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如同废墟缝隙中挣扎生长的野草,微弱却顽强。自武当俞代言和莫奇展现出强大实力后,聚居点的人心确实安定不少。但真正的转机,来自于更多“外界”力量的渗入。
华夏国贤局的大型传输门依旧无法开启,但那些早年打通的、连接宋、明、清乃至“笑傲”等世界的较小通道,仍在艰难地维持着运作。关于忍界惨状和查克拉消失的消息通过这些渠道传回,毕竟迁移至此的民众也算是自家子弟,各方势力无法完全坐视。
于是,怀着不同目的的队伍,开始陆续穿过这些不稳定的通道,抵达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武当山张真人心系苍生,亲自指示三侠俞代言、七侠莫奇,会同明教部分精锐前来援手。带队的正是光明左使杨逍,此人对于在明教内部发展地方军阀势力兴趣缺缺(那类事务已交由彭和尚等人辅佐朱元璋负责),反倒对这种探索异界、应对奇异危机的任务颇感兴趣,自身也闲不住,便亲自来了。
水泊梁山的世界正全力筹备对西夏的复仇之战,分身乏术,但他们以“协助倚天世界召集读书人兴办教育”为条件,委托路过的武当和明教队伍顺道关照一下忍界的移民同胞。
笑傲世界的日月神教,则在化名“老白头”的东方不败强烈要求下,选派了一批高手前来。其目的一来是传播神教教义,与早已在此地活动、甚至将佛法传入日向家族的“笑傲”少林派别别苗头,走平民路线争取信众;二来是让教中骨干接受来自倚天世界“原始明教”的思想培训,以达到“不忘初心”的目的;这三来嘛,也是陪那位经过数月《九阴真经》与《九阳神功》同修、又在木叶村接受过先进医疗忍术治疗(虽然某个关键部位没能长回来)、功力更胜从前的东方教主切磋过招,免得他闷得发慌。
唯有来自某个大明朝廷的官方支援迟迟未到。朝廷衮衮诸公认为派兵至这等蛮荒异界是浪费钱粮,驳回了主战派牛公公的请求,让一心想为国开疆拓土的老太监失落不已。
这些异界高手的陆续抵达(总人数已达五六百,包括了笑傲少林派出的武僧),虽然无法立刻扭转整个忍界的战局,但他们迥异于忍术的武学路数,让主要针对忍者设计的实验体极不适应,在情报刺探和小规模突击中发挥了奇效。杨逍那手于远处用弹指神通精准击杀实验体的本事,便是明证。
渐渐地,各地情报汇总起来,描绘出一个模糊的图景:当下的平静很可能是在酝酿更大的风暴,但目前探查到的活跃实验体总数估计已不足两万。只要给予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集结各方力量,忍界自身或许就有一战之力。随着高手们加入护卫,物资回收行动变得大胆,活动范围已扩展至据点二十公里外。
王三已经是第四次随队出发了。这一次,队伍规模空前,浩浩荡荡三百余人。除了移民中敢于拼杀的悍勇之辈,还有十几位倚天明教中不喜军阵束缚、专精个人武艺的好手同行护卫。目标,是距离音忍村旧址约三十里外,一座横跨大河的石桥旁的旧物资交换站——望湖楼。那里曾是音忍村与周边小国贸易的枢纽,因距离较远,一直未被大规模搜刮。前日探马回报,地下库房保存尚好,物资极为丰富。若能成功取回,聚居点短期内便可衣食无忧。
连日来鬼脸活动锐减,加上众多高手坐镇,众人信心高涨,决定行此险招,搏一个安稳的未来。
队伍逶迤而行,气氛虽紧张,却少了往日的绝望。王三握着手中新配发的、带有明教工匠改进痕迹的钢叉,手心依旧出汗,但目光坚定了许多。他想起了离家时妻儿那带着泪光的期盼眼神。
高彪依旧走在队伍中后段,脸色蜡黄,浮肿得厉害,几乎需要两个手下架着才能跟上。聚居点的郎中贾瞎子曾摇头叹息,说高镖师的身体已被那些忍界的“乱菜”毒素和长期饥饿彻底掏空,全凭一口气硬撑。那铁匠此番倒是真扛来了他那柄祖传的厚重板斧,虽步履沉重,眼神却透着股狠劲。张蛟兄弟三人依旧活跃,目光不时扫过波光粼粼的河面,不知在盘算什么。
终于,那座饱经风霜的石桥和破损的望月楼映入眼帘。桥头不远处,几座相对完好的仓库建筑静静矗立。众人精神一振,加快步伐。
按照计划,大部分人手迅速散开,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的树林与河面。另一部分人则在一名明教小头目的指挥下,用力撬开了地下库房沉重的铁门。里面堆积如山的麻袋、木箱,瞬间点燃了所有人的希望!谷物、风干的肉食、密封的药材……数量远超想象!
