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木叶战局因戚家军与木叶残部的默契配合而初现曙光之际,远在另一主要战场的音忍城,已然到了最后、最危险的关头!
厚重的、混合了金属与特殊木材的城门,在无数实验体不计代价、前仆后继的疯狂冲击和某种未知力量的持续撞击下,终于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如同垂死巨兽般的哀鸣。伴随着一阵刺耳欲裂的金属扭曲和木材爆碎声,城门轰然破碎!巨大的碎块向内飞溅,瞬间将靠近城门布防的十几名守军砸成了肉泥。
城门破了!
顶住!快顶住缺口!
绝望的呐喊在城头城下响成一片,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回天的悲凉。王三甚至已经能清晰地闻到从那缺口涌进来的、实验体身上散发出的浓烈腥臭气息,那味道令人作呕,更令人心胆俱寒。黑色的、沉默的死亡洪流,眼看就要彻底吞噬这座最后的堡垒。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几乎放弃希望之际——
音忍城侧后方的天空,异变陡生!
那片空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跨越时空的巨手狠狠撕开了一道横贯天际的巨大裂口!强烈的空间波动如同风暴般席卷而来,带着一股与忍界、与大明军队都截然不同的、充满了苍茫、古老而又夹杂着血煞与草莽气息的能量波动。紧接着,是如同夏日闷雷滚过天际、却又迅速变得清晰、震耳欲聋的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初时如雨打芭蕉,瞬息间便化作了钱塘江潮般的奔腾咆哮,仿佛有千军万马正从另一个世界奔腾而至,要将这天地都踏在脚下!
那……那又是什么?!王三扶着灼热的垛口,用尽全身力气踮起脚,愕然望向那片突然出现的、如同海市蜃楼般扭曲而又无比真实的光影。他身边的同伴,一个来自岩隐、失去了半边耳朵的汉子,独眼中也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敌人的大部队来了?不对,是骑兵,我们没有骑兵啊……
不仅是他,所有还能行动的守军,以及那些正疯狂涌向城门缺口的实验体,都不由自主地为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所震慑,攻势出现了片刻的凝滞。
只见那扭曲膨胀的空间裂缝中,率先如同利箭般射出的,是一队队骑兵!这些骑兵与戚家军的装束截然不同,人马皆披着冷锻的、闪烁着幽冷寒光的玄色精良铠甲,骑士手持丈余长槊,腰挎马刀,背负硬弓,脸上覆盖着恶鬼面甲,虽数量看上去并非无边无际,但那股子尸山血海中锤炼出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冲天煞气,以及严整到令人发指的军容,竟让那些没有恐惧情感的战斗兵器——实验体,都本能地感到了威胁,冲锋的势头为之一顿!
紧随精锐骑兵之后,如同开闸洪水般从空间裂缝中涌出的,则是大队大队的步兵!这些步兵同样甲胄鲜明,士气高昂,刀盾手、长枪手、弓弩手层次分明,进退有据。迎风招展的旌旗上,赫然绣着斗大的、等字样,在能量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他们的来历!
而就在这支气势如虹的军队最前方,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高尧辅——高俅的大公子,此刻身着一身明显过于宽大的明光铠,头盔歪斜地扣在头上,脸上混杂着恐惧、癫狂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歇斯底里。他手中握着一柄装饰华丽的长剑,剑尖却在不住地颤抖。
杀!都给本衙内杀!他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要么杀了这些怪物,要么让这些怪物杀了本衙内!
这位曾经在东京城里作威作福的纨绔子弟,如今却成了这副模样。自从被亲爹半哄半骗地送到梁山军中充当质子,他的生活就从天堂坠入了地狱。每日天不亮就要起床操练,跟着大头兵们一起摸爬滚打;还要假惺惺地去帮老百姓挑水砍柴,美其名曰体恤民情;更要命的是,他脖子上那个该死的项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他试过逃跑,试过装病,甚至试过贿赂看守,但那个来自异界的穿越者发明的项圈总能让他痛不欲生。日复一日的折磨终于击垮了这个纨绔子弟的神经,特别是在看到那个突然出现的传送门时,他最后的理智彻底崩溃了。
本衙内受够了!在传送门前,他歇斯底里地大喊,要么现在就杀了本衙内,要么就让本衙内上阵杀敌!死了倒也干净!
