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受宠的。
祁君逸淡淡颔首,“具体说说。”
姜翎月一噎。
哪里有让人具体说说自己是怎么受宠的。
可皇帝有要求,她便只能从命。
将脑中记得的,一股脑说与他听。
“我并不是你的皇后,只是后宫一个很微小的妃嫔,这样的妃嫔,你的后宫有很多,”
“那些画面很混乱,似乎有两个世界,一个世界的我身体很好,活蹦乱跳,还戴上了凤冠,一个世界我缠绵病榻,恹恹等死的时候还是贵妃。”
“但两个世界,我身份都很尊崇的,你应该对我都蛮好。”
姜翎月自己也没完全弄清梦中故事,只能如实叙述给他听。
再抬头时,就见皇帝陛下面色有些发白,怔怔的看着自己。
她眨巴了下眼睛,“你梦到的不是两个世界吗?”
祁君逸看着她清澈明亮的眼睛,语气艰涩,“缠绵病榻的那个世界,你也是皇后,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你一个。”
她大概真的没有骗他。
她的的确确重生了。
只是她重生的是另外一个世界。
跟另一个同样痛失爱人的他,一起重生了。
那个祁君逸,是真真正正经历了爱人猝然而死的痛苦,癫狂了十年,在世间寻遍所有办法,才求来一次跟她的重生。
而他,是走了捷径的。
他知道他们会有来生,失去她的十年,是抱着希望在苦熬。
虽然痛苦孤寂,但他并没有真正绝望过。
真要论所受的苦痛,他远不如那个世界的祁君逸。
她也没有存心骗他。
只是她没料到,他苦等十年,一朝重生的却并不是她口中讲述的那个世界。
现在这一世,是独属于他们的一世。
没有那个‘祁君逸’,只有他,第一个世界重生而至的他。
而她的记忆也在觉醒。
她还记得前一世。
祁君逸心口酸涩。
她会不会觉得,他做的不如那个‘祁君逸’好。
会不会,拿他们做比较。
日盼夜盼,只望她能同样恢复记忆的皇帝陛下,在这一刻,竟有些不想让她记起前事了。
“月月…”
姜翎月握着他腰间的玉佩,低头漫不经心把玩着,随口道:“我记得的都跟你坦白了,现在你也跟我说说,你梦见了什么呀。”
“……我只有一世的记忆,”祁君逸下颌抵在她额头,轻轻嗅着她的气息,嗓音微哑:“那一世,你同样中了毒,但我无能,没有将你治好…”
祁君逸呼吸一滞,紧了紧臂弯,道:“你缠绵病榻精神不济,鲜少愿意理会我,可那日,已经断了气的你醒过来,变得骄矜霸道,对我说了许多匪夷所思的话。”
最后一次她醒过来,窝在他怀里,对他说让他放下执念,不许再让她魂魄不稳的画面还历历在目,祁君逸心口绞痛。
“我听了你的话,乖乖等了你十年,满心期盼你我来世相聚…”
他声音一哽,恨恨道,“哪知,你却成了他人的未婚妻,万幸我没有恢复记忆前同样对你一见倾心,将你召进宫,不然…”
不然,等他忆起前世,她已经嫁做他人妇了。
姜翎月在心里补上了他的未尽之言。
同时,也暗自觉得庆幸。
她没办法想象,这样一个醋坛子,苦等十年终于熬出头,结果转眼一看,她另嫁他人。
届时,陈子泝只怕必死无疑。
而她,若是没有恢复记忆,在已成婚的情况下,被帝王抢夺入宫,必定不会妥协。
如果是那样。
那他们之间真就有些无解了。
她不得被折腾死啊…
姜翎月简单脑补了下,都觉得眼前一黑。
可即便,事情没有恶化到那一步,也差不多了。
他亲眼目睹过她跟陈子泝下巴的口脂。
是她亲出来的。
两人都心知肚明。
这……
只恢复了些许记忆的姜翎月,求生欲已经很强了。
她脑子虽然已经不记得皇帝陛下是个醋坛子成精,翻来覆去,对于酒窖那夜耿耿于怀的前历史,但潜意识已经在疯狂跳出来警告了。
想要有个安生日子过,就得让这醋坛子封好了,一点裂缝都不能有。
想到这儿,姜翎月急忙松开玉佩,支着身体,伸手去捧他的脸,小声跟他讲道理:“此事不能怪我,我也很无辜,并没有骗你什么。”
他总念叨她是骗子。
她才不能背了这锅。
祁君逸垂眸盯着她,闷不吭声。
姜翎月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硬着头皮问他:“你是怨我跟陈子泝的婚事?”
婚事。
祁君逸眸底闪过暗色,想到她胆敢与人无媒苟合,就恨欲吐血。
姜翎月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要讲讲道理,当时的我当时没有你我前世的记忆,甚至都不曾认识你,那样的境地下,跟陈子泝的婚事实在是解救我脱离姜家唯一途径,我没有理由错过。”
祁君逸当然知道她说的没有一点错。
但很多事,他并不愿意讲道理。
记忆恢复的晚,他没能早早去守着她,被人捷足先登,这哑巴亏,他吃了就吃了,也不会舍得怪当时走投无路的她。
但让他吃这哑巴亏的人,他总得收拾了,才能彻底放下,好好跟她走下去。
他对陈子泝的杀心,自恢复记忆起,就从未消泯。
只是不能让她知道,得慢慢来,让陈子泝死的不知不觉。
他才能心安。
衣袖被轻轻扯动,祁君逸从浓郁的杀欲中回神,就听怀中人道:“你可以不计较我跟陈子泝有过婚约的事吗?”
“……”祁君逸沉默的紧了紧手臂,将她拢进怀里,道:“既然你不是有意骗我,我岂会跟你计较。”
语调淡淡,似乎真的不放在心上。
姜翎月心中信了,手臂却莫名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她竭力忽略心头那股子不得劲,伸手捧着他的脸,亲了亲他的下巴,“那我再跟你坦白一件事。”
祁君逸眉心微跳,“你说。”
她还有什么事,需要用到‘坦白’。
姜翎月也没有兜圈子,开口就直奔主题:“我并未跟陈子泝行夫妻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