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们想出了一个办法。”王女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冰冷的意味“用大量活人的大脑通过某种魔法连接汇聚在一起，用这汇聚起来的庞大的计算尺来协助王国的实验人员进行第一个实验的各种测试和计算推演。”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下来。
欧瑞克坐在物资箱上眉头紧锁，这描述……与玛仕多队长在北境深处那个恐怖研究所看到的景象简直一模一样，为了保存人类或者说克拉曼依人，竟然建立在牺牲数以百万计的克拉曼依人之上？
这个逻辑本身就充满了悖谬，为了多数牺牲少数或许是一种残酷的必要，但放在他身上的话，这绝对不会是他会选择的道路，这代价……太沉重也太扭曲了。
“这条路……”王女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沉寂，带着一丝迟来的醒悟和苦涩“或许是错误的。”
欧瑞克从思绪中抽离，看向石椅上那僵硬的身影“殿下为什么这么认为？”
“因为……在伯瑞福发动政变夺取王位并称帝之后……”王女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属于她个人经历的波动，“我被迫逃离帝都到了南境，在那里我接触到了更多被刻意隐瞒，或者连父王自己都未必完全知晓的事情。”
欧瑞克立刻抓住了关键“通过祭涤教？”
“是的。”王女坦然承认“通过祭涤教。”
“在祭涤教的圣所里……”王女继续讲述“我得以阅览了他们保存的一些极其古老的文献，其中有一本，其古老程度超乎想象，书页脆弱得一碰就可能化为飞灰，上面的文字我也看不懂，那是一种早已失传的古代语言。”
“但是。”她话锋一转“祭涤教通过他们的神术，已经将那本书的部分内容记录并随后又翻译了出来，就在那些翻译的片段中……我看到了对帝都地下那种人体实验的类似描述。”
王女的声音带上了一种强烈的讽刺意味“然而在那古老的记载中，那根本不是什么为了让人体适应或抵御覆潮的实验，记载里那实验的目的要……单纯得多也残酷得多。”
“它仅仅是为了对那种黑色物质的性质进行判断和记录，人体实验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而且目的极其明确：纯粹是为了观察黑色物质对不同活体的即时影响和变化过程，仅此而已！”
她说完这段话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这沉默如此之长，以至于欧瑞克几乎以为她已经讲完或者不愿再继续下去，他身后，巴菲乐和几名士官正奋笔疾书，努力记录下这惊世骇俗的信息。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王女刻意留出的时间，直到他们相继放下笔，略显疲惫地活动手腕时，她的声音才重新在众人心底响起。
“后来……”王女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我从祭涤教的高层口中得知了……他们自己的计划，他们自诩拥有更好更有效的救赎世人、对抗污秽的方法。”
“我自然不是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傻瓜。”王女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嘲“所以为了取信于我，或者说为了展示他们的力量，他们向我展示了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他们的那些‘圣女’。”王女的声音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欧瑞克知道这种复杂情绪的原因，恐怕王女也知道那些圣女是怎么来的，说实在的，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这种行为都可以被称为肮脏和卑劣。
“祭涤教展示给我看的，那些女孩……或者说圣女在经历了那些仪式后，获得了力量，也就是世人眼中所谓的堕化。”
“堕化……”欧瑞克低声重复这个词。
“是的，堕化。”王女确认道“就是表现出与黑色物质、与诡怪似乎有关联的变化。”
“但祭涤教的人告诉我那并不是关联，而是一种……排斥的反应，按照他们的理论，并不是只有那些女孩体内有黑色物质，而是‘世人皆有罪恶’，所有人体内或多或少都潜伏着那种物质的种子或影响。”
“只是那些女孩体质特殊，在特定仪式刺激下她们体内会产生剧烈的排斥反应，将潜藏的黑色物质强行排解出去，从而保持人体的纯净。”
“所以说那些自我堕化的女孩并不是受到了污染或者被恶魔蛊惑，正相反，她们是在进行自我进化？”欧瑞克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这其中的原理是什么？”
“就是如此，不过祭涤教自己也承认”王女补充道“他们并不完全清楚这其中的深层原理，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以此为基础疯狂地进行实验，他们不仅要研究如何让女孩堕化，他们还把实验……延伸到了男性身上。”
“结果呢？”虽然欧瑞克肯定不会做这个实验，但不妨碍他确实有兴趣，连忙追问道。
“结果就是……”王女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男性同样可以引发类似的排斥反应，达到堕化效果，但问题在于男性堕化之后非常容易，不，准确地说只要时间足够长，几乎是必然会产生可怕的变异！不再是相对可控的排斥，而是彻底的不可逆的异变！”
“数百年来的秘密研究让祭涤教逐渐摸清了这种男性变异的一些规律甚至方向，他们不断地实验不断地筛选……最终他们选择并‘固化’了几种他们认为最有利、最可控的，或者说最符合他们目的的变异方向。”
欧瑞克脑中瞬间闪过蒙克城外那些恐怖的攻城巨兽，脱口而出“蒙克巨人？难道它们不是大裂缝自然产生的，而是祭涤教选择出来的产物？！”
“正是如此。”王女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欧瑞克立刻察觉到了更深层的问题，趁着王女讲述的间隙连忙追问“等等，祭涤教的实验……他们提到了卡兹人？他们的触角已经伸到了卡兹王国？”
“这并不奇怪不是吗？”王女的声音带着一种现实的冷酷。
“毕竟南境与卡兹王国离得太近了，彼此之间的边界漫长，人口流动非常频繁，一些‘失踪’的人……谁又说得清去了哪里？祭涤教在南境经营日久，渗透卡兹来获取他们需要的‘资源’，并不是什么难事。”
“那么……”欧瑞克问题如同连珠炮一样“除了蒙克巨人，他们选择出的其他变异种类还有什么？这些怪物现在都在哪里？这种变异究竟是依靠什么来‘播撒’的？”
他犹豫着说出了下一句“难道……也需要像您……或者那些‘圣女’一样的人作为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