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屋子除了王瑾一所有人都替朱丞相捏了一把汗。
徐焕跟燕铄和王离对了对眼神,看看要不要帮帮朱丞相,华武帝比划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他相信老朱自圆其说的实力。
毕竟这大公主的心眼子可不怎么多。
好在朱丞相今天有安排人去盯着刺杀的情况,对今天的事还算了如指掌。
他的情绪来的特别快,猛地一拍大腿,“诶呀呀呀!公主!这你可就错怪我们了!”
王瑾一撅起嘴,抱起膀,“我眼见为实,亲身经历,怎么就错怪你们了?没有你的授意,那些官兵敢擅离职守?”
朱丞相一脸无辜委屈的表情,摇着羽毛扇连连叹气,“这事可都怪公主自己啊!”
“什么?”王瑾一拍着桌子急了,“怪我?怎么就怪我了?难不成我自己害自己不成?我闲的啊?”
徐焕他们也都惊诧得目瞪口呆。
朱丞相这是一点理亏没有,硬往回赖呀?!
“嗯!可不是嘛!”朱丞相说的理直气壮,“还不是怪公主搞的那什么浓烟?”
王瑾一跟他抢白,“我不搞那个浓烟我就得当街被人砍死了!浓烟跟没有官兵管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朱丞相用羽毛扇拍了拍桌子,“公主有所不知,在我们众华这等浓烟也叫狼烟,是紧急军情的讯号,狼烟四起时,所有官兵必须火速赶往皇宫护驾。”
“啊?这样吗?”王瑾一看向王离徐焕他们求证。
徐焕他们齐齐点头,毕竟这么说确实没毛病,狼烟确实是这么个作用,只不过狼烟不会放在城里。
朱丞相嘴角微翘,心里夸这公主甚是单纯,单纯好啊!
王瑾一转念一想,“那不对啊,你们就算是城里的官兵去了皇宫,那城门那的呢?他们干嘛不关城门?干嘛不拦着那些杀手?”
徐焕他们再次替朱丞相捏了一把汗,这个问题问的……反正换成他们肯定圆不上的。
华武帝都被这个问题搞呛着了,他同情的看着老朱,也求助的看向几个孩子。
朱丞相没有让大家失望,他又是一脸委屈冤枉的拍了一下大腿,“说起这个,诶呀呀呀!还得怪公主啊!”
“啥玩意?又怪我?”王瑾一叉着腰站起来,调门都拔高了一个度,“咋就能怪到我头上?你你你你胡说!”
“公主当时是不是放了一支穿云箭?”朱丞相言词凿凿,“那就是南大门不能关的信号!”
“啊???怎么会有这样的信号?你不是说狼烟有紧急军情要集合护驾嘛,那不关城门岂不是让敌人肆意的进城啊?”王瑾一理解不了,“你这也太反常规了吧?!说不通啊!”
徐焕他们心虚的端起茶杯,齐刷刷的喝茶,这时候的茶特别的好喝,一口都喝不够,得多喝几口。
朱丞相微微一笑,“公主有所不知,我们京都布防就是把这个南门定为了瓮口,请君入瓮,随后南大营的兵马就会从南门进入把敌军困在里面。所以您这支穿云箭恰好跟那狼烟就配合上了,让城内兵马以为出现了敌军,迅速赶往皇宫护驾,城门守军收到信号立马撤离给敌人制造入瓮的机会。因此这才造成了公主看到的无官兵管理治安的现象。
公主,您说,是不是都怪您制造了那么的假信号误导了我们的官兵?”