宋江等人死劝不住,而一直怀恨在心的林冲却看准这个机会,极力逢迎高大衙内的英明决策。在一片混乱中,这支本该在西夏边境待命的军队,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踏上了通往忍界的征途。
而现在,站在战场最前沿的高尧辅,双腿抖得几乎站不稳,却还在声嘶力竭地喊着:冲啊!都给本衙内冲!
或许是出于对项圈的恐惧,或许是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高尧辅竟然真的举着剑,踉踉跄跄地向前冲去。他身后的梁山将士们面面相觑,但在卢俊义的一声令下,也只能跟着这个疯疯癫癫的衙内发起了冲锋。
说也奇怪,这个平日里手无缚鸡之力的纨绔子弟,此刻却像是被什么附体了一般,虽然动作笨拙,却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实验体的致命攻击。他胡乱挥舞的长剑,好几次都莫名其妙地刺中了实验体的要害。
这、这怎么可能?高尧辅自己都愣住了,看着倒在自己脚下的实验体,脸上的表情更加癫狂,再来!再来!让本衙内死个痛快!
他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竟然主动向着实验体最密集的地方冲去。跟在他身后的梁山将士们叫苦不迭,却也不得不拼死保护这个疯子的安全。
就在这时,真正的猛将们也终于发威了。
鲁智深挥舞着水磨禅杖,如同罗汉降世,所过之处实验体无不粉碎;武松双刀如雪,身形如电,在实验体群中杀得七进七出;其他梁山好汉也各展神通,与实验体战作一团。
然而最让人瞠目结舌的,还是高尧辅这个意外因素。或许是出于求死的决心,或许是真的被逼疯了,他完全不顾自身安危,哪里危险就往哪里冲。有几次,他都差点死在实验体的利爪之下,却总能在最后关头被梁山好汉们救下。
别救本衙内!让本衙内死!高尧辅气急败坏地大喊,脸上的表情既像哭又像笑。
但说来也怪,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反而在无意中多次打乱了实验体的阵型。有一次,他胡乱冲锋,竟然阴差阳错地冲散了一队正要合围卢俊义的实验体;还有一次,他为了寻死,直直冲向实验体最多的地方,却意外地发现那里正是实验体指挥节点所在。
这、这是什么?高尧辅看着眼前这个明显与众实验体不同的个体,下意识地一剑刺出。那实验体显然没料到会有人如此不要命地直冲指挥中枢,竟然被他这一剑刺了个正着。
虽然没能造成致命伤,但这一击却让周围的实验体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卢俊义抓住这个机会,一枪结果了那个特殊的实验体,顿时实验体的攻势为之一滞。
哈哈哈!本衙内立大功了!高尧辅癫狂地大笑,随即又哭丧着脸,为什么还是死不了啊!
这场面既滑稽又悲壮,看得城头上的守军们目瞪口呆。
是援军!我们的援军!城头上,一位资深的音忍村长老热泪盈眶,声音颤抖地高呼。
宋军,是咱大宋的军队。这是倚天移民喊出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梁山,是宋头领来了!一位水泊移民喜极而泣,仿佛看到了家乡的亲人。
联军指挥官,一位来自砂隐村的、以坚韧着称的精英上忍,立刻从巨大的震惊和狂喜中回过神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指挥能量。所有单位听令!全力配合城下友军!弩炮!投石机!所有远程武器,给老子对准那些被骑兵冲散的怪物集群!弓箭手,覆盖射击,压制后续跟进的实验体!快!快!快!
