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烛火摇曳,青衫男子有条不紊地展开一卷卷泛黄的兵书,将七十二种战局图一一铺陈在案。
每一幅图上,都用朱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批注,记录着不同地势下的攻防策略。
皇帝凝视着这些战局图,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凝重。
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其中一幅描绘云岭地形的图,缓缓说道:“云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工兵营在那里设下埋伏,务必做到万无一失。若是敌军踏入埋伏圈,定要将其一举歼灭!”
青衫男子微微颔首,“陛下放心,臣已与工兵营统领详细商讨过。他们会利用云岭的特殊地形,布置强弩、滚石等机关,还会在关键位置埋设火药,定叫敌军有来无回。”
话音刚落,一名侍卫匆匆入内,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启禀陛下,玉门关八百里加急战报!”
皇帝神色一凛,快步上前接过战报。展开细看,只见上面字迹潦草,透露出战场的紧迫:“敌军攻势凶猛,我军虽拼死抵抗,但伤亡惨重,玉门关岌岌可危,急需支援!”
皇帝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满是焦虑与愤怒:“镇北大将军的五万铁骑可出发了?”
“回陛下,铁骑已在半个时辰前出发,日夜兼程赶往玉门关。” 侍卫答道。
皇帝点点头,沉思片刻后道:“传朕旨意,命沿途州县全力配合,为铁骑提供粮草和马匹,不得有误!”
与此同时,在江南运河边,江南水师正紧张地进行着封锁部署。
战船整齐排列,士兵们手持武器,严阵以待。
水师统领站在船头,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心中暗自思忖:“此次封锁运河,关乎朝廷大局,绝不能有丝毫差错。一旦敌军水师突破防线,后果不堪设想。”
九皇子在得知玉门关的危急战况后,心急如焚。玉门关若失,敌军将如潮水般涌入,中原大地将陷入战火之中。
于是,他主动请缨,来到皇帝面前:“父皇,儿臣愿亲自前往云岭,监督工兵营的埋伏布置,确保万无一失。”
皇帝看着九皇子坚毅的眼神,欣慰地点点头:“好,此去责任重大,你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有半点疏忽。”
九皇子下去安排出征事宜。
然而……
夜色如墨,五皇子跪坐在御书房外的廊檐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
玉门关的加急战报被送入殿中时,他垂眸掩住眼底暗芒 —— 那封沾满 “血迹” 的战报,此刻正躺在皇帝案头,而墨迹未干的 “十万火急” 四字,是王太傅亲手所书。
御书房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五皇子浑身紧绷。
透过雕花窗棂,他看见父皇将战报狠狠摔在青衫谋士面前:“玉门关守将竟说粮草断绝?半月前朕刚调拨的三十万石军粮,都喂了狗不成?”
谋士捧着残片的手指微微发抖,却不知这 “粮草被劫” 的消息,正是五皇子的心腹伪装成流民传入守军耳中。
“陛下息怒!” 青衫谋士突然叩首,“臣斗胆推测,运河封锁或有疏漏。
江南水师提督与镇北大将军向来不和,若有人从中挑拨……”
五皇子心跳漏了一拍,这正是王太傅教他的连环计 —— 先以玉门关告急分散兵力,再借将帅矛盾制造混乱。
三更梆子响时,五皇子悄悄潜入王太傅的院落。
在灯下翻阅《孙子兵法》的老者,抬眼的瞬间,不正是死去的王太傅嘛!而他翻看的书页间夹着的密信赫然是敌军主帅的印鉴。
“殿下可知为何选在云岭设伏?” 王太傅头也不抬,“那里的伏兵不仅要对付敌军,更要……”
他突然抬头,昏黄烛火映得眼白泛起诡异的青灰,“对付镇北大将军。”
五皇子后退半步,后背撞上雕花门框。
王太傅慢悠悠起身,枯瘦手掌搭上他的肩头:“镇北大将军手握重兵,若立下驰援玉门关的战功,你这储君之位……”
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急促脚步声。
暗卫浑身浴血闯入:“殿下!九皇子察觉异样,带着禁军朝云岭去了!”