狂喜如同洪水,瞬间冲垮了纪律的堤坝。先进入库房的人忍不住欢呼起来,连外围警戒的人也频频回头,眼中闪烁着饥饿与兴奋的光芒。
就在这时,负责在河边警戒的张蛟,看到河里有异常的水纹波动,不像鱼,倒像……他想起之前做自己胡乱编造的鬼脸怕水的谎话,心头一紧,下意识地靠近水边想看得更清楚些……
突然,一只覆盖着暗色鳞片、指尖锐利的手猛地从桥墩下的阴影里探出,快如闪电,一把攥住了他的脚踝!张蛟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就被一股恐怖的巨力猛地拖入深水,咕嘟嘟冒起一串气泡后,水面恢复了诡异的平静,只剩几圈涟漪扩散。
“大哥!”他的两个兄弟张小蛟和张水蛟看得真切,目眦欲裂,失声惊呼!
他们的惊呼如同信号!
“轰隆!”
桥墩附近的水面猛地炸开,不是张蛟挣扎,而是某种水下结构被破坏!水柱冲天而起,夹杂着破碎的金属和扭曲的肢体。
紧接着,刺耳的、充满嗜血欲望的尖啸声从水下、从桥洞中爆发出来!一道道黑影破水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残影,直扑岸上混乱的人群!
这些新出现的实验体,与之前遇到的“鬼脸”截然不同!它们身形更接近人类,显得纤细矫健,覆盖身体的不是粗糙的外皮,而是泛着金属冷光的细密鳞甲。它们的面部特征模糊,只有一双毫无感情的幽蓝色光点。四肢关节反转,爪刃狭长而锋利,透着死亡的气息。数量超过三十!
“结阵!这帮家伙不一样!小心!” 明教那位旗主厉声大喝,弯刀划出寒光,率先迎上。
然而,交手之下,所有人心都沉了下去。这些新型实验体不仅速度、力量、防御远超从前,更可怕的是,它们似乎懂得简单的战术配合!三五成群,相互掩护,爪刃的攻击刁钻狠辣,专攻要害与防线漏洞!
一名移民举着钢叉猛刺,实验体灵巧躲过,反手一爪便将钢叉削断,顺势撕裂了他的喉咙。一名明教好手施展精妙掌法,拍中实验体胸口,却感觉如同击中铁板,反震之力让他手臂酸麻,而另外两只实验体已从侧翼袭来,利爪瞬间在他身上添了几道深可见骨伤口!
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移民们组成的阵线在新型实验体面前不堪一击。钢叉、柴刀难以破防,而实验体的利爪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雨。
高彪被两名手下护着,且战且退,气喘如牛,脸色已由蜡黄转为死灰。眼看一名实验体利爪就要抓碎那个一直搀扶他的年轻小弟的后心,高彪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将那小弟狠狠推开,自己那肥硕沉重的身躯却迎向了冰冷的利爪!
“噗嗤!”
利爪毫无阻碍地穿透了他的胸膛,从背后透出。
高彪低头看了看透体而出的爪尖,脸上竟露出一丝像是解脱的扭曲笑容,对那泪流满面想要扑回来的小弟嘶声道:“傻小子……哭啥……老子……早就不行了……” 他艰难地凑近,用尽最后气力报出一个位置,“……俺……藏的……豆子……拿去……活下……”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气息断绝。
“高镖头!”小弟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那铁匠见状,双眼赤红,狂吼着挥舞板斧,如同疯虎。“畜生!还我兄弟命来!” 他一斧头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劈在一个新型实验体的膝关节侧面!这一次,坚固的鳞甲没能完全挡住,“咔嚓”一声刺耳的骨裂声响起,那实验体的一条腿以诡异的角度弯曲,惨嚎着倒地。
“哈哈哈!”铁匠状若癫狂,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看见没!爷爷的斧头!李逵那黑厮不开眼!错过了这等神兵!哈哈哈!” 笑声未落,旁边另一只实验体的爪刃如同毒蛇出洞,从他肋下软甲缝隙刺入,透背而出。铁匠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圆睁着不甘的双眼,死死握着斧柄,庞大的身躯晃了晃,才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王三与几名同伴背靠着一辆废弃大车,拼命抵抗。他亲眼看着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消逝,心如刀绞。一只实验体凌空扑下,速度快得惊人,王三下意识举叉格挡,“铛”的一声巨响,钢叉被巨力压得弯曲变形,冰冷的爪尖掠过他的左臂!