华武帝听了老朱的狡辩,在心里疯狂的给他鼓掌,这下算是把他们摘得干干净净了。
徐焕他们都被这番说词惊呆了,还得是老朱,绝对是一个诡辩的高手。
王瑾一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那么回事。
她开始自责起来,“早知道我就带着他们往皇宫那边跑了,我以为是朱丞相跟驸马勾结,我怕往那边跑倒成了自投罗网,便想着出城回国,没想到反倒弄巧成拙害了我的那些护卫。”
徐焕抚了抚她的后背,“这事谁也提前预料不到,主要还是怪驸马,他才是始作俑者。”
王瑾一擦擦眼泪,“我也是有责任的,毕竟种种矛盾都是我激化的,那封信也是我主动要写的,我也不该非要比试什么烟花,让驸马以为我就是为了输,就是为了变着法的把蜀国的好东西都献给你们。是我逼得驸马不得不刺杀我,我才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王瑾一越说越压抑郁闷,懊悔的情绪让她喘不过来气。
但……明明有一线生机的,可……“你们南大营的人为什么那么久都不来?京郊的巡逻兵呢?他们但凡在,我的护卫都不会全死了,你们南大营的军队要是尽快赶来我的护卫根本不会全死了!他们为什么不及时的赶来?”王瑾一对着朱丞相咆哮了起来。
朱丞相哀叹的摇摇头,“公主节哀,南大营其实离京都距离并不近,他们的斥候发现你们的时候二皇子他们的车马已经在那里了,于是他们就原路返回了,所以公主没有见到他们,并不是他们没有来。
至于京郊巡逻的士兵他们也是按规定行事,听见穿云箭的信号之后,为了防止报信的路上被敌军截杀,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全部分散开,从二十几条路线奔向东西南北四个军营报信,所以……公主真的是误会我们了。”
朱丞相说的这些倒是真的,京郊的巡逻兵确实是因为穿云箭才不见了踪影。
朱丞相唯一配合驸马的事就是让城内的官兵不管此事。
王瑾一看向华武帝又看了看朱丞相,行了一礼,“是我错怪你们了,对不起。”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是圆过去了。
华武帝问她:“那公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王瑾一指着桌上的一个包说:“这里面是我蜀国的玉玺、国印还有舆图,都交给你们吧,我不想管那烂摊子了,也不想回去了。我就跟着王离还有小徐焕他们一起,他们在哪我在哪。”
华武帝犹豫了片刻方才拒绝道:“公主万万不可如此任性。”
王瑾一不明所以,“白给你都不要吗?蜀国真的就这么差劲吗?我了解过了,蜀国其实有好多矿产和自然资源的,只是他们不懂得开发而已。”
“不不不!”华武帝摆摆手,“朕不是这个意思。公主现在还不是一国之君,按理是没有资格拿到这些东西的,你这就属于偷窃,即使献给了我众华,我众华也不能接手,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是要被天下诟病的。
而且蜀国上下对此也不知情,会觉得我们众华做事不够光明磊落,难以服众,那蜀国届时定会大乱,借机揭竿而起的群众比比皆是,那样的处境我众华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即使我国派兵镇压,那也无法让蜀国人民对我众华心悦诚服,只会加剧两国之间的仇恨。
到时候公主还会被钉在卖国求荣的耻辱柱上,成为蜀国上下人人唾弃的千古罪人。”
“啊?”王瑾一惊呼的捂住了嘴巴,“这么严重啊?我没想那么多啊!”
她拽了拽徐焕,“我就想着找到老乡把这份大礼送给他,让他一统江山,然后我就能躺平了。妈呀,这也太严重了!那咋办?”
王瑾一又看向华武帝,她觉得还是人家当皇帝的足够老谋深算,这事还得他拿主意。
“皇上,您说,这事该咋办?”
华武帝沉思片刻:“公主该回去,不仅回去,还要拿下皇位登基,你只有坐上了皇位,你才有绝对的话语权,到时候公主就可以将蜀国的朝堂与世家逐个说服。等到蜀国民间百姓想要加入众华的呼声越来越高的时候,公主就可以顺水推舟,做个为了蜀国百姓安居乐业甘愿退位的贤明君主。”
王瑾一呆愣住了,指了指自己,“我现在就一光杆司令,我回去当女皇?带出来的使团都死了,我回去怎么交代?”
徐焕刚才就一直在脑子里想这件事,她倒是想到了一个人,“皇上,我推荐冯吉先去辅佐公主成就此事,他就是我安在西秦的那个钉子,现在他手里还握着一支黑骑军,蜀国与西秦离得近,若是有战事,黑骑军也可以从蜀国包抄过去,倒是成了一支突袭军。
冯吉先那小子的脑子非常灵活,当初我就是想让他在西秦搞个文化侵入,让西秦百姓向往我们这边的生活,从西秦的根基上推翻西秦的统治。但没想到这小子不仅做到了这些,还运筹帷幄把西秦皇室和几大世家搞得天翻地覆。
我觉得让他跟着公主回蜀国,不出半年,就应该能达到预期的效果。”
燕铄跟王离都很赞同。
王离跟王瑾一小声说:“这个冯吉先我没见过此人,但是他干的那些事我可是全都知道,年纪不大,但确实很厉害,到时候你全都听他的就行,那就是活脱脱一个小朱丞相。”
“呀!真的呀!”王瑾一惊讶得不行,“那敢情好,我就缺像朱丞相这样的人。”
朱丞相也趁机弥补一下他在公主心里的形象,“不如公主就把这次刺杀的事重新编排一下,说成是进京途中驸马想要杀掉公主拿到国印取而代之,使团为了保护公主全部被刺杀,公主命大,幸得二皇子回京巧遇,并将驸马擒住。公主不辱使命带着通商文书回国,为大蜀开辟了新财路,同时华武帝因为欣赏公主的才能和兼爱天下的品德所以决定以后所有跟蜀国的贸易都只跟公主合作。届时公主可以用这通商之路拉拢世家和朝堂,登基之事也就势在必得了。”
王瑾一对他比了个赞:“说的好!就这样办!”
