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三十八年,二月十一日。
原本应该是老百姓高高兴兴准备新一年春耕的好日子。
可是大战的阴霾却是笼罩在应城的上空。
所有百姓在高处都能够看到城外密密麻麻的来犯之敌。
而且在那些敌人之中,还有不少恶名昭彰北狄蛮兵的面孔。
一想到镇东王与西北王勾结北狄蛮贼来攻打应城,所有百姓心中都愤懑不已。
顾明德更是响应府衙的号召,带着家丁仆从以及街坊四邻,参加了府衙的物资转运队伍。
“呜,呜呜,呜……”
“咚,咚,咚咚……”
清晨,天边刚刚放出一丝光明。
应城南城与东城外,就传来了激昂的号角声与战鼓声。
紧接着便是刀盾兵在前,在他们身后,乃是一应步卒推动着攻城撞锤,投石车以及重型云梯。
在孙钊负责的南城外,除了有西北王送来的攻城器械之外,还有十五门雷霆神铳。
在攻城大军的两翼与后面,则是手持长弓与弩弓的骑兵。
由于荡寇军通过弩弓快速形成战斗能力的优异表现,大盛各大藩王势力,也都开始研制从战场上得到的西疆弩弓。
只不过,由于缺乏配套的工业设备,手工打造效率与精度远远比不上西疆的机械化加工。
因此也不能够像西疆荡寇军一样,将连弩全军列装,只能够用于列装部分入伍不久的新兵,以形成不错的战力。
随着城外敌军的不断推进,南城与东城城头上的守军个个摩拳擦掌。
“所有人,检查手中弩弓,检查箭矢……”
城头上的各个将领,纷纷提醒各自麾下的将士,再次检查武器装备。
对于镇守南门与东门的忠勇军和奔雷军的老卒来说,这样的守城战他们已经经历了数次,心中早已没有恐惧之意。
即便面对数倍于己身的敌军,他们所有人的心中也能够做到坦然处之。
当然,这也得益于荡寇军不错的阵亡抚恤,让所有将士都没有后顾之忧。
再则,守城比攻城多了城头的防御,在城头上防御,要比城外攻城要安全许多。
不少老卒甚至还谈笑风生,鼓励着身边补充的少许没有见过血的新兵。
随着城外敌军稳步推进,已经进入了城头上三弓床弩的射程之内。
“三弓床弩,目标,攻击各个攻城器械附近的敌军,延缓敌人攻城器械的前进速度。”
“攻击……”
随着城头上令旗舞动,一支支手臂粗的巨大弩箭,从城头上如同闪电一般,向着城外推动着攻城器械的那些敌军疾射而去。
由此拉开了应城之战的序幕。
“噗……”
一道道箭簇入肉的声音响起。
巨箭巨大的力道击中一名步卒,溅射起一蓬巨大血雾的同时,箭矢的力道带着他飞速向后飞掠而去,又撞上了后面的步卒。
三弓床弩射出的巨大箭矢,有的直接从攻城步卒的前胸贯入,而后被斜插在地上,有的直接爆头,还有的一支巨大的箭矢上串着两三个攻城的步卒。
仅仅一个照面,三弓床弩的巨大威力,就让城外攻城大军前进受挫。
即便手持圆盾的刀盾手,也无法防御住三弓床弩的攻击。
只不过,三弓床弩的攻击,并不能完全阻止排成线列的攻城大军。
不管是南城还是东城外,攻城大军分成数个方阵,即便遭遇三弓床弩的攻击,依然按部就班地向着应城的方向发起冲锋。
并不是那些攻城的士卒不怕死,而是有督战队的存在,往前还有一线生机,后退所面临的便是督战队的斩杀。
随着攻城大军缓步推进,双方都进入了弩弓的射程范围之内。
“杀……”
随着将领一声令下,城头上的将士们扣动了手中的连弩。
“咻……”
“咻……”
一支支箭矢如雨般划出了优美的抛物线,而后迅疾地射入了攻城大军的军阵之中。
手上有盾牌的敌军,尚有机会通过盾牌防御从城头上射出的一支支弩箭。
那些没有盾牌的,却成了连弩的靶子,仅仅一轮箭雨攻击,城下攻城的士卒就倒下了不少。
鲜血四溅,哀嚎遍野。
而攻城大军只有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中城墙。
城头上一轮箭雨稍歇,紧接着第二轮紧随其后。
与此同时,城头上和投石机也开始向着城外敌阵中抛投石灰罐。
“砰……”
比柚子还要大上一圈的石灰罐碎裂的瞬间,便溅射出一大片白色的粉雾。
粉雾周围有不少敌军的脸上身上,都沾满了无数的白色粉末。
有的人眼睛被石灰粉溅入,顿时便失去了战斗力,他们揉着眼睛的同时,发出惨痛的哀嚎。
甚至有人竟然解下腰间的水囊,想要用水清洗掉溅入眼中的异物。
只不过,石灰又岂是能够用水洗,其结果便是越洗越痛,甚至有人因此而失明。
在战场上失明,其下场就是一个字,死!
投石机两轮石灰罐投射之后,城头上的投石机又更换成了火油罐。
随着一个个火油罐从敌阵中碎裂开来,紧接着一支支火箭疾飞而至。
霎时间,敌阵中燃起了数道熊熊的火焰,再次打乱了城下敌军的进攻节奏。
孙钊看着不停折损的攻城士卒,面不改色。
他喃喃道,“卢先生果然厉害,城头上的攻城方式竟然与他的推测相差无几。”
“只不过,想要攻城,那必须要将攻城器械推进到攻城范围之内。”
他十分清楚,攻城一方在向着城头推进的这个过程中,攻城士卒的伤亡是最大的时候。
而攻城,这也是必不可少的一步,说白了那就是拿人命堆。
就在此时,传令兵快速跑到他的跟前,大声回禀,“禀将军,雷霆神铳,弩车和投石车已经进入攻城范围,可以发动攻击了。”
听到这个消息,孙钊重重一拍大腿,而后高兴地喝道,“好!”
“让儿郎们全军出击,一鼓作气夺下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