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传来,王三眼前一黑,感觉左臂瞬间失去了知觉,温热的液体喷溅在脸上。他惨叫一声,向后跌倒,被旁边的人死死抱住。
场中,明教高手也已死伤惨重。这些新型实验体实在太难对付。一位旗主拼着腹部被划开,以一招同归于尽的打法拧断了一只实验体的脖子,自己也被随后而来的攻击重创倒地。
眼看防线即将全面崩溃,幸存者危在旦夕——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混乱!一块不起眼的石子如同长了眼睛,精准无比地打入一只正要撕咬伤员的实验体眼窝!那怪物捂着脸发出凄厉无比的嚎叫,攻势顿止。
紧接着,一道青色身影如疾风般从侧翼林中掠出,剑光闪烁,如同银河泻地,瞬间将两只实验体卷入其中!正是手持倚天剑的武当莫奇!他的武当剑法迅捷凌厉,身法飘忽,专攻关节、眼窝等鳞甲难以覆盖或相对薄弱之处,暂时遏制住了部分敌人的凶焰。
然而,新型实验体数量占优,配合默契,莫奇一人的加入,只能勉强支撑住局部战线。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咚!咚!咚!”
沉重、稳定、仿佛能碾碎一切阻碍的脚步声,如同闷雷般由远及近!一个高大、覆盖着暗沉金属甲胄的身影,如同来自远古的战神,迈着无可阻挡的步伐,冲破尘埃,踏入战场!每踏出一步,大地都为之轻微震颤。正是武当俞代言!
他的出现,瞬间将战场的气氛推向另一个极端!
一只新型实验体嘶吼着,化作一道黑影扑向俞代言,利爪狠狠抓在厚重的胸甲上,只激起一溜刺眼的火星,连一道白痕都未能留下。俞代言甚至没有理会这挠痒痒般的攻击,覆盖着装甲的右臂随意一挥,如同驱赶苍蝇般拍出!
“嘭!”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那实验体以比扑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出去,胸口明显塌陷,撞在桥墩上,筋骨断裂,软软滑落水中。
俞代言动作不停,动力装甲赋予他的恐怖力量和反应速度,让他面对这些敏捷的怪物时,形成了绝对的碾压。他不需要繁复的招式,只是最直接、最有效的冲撞、挥击、擒拿!装甲手臂弹出的短刃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那些让移民和明教高手束手无策的坚硬鳞甲,在短刃和纯粹的力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破开!
他就像一台人形绞肉机,所过之处,实验体非死即残。莫奇默契地在一旁策应,剑光如网,专门解决那些试图从视觉死角偷袭俞代言的怪物。
杨逍的身影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战场边缘的制高点,他并未直接加入混战,而是凭借绝顶轻功和精准无比的弹指神通,一颗颗石子如同死神的请柬,不断射向实验体的眼睛、关节连接处,极大地干扰了它们的行动,为俞代言和莫奇创造了绝佳的击杀机会。
有了这三名顶尖高手的强势介入,特别是俞代言那无可匹敌的正面碾压,战局瞬间逆转!幸存的人们目睹这如同神兵天降的一幕,早已冷却的血液再次沸腾,发出震天的怒吼,鼓起余勇,配合着进行反击。
剩余的十几只新型实验体,在丢下二十多具尸体后,似乎接收到了某种指令,发出一阵急促而尖锐的嘶鸣,纷纷舍弃对手,迅速退入河中,消失在浑浊的水面之下。
战斗,终于结束了。
河岸边一片狼藉,如同修罗屠场。伤亡数字触目惊心。活着的人沉默着,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失去同伴的悲痛,开始救助伤员,收敛遗体。
张小蛟和张水蛟兄弟二人,红着眼睛,不顾一切地冲进河里,拼命搜寻大哥张蛟的尸首。他们在冰冷的河水中摸索,终于在桥墩根部附近,摸到了大哥那早已冰冷的身体。而在拖拽尸体的过程中,他们惊恐地发现,大哥的尸体被一些类似肉须般的东西缠绕着,连接向河床深处几个半透明的、微微搏动的、如同巨大虫蛹般的东西!那些“蛹”隐约可见内部扭曲的生物轮廓。
仇恨和一种莫名的恐惧驱使着他们,他们发疯似的用刀砍断那些肉须,将大哥的遗体拖上岸。同时,强烈的愤恨让他们将怒火倾泻在那些诡异的“蛹”上,他们弄死了几十个附近能触及的未成形“蛹”,并拼命将两个相对完整的拖回了岸上,作为证据和……复仇的见证。
……
回归的路,漫长而沉重。马车满载着染血的粮食,也载着无法衡量的牺牲与刚刚发现的、令人窒息的秘密。
王三躺在颠簸的粮袋上,断臂处传来的剧痛远不及心中的冰冷。他眼前不断闪回着高彪推开小弟时的决绝,铁匠狂笑劈砍的瞬间,俞代言那如同山岳般的身影,以及张小蛟兄弟从水下拖上来的、那些微微搏动的“蛹”。
他们赢了这场遭遇战,守住了粮食。武当和杨逍的支援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但王三心里清楚,以后的鬼脸可能会越来越厉害,自己能不能守护的了自己的妻儿呢?
马车在暮色中前行,驶向那片在废墟上点燃的、看似温暖实则脆弱的灯火。而更深、更沉的黑暗,仿佛正随着河水的流动,悄然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