大人您慢走,您放心,有咱们兄弟在,就没有问不出来的事儿。”
吕雉眼神一震,若是被陵蔚风丢下,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下意识追至陵蔚风身后,双膝一软,拽着他的袖子哭求道:“大人,求您饶了我吧,您想问什么,妾身定知无不言,求您放过我……”
这个时候,吕雉再不敢有所保留。
什么自尊傲气都一丝不剩了,只留下了求生的本能。
当年在她被项羽的楚军所俘,她在楚军中虽然没有遭受酷刑,却受尽了苛待和冷眼。
若不是项羽准备拿她威胁刘邦,恐怕早杀她祭旗了。
可在楚军中所遭受的那些屈辱,却给吕雉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尤其是在这阴森恐怖的囚牢中,不仅是心理,更是精神上的打击。
可惜,被她哭求之人却是个铁石心肠的。
她越是如此,越让陵蔚风确信,她上一世恐怕没少欺负吕青。
那两壮汉察言观色,察觉他脸上露出丝厌恶,其中一人上前,直接一把拽住吕雉头发将她甩到一旁。
吕雉头晕眼花的趴在地上,眼见陵蔚风走出了房门,嘶哑的喊道:“我什么都说,我真的什么都说,求陵大人放过我吧……”
陵蔚风听着她的哀求,脚步微顿,下一刻,毫不犹豫的抬脚离开了审讯室。
他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只是表象。
往日审讯逼供时,不知听过多少忏悔痛哭,心性早就淬炼的无比坚定。
吕雉这个时候是在痛哭求饶,可在她得势之时,恐怕又是另一番面孔了。
若吕雉早早就明白做人留一线的道理,也不会有今日这番遭遇。
……
林青青回家之后就发现吕家氛围不一样了。
家里人忙着招待一群小客人。
原来是曹参派人将刘家的几个孩子都一块打包送了过来。
不仅刘乐和刘盈在,连刘家老大和老二的孩子也都一块来了,吕公夫妇忙着照顾这些孩子们,倒是没那个工夫担忧在牢中的大女儿了。
吕嬃一直留在娘家陪着吕夫人,见林青青回来了,忙拉着她去房间里说起了悄悄话。
林青青被吕嬃拉着坐到了床榻边,就听她迫不及待的问:“大姐怎么样,青青你可看见她了?”
她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的扯了个幌子:“看过了,咱们这姐姐镇定自若,就跟回家了一样,上一世人家在牢里住了好几个月,对那熟得很。”
她去县衙是去看吕雉的笑话的,让别人知道多不好。
至于陵蔚风那个家伙知道了,她倒觉得是好事呢。
他既然喜欢自己,当然要给她出气了。
喜欢一个人不就应该为对方排忧解难,要不然光是动动嘴,哪里能显示出他的诚意。
吕嬃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丝怨恨:“那就好,当初她想要我嫁给樊哙,如今樊哙也逃了,若真如她的愿,如今担惊受怕的就是我了。”
别看吕嬃和吕雉这两姐妹不怎么碰面,实则积怨已久。
自成亲后,吕嬃与冯无择琴瑟和鸣,很是恩爱。
日子过得好,她却越发介怀起当初吕雉提出想要将她嫁给樊哙的提议。
樊哙的夫人江杏,听说已怀有身孕,一个女人若是独自在村里过日子,还要抚养年幼的孩子,不知要吃多少苦头。
幸好江杏是家中独女,人家一直留在娘家,有父母照顾,日子好着呢。
吕雉明知樊哙会与刘邦逃亡,却还要将妹妹嫁给他,可见居心叵测!
“多亏了青青你知道内情,要不然我真就被吕雉给坑害了。”
林青青眼中闪过抹恍然,这才明白吕嬃为何这般仇视吕雉。
她抬手握紧她的手,语气坚定的说:“我当然会保护二姐你,上一世只有我们姐妹俩互相扶持,我绝不会让吕雉伤害你的。”
吕嬃感动的看着她,揽着她的肩膀,姐妹俩依偎在了一起。
林青青倚靠在姐姐的纤瘦的肩上,眼中却没有感动,反而含着丝遗憾。
她刚到这里时,也是被吕嬃揽在怀里。
姐妹俩坐在颠簸的牛车上,正要去刘家看望吕雉。
那时她接受了系统给的一些画面,知道吕嬃和她同命相怜,也知道了吕家被吕雉打压防备。
身为自私的现代人,被这一幕刺激的竟有了行侠仗义的念头。
竟还可笑的想改变吕家的命运。
可越融入这个时代,就越发能了解到前世的事恐怕不简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心,父母都会有自己的偏爱的孩子,何况是兄弟姐妹呢。
或许在前世,最需要拯救的就是可怜的吕青,她才是真正的红颜薄命,至于吕家其他人,各人有各人的命运吧……
……
芒砀山,隐蔽的悬崖下,从沛县逃来的青壮都在此地。
刘邦面色沉着的面前列队的几个高大汉子,这几人脚下放着粮食和死鸡,甚至还有村民串起晾干的蘑菇。
队伍最前面站着一面色憨厚的汉子,衣裳带血,正一脸无措低着头。
“尾生,我说没说过,抢粮食可以,但决不能不能害人性命,你可有记得这规矩!”
听着刘邦冷肃的声音,尾生身子一颤,抬头红着眼道:“季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想抢粮食,谁知那老头抱着我不撒手,我就推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