王太傅眼中闪过狠厉,从袖中抽出匕首抵在五皇子喉间:“别怪老夫心狠,唯有你‘遇刺身亡’,才能将脏水泼到九皇子身上。”
刀锋即将刺破皮肤的刹那,五皇子突然反手握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外公忘了?我自幼随您研习兵法,最擅长的便是……” 他猛地拽过匕首,“将计就计。”
院外火把骤然亮起,六皇子的声音裹挟着杀意传来:“五皇兄勾结外敌,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五皇子望着王太傅震惊的脸,将染血的匕首狠狠刺入自己左肩,随后踉跄着撞开房门,在禁军包围中高呼:“王太傅谋反!救驾!”
御书房外的混乱如汹涌潮水,五皇子捂着渗血的左肩,在侍卫的搀扶下摇摇欲坠。
就在众人的目光被王太傅的 “谋反” 吸引时,角落里的六皇子突然冷笑一声:“五哥这苦肉计演得逼真,可莫要忘了,运河封锁的调令是谁最先知晓的?”
五皇子瞳孔骤缩。
夜色渐深,皇帝的仪仗匆匆赶来时,只见到倒在血泊中的王太傅,和奄奄一息的五皇子。
六皇子举着缴获的密信正要禀报国事,却见五皇子抓住皇帝衣角,气若游丝:“云岭... 有诈... 太傅他...” 话未说完便昏厥过去,唯有嘴角勾起的弧度,隐在皇帝慌乱的身影后,诡异地扬起。
六皇子不知何时已挪到皇帝身侧,手中攥着半枚刻有江南水师徽记的虎符。“儿臣方才查获,五哥的心腹三日前就往江南送了密信。”
六皇子话音未落,五皇子猛地挣脱侍卫束缚,寒光一闪的袖剑抵住九皇子咽喉。
“住口!” 五皇子血染的面容狰狞可怖,剑锋紧贴着六皇子脖颈缓缓游走,“分明是你与王太傅暗中勾结,妄图栽赃于我!”
他突然拽着六皇子后退半步,撞翻一旁的青铜香炉,火星四溅中,殿内顿时浓烟弥漫。
皇帝被呛得剧烈咳嗽,怒喝:“逆子!还不放开你六弟!”
五皇子早已借着烟雾的掩护,将六皇子死死挡在身前,冰冷的剑尖抵住其太阳穴:“父皇且看仔细 —— 六弟袖中藏着何物?”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六皇子袖口滑落半张泛黄的地图,赫然标注着云岭埋伏的详细位置。
“这... 这是陷害!” 六皇子挣扎着嘶吼,却被五皇子勒得面色涨红。
五皇子趁机高声喊道:“王太傅死里逃生,因为控制不了我和七弟,所以转而辅助你!分明是六弟私通外敌,泄露军机,儿臣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说罢,他故意让染血的衣袖蹭过六皇子衣襟,在对方锦袍上留下刺目的血痕。
殿外传来禁军集结的脚步声,七皇子举剑欲冲上前,却被皇帝抬手制止。
老皇帝望着对峙的两个儿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五皇子敏锐捕捉到这抹神色,突然膝盖一软,带着六皇子一同跪倒在地:“儿臣愿以性命担保,定将叛党余孽一网打尽,只求父皇饶六弟年幼无知,毕竟他母妃也是我的姨母…...”
六皇子被勒得几乎窒息,断断续续地辩解着,声音却淹没在五皇子慷慨激昂的陈词中。
随着殿外火把渐次亮起,将六皇子狼狈却坚毅的身影投在蟠龙柱上,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权谋画卷,而六皇子,已然成了这幅画卷中最关键的注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