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身前的两个人脚步声停下的时候,林深和田松杰已经跟着他们回到了最初那个男人突然死亡的地方。
被老大安排留在原地守着尸体的小诚站在靠近拐角的位置,而他身侧两三不远的位置,确确实实只剩下了暗红色的血泊还散发着阵阵腥味,而应该躺在那里的尸体不翼而飞了。
小诚看到老大的脸的瞬间,表现得有些无措,像是被安排好的任务他没有能够完美完成一样,一时间那双手也不知道应该往哪儿放比较好。
林深侧身绕过几人,靠近血泊,发现这摊血液还维持着流出来时候的样子,只不过上面少了一些东西。
原本男人死去时是侧躺在地面上的,那么流出来的血液不可避免地就会与他接触地面的那部分身体接触,导致这个血泊顺着身体氤氲、变形,但眼前剩下的就只有血泊蔓延成一滩的模样,没有留下一个死人捻开血液的模糊轮廓。
这种感觉就好像,有谁故意在这里泼了一滩恶作剧的血,让人心生厌恶。
“老……老大。”小诚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然后头深深埋在胸前,不知道应该怎么交代。
老大没有说话,几乎是紧贴着林深的位置蹲了下来,他的那双眼睛顺着血泊的边缘扫过,然后用手拄着没有沾血的地面,慢慢把自己的身体压低。
他从自己胸口的小袋子里掏出来一只便携的小手电,啪嗒一声按开开关,然后将周围的地面都仔仔细细地照了一遍,才沉着一张脸关掉手电,重新站了起来。
林深知道他在看什么。
这个地方很安静,而且应该是很少会有人来的,就算是船上的工作人员也几乎不从这里通过,否则老大最开始也不会放心把那个男人堵在这里问话的。
他用手电观察周围的地板,也是因为这里少有人经过,如果尸体真的是被什么东西带走的,或许能在地面上看到什么痕迹。
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失败了,周围除了他们留下的杂乱脚印,就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更何况他还观察了一圈血泊的形状,林深不觉得他不会感觉到奇怪,就算真有人把尸体带走了,血泊也不该是这个模样。
“说说情况。”
在沉默了几秒钟之后,他才开了口,然后转眸去看小诚。
小诚的肩膀微不可见地耸了一下,抿了抿唇,好像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讲起,但又不得不张开嘴,“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走了之后我就一直蹲在这个位置守着,以防有什么人从通道两边过来,就是眨眼的一瞬间……”
像是怕老大不相信自己的话语一般,小诚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连脚都不受控制地踮了起来,“真的就只是眨眼的那个瞬间,我就侧头看了一眼你们过来的方向,再转头的时候地上什么也没有了,我既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也没有听见任何声音,突然一下,什么都不见了。”
老大显然没有责怪小诚的意思,只是微微垂着头听着,问了一句,“然后呢?”
“我找了,”小诚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把附近这一块都检查了一遍,我没有走得很远,一直保证这个地方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但是周围确确实实什么东西都没有,所以我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叫你过来看看了。”
小诚的声音弱了下去,如果说最开始与老大通话时他的情绪是惊愕的,那么现在就是充满了一种感觉自己没有做好分内之事的愧疚和自责。
特别是没等到老大劈头盖脸的责备,更是让他不安。
跟田松杰说的相同,林深没有在这块地面上感受到其他怪异的气息,就像男人突然断气的那一刻一样,突如其来却又毫无痕迹。
“确实没有任何气息,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东西来过这里,留下点什么……”
听到林深的话,田松杰使劲点了点头,“是吧?太奇怪了,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事情?一点征兆都没有就算了,为什么会什么痕迹都没有呢?”
“或许跟那个东西的什么特性有关,现在只能往这个方向考虑了。”林深回道。
“特性?”
看出田松杰脸上的疑惑,林深慢慢站了起来,指着地上这摊血泊继续说道:“当时死在这里的男人,为了能够让‘老大’相信他的话,似乎正在试图回忆昨天晚上他看到的什么东西,并且尝试描述那个东西的模样。”
“昨天晚上?那不只能是其他人说的,从货舱里跑出去的东西?”田松杰摸着自己的下巴。
林深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但是从我们之前见到的情况来看,不管是最开始的阿豪还是宣哥,到后面的小苗,他们显然也是观察到了什么东西,并且用‘黑影’‘影子’这类词来形容那个东西,他们不仅清楚明白地讲出来了,也没有发生跟这个男人一样的情况,那我觉得可能性几乎就只有一种了。”
田松杰闻言,眼睛慢慢睁大,转眸盯着血泊,“这人真的看到那东西真实的样子了。”
“对,”林深朝外面走了几步,跟老大他们拉开距离,“不管是光线的限制,还是那个东西移动的速度太快,所以他们都没能真正看到逃出来的东西的模样,可这个男人昨夜跟同伴喝酒的时候,却好巧不巧在酒醉朦胧的时候看清楚了从货舱里出来的东西的样子,或许他清醒之后在用醉酒为理由安慰自己,觉得不过是出现了幻觉,可是之后发生的事情,不管是察觉到有人有意靠近货舱,还是他追人无功而返回来后,见不到同伴,只看到了敞开的货舱大门,再加上老大他们的行动和质问,或许在无意识中一步步地加深了他对昨夜那段记忆的回想。”
“他想要搞清楚自己看到的是什么,也想把自己的这种不安和恐惧平分给别人,以减缓自己情绪和精神上的压力,可是他还没能说出口,又或者是什么东西没有能让他说出口,就结束了他的生命。”
“可那会是什么东西呢?”田松杰舔了一下嘴皮子,“没有东西靠近过这里,又是如何做到……”
“是,这也是我在思考的东西,不能够描述那个东西的模样,不能把这件事传达出去,否则会死,这倒像是个规则一样,但他的尸体为什么又会像是不存在一样,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又是谁的什么举动,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林深的眉头拧了起来,“这艘船或许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笼罩了,跟我们之前遇到的情况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