王离补充:“那个驸马我可以给他配上一副发疯的药,让他满嘴都是大逆不道的造反话,到时候公主您就可以让他这个罪人被公开处决,就按您想的那样,当众活活烧死他,然后抄了他们九族,刨了他们家祖坟!”
王瑾一最爱听这个,特别的解恨,“对!我再找几个道士做做法,让他下辈子不要再来纠缠我!”
华武帝最后拍板,“那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各司其职,都抓紧安排。”
王瑾一也是急性子,说干啥那就得赶紧干,“小徐焕,你快抓紧联系你那个小钉子,赶紧定一下在哪里接头汇合。
我那重伤的两个护卫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了,这的医疗水平实在是太差了,大侄儿,谦哥,你们俩看着安排尽量救活他们,就把他们留在这边好生安顿。
老朱老朱,你赶紧把通商文书今晚给我整好,我明天给你盖章……”
“诶呀算了,太麻烦了!”王瑾一从包里掏出国印,扔给朱丞相,“你自己拿去盖吧!”
“都别耽搁了,赶紧的!赶紧的!一寸光阴一寸金!我还等着回归大家庭躺平养老呢!”王瑾一 一顿指挥,忙忙叨叨的性子把华武帝和朱丞相给逗笑了。
华武帝也不知道这人内里跟自己是一般年纪,只看外表就是一个天真莽撞的小丫头,倒是因为她性情直率对她生出了慈爱之心。
“公主啊,你莫慌,一切都有我们,你今日受了委屈和惊吓,先去歇息吧。”
王瑾一这时候忽然又在华武帝身上找到了亲近之感,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您长得实在是太像我熟悉的一个人了,太像了,您现在这样说话就更像了,呜呜呜……那行,都交给你们了,这些事我实在是不擅长,等以后我回归大家庭了,我给你们看看我的厉害,我不仅会造烟花,真的,不信你问小徐焕,我会造的东西可多了,我能让你这屋子里不用油灯,用电灯!我能让庄稼不生虫子,还能高产!我还能……诶呀,反正不比小徐焕差就是了!”
她把华武帝跟朱丞相说的一愣一愣的,激动得眉飞色舞,连连说好。
徐焕扶额,她教授就是这般想啥说啥,真没啥心眼子,别看内里是个中年人,实际那心灵真就跟这皮囊一样,是个单纯天真的小姑娘。
王瑾一离开之后,这几个人才开始进入下一个会议主题,那就是倭国的事。
这一说就说到了天亮,这事可不是一般的烧脑,其中的隐秘之事全靠分析和猜想。
想要去打倭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徐焕真的是把这件事想简单了。
华武帝说,千百年前不是说倭国就是老实的,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海上的流氓,经常四处流窜到华夏陆地上来打家劫舍。至于为什么以前的君主都没有想要去彻底灭了倭国,主要就是他们的地理位置是不与陆地接壤的,这就需要有足够的大船运士兵过去,十万大军就得需要至少五十艘大船。
造船成本特别大先且不说,还没有适合船上用的远程武器,而且人家只要回岛上你就算是下了船也抓不到几个人,而且还容易中了人家的埋伏导致全军覆没。
再加上那倭国经常有火山爆发,还时不时的就会有海啸地震发生,一直被视为不祥之地,那种地方历代君主都看不上嫌弃的很,根本不想划入版图。
所以一直以来对倭国都是只防不攻,这才让倭国在历史的舞台上有了一席之地。
“这么说来,咱们还是得先造炮、造船,再培养出一批水军……”徐焕长出一口气,“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是我鲁莽了。”
“但是可以把四大家族的那些人头给他们送回去,威慑一下!”燕铄提议道。
华武帝沉声道:“这么做可以!让他们收收不该有的心思!我们不打不代表我们不能打!来多少杀多少!
龙头礁沿岸抓紧布防,杨太尉正好在那边就让他先别着急回京了,把布防的事安排好再回来。”
……
转眼三天过去了。
王离带队护送王瑾一去邺都与冯吉先汇合。
徐焕跟燕铄则是回村一趟,因为村里来了一个疯疯癫癫胡言乱语的墨家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