他猛地转向浑身浴血的通讯班忍者:告诉装备营!王三!别他妈省了!把所有音忍一式地雷给老子搬到缺口附近,设置最后防线!把所有掌心雷都分发下去!等友军步阵推进到合适距离,给老子往怪物堆里狠狠地砸!炸出一条血路来!
王三所在的装备营,此刻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大援军和指挥官激昂的指令点燃了!看着城下宋军步兵那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推进阵势,听着那整齐划一、气壮山河的喊杀声和弓弦雷鸣,他们心中涌起一股绝处逢生后更加炽热的战意和力量。
兄弟们!搬!把咱们所有的家底都搬出来!让这些宋军兄弟看看,咱们音忍城的人,也不是孬种!王三用独臂挥舞着,声嘶力竭地吼道。
他们冒着不时飞上城头的实验体和碎石,将一箱箱珍贵的掌心雷和最后库存的弩箭拼命运送到最激烈的战位。当他们看到自己投下的掌心雷在实验体群中爆炸,有效地遏制了其反扑的势头,为城下稳步推进的宋军步兵创造了宝贵的歼敌空间时,一股强烈的、与有荣焉的参与感和我们也在战斗的自豪感,在所有守军心中激荡。
甚至有音忍村的爆破忍者,利用对起爆黏土的最后一点库存和精准的投掷技巧,将黏土炸弹远远抛射到实验体后续部队中,那突如其来的爆炸和火光,虽然无法造成决定性杀伤,却成功扰乱了实验体的增援序列和指挥协调,赢得了城下正在厮杀的宋军将领赞许的目光和一声中气十足的好手段!
卢俊义在音忍城下乱军之中,一枪如龙,挑飞一个试图偷袭侧翼的实验体,对身旁大刀翻飞的关胜朗声笑道:关兄!看来此界朋友,亦非池中之物!血性未失,悍勇犹存!能与这般豪杰并肩杀敌,痛快!痛快!
而此时的高尧辅,已经在战场上杀红了眼——或者说,是求死之心更加强烈了。他身上的铠甲多处破损,脸上、手上都是伤口,却依然在实验体群中横冲直撞。
来啊!杀了本衙内!他对着一个特别高大的实验体大喊,竟然主动迎了上去。
那实验体利爪挥下,眼看就要将高尧辅撕成两半。千钧一发之际,一杆长枪从斜刺里杀出,精准地格开了这一击。
衙内小心!卢俊义的声音传来,您已经立下大功,何必如此轻生?
大功?高尧辅愣了一下,随即癫狂大笑,本衙内宁可不要这功劳,只求一死!
但命运似乎偏偏要和他作对。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越是求死,就越是死不了,反而阴差阳错地又立下了几个功劳。有一次他为了寻死,独自冲进一条小巷,却意外发现了实验体的一个补给点;还有一次他故意站在最显眼的地方吸引火力,却让梁山军发现了实验体的埋伏。
战至黄昏,当最后一批实验体被歼灭时,高尧辅已经是满身伤痕,却依然活蹦乱跳。他看着满地狼藉,突然跪地大哭:为什么!为什么想死都这么难!
卢俊义走上前来,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个意外的,轻声道:衙内,此战能胜,您功不可没。回朝之后,必当为您请功。
请功?高尧辅抬起头,脸上又是眼泪又是血污,表情扭曲得可笑,本衙内不要功劳,只要......只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战争的天平,在木叶和音忍城两处主要战场,因为大明戚家军与大宋梁山军的及时、强力介入,更因为忍界本土力量在绝境中展现出的惊人韧性、牺牲精神与卓越的适应协作能力,开始发出了沉重的、不可逆转的转向轰鸣。而在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中,最令人啼笑皆非的,莫过于高尧辅这个一心求死却屡立战功的黑色幽默。
城头上的王三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不禁松了一口气,这乱世啥时候到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