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霄缓缓游回兰静璇怀中,金眸中异彩霞光流转,细长龙身在的饱满高耸的山间若隐若现。
一时之间李霄陷入了沉思,修史一事突然勾起了他更深层的思绪。
祂想起关于西夏国的种种奇闻异事,如果说白莲教背后的人也有奇物,那西夏国理应也知晓奇物的存在,甚至也拥有几件。
奇物乃李霄身上落下的鳞片所化,能遮掩天机,如果仅凭自己的法身,恐怕难以追溯完整的真相。
要将古今岁月一览无遗,或许唯有真身现世才能办到,以龙睛观照千秋,以龙鳞丈量岁月。
只有这样才能编撰出完美正确的历史。
沉思间,玉龙的鳞片中渗出点点金芒,在厢房内投下点点光斑。
见真君许久都未开口,脱脱额头已经沁出汗珠。
尽管眼前的李霄真君只有尺余长短,但祂的凝视却重若千钧。他
感觉自己的官袍后背已经湿透,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真君每眨一次眼,都像是有一柄无形的锤子敲在他心头。
厢房内的沉香渐渐燃尽,最后一缕青烟消散时,李霄突然开口:
\"那么,丞相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这声音明明轻若鸿毛,落在脱脱耳中却重如雷霆,令脱脱呼吸为之一滞,喉结滚动。
这正是他最惧怕面对的问题。
作为一介凡人,他能拿什么来打动一尊真龙?
身为大元王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手握生杀大权的蒙古贵族,此刻却前所未有地感到无力。
金银财宝?对真龙而言不过粪土。
佳人美女?在真君身边那两位已是人间绝色。
权势地位?在真君眼中更是可笑至极。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哈哈哈,丞相治国理政虽是一把好手,可这谈事商量的手段却差了些。”
李霄见状淡然一笑轻笑,龙须轻扬,拂过兰静璇的脸庞,“你来求神佛办事,却连价码都没有想好,这可是要赔上血本的。”
兰静璇看着娇小袖珍的玉龙,脸颊晕出一抹绯红,不自觉地收紧双臂,将怀中玉龙抱得更紧了些,令李霄微微一怔。
脱脱则低首沉默着,无数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国库虚实、朝堂势力、家族利益...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时却被李霄打断。
“既然如此,我有一计,就是不知丞相愿不愿意接受。”
见真君松口,脱脱眼中精光一闪,当即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高举过顶:“全凭真君吩咐!但凡是真君所求,下官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厢房内的空气突然凝滞,只见李霄再次来到脱脱身前,龙爪指向脱脱眉心,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要你日后需为我做一件事。”
李霄的声音忽然变得飘渺,每个字都仿佛从天中传来,
“无论这件事多么荒诞离奇,多么难以理解,甚至会违背你的本心,但你都必须去完成。”
此言一出,屋内其他三人皆是流露出震惊之色,一头水雾地看向玉龙。
自家师父这是唱的哪一出?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自家师父做不到的吗?
脱脱更是难以理解,不禁后退两步,自己一个蒙古丞相,除了权势地位,还有什么值得真君图谋的?
此刻,厢房内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
李霄却悠哉悠哉地摆动着龙尾,方才那番惊人之语对李霄而言只是闲话家常。
但落入他人耳中可就完全不同了。
脱脱定了定神,一脸郑重地看向李霄,“敢问真君...可否告知下官,下官需要去做什么?”
“我需要你去...”
李霄龙口微张,一道无形屏障骤然将二人笼罩。
刹那间,厢房内万籁俱寂,连跳动的烛焰都凝固在半空,时间都在此时停滞。
唯有低沉的龙吟声依旧如常,不断传入脱脱耳中。
真君每说一句话都重若千钧,令脱脱身心都在剧烈颤抖。
脱脱眼睛越睁越大,最后几乎要夺眶而出,待李霄说完后,他踉跄后退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李霄。
“真君!此...此事需得圣上首肯,下官...下官万万不敢越权啊!”
“你不必担心,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圣上肯定会应允 。”李霄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如何?我这个要求并不算难吧?”
见真君执意如此,脱脱顿时满头大汗,顺着脸颊滑落到颤抖的胡须上。
他低头望着不断颤动的双手,又抬头对上那对深不可测的龙瞳,仿佛在凝视无尽的星河。
自己一介肉身凡胎,何德何能为真君完成如此伟业?
若真到那个时候,自己当真能胜任吗?
良久之后,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下官...愿意遵从真君旨意。”
“善。”
李霄淡然一笑,旋即龙躯轻震,一片流转着七彩霞光的龙鳞悠然飘落,在脱脱面前悬浮旋转,映照得他满脸生辉。
“持有这片金鳞,可保你逢凶化吉,替你免除一死,至于修史之事...”
玉龙龙尾轻摆,屏障悄然消散,凝固的烛火重新跳动起来,“待我亲临大都,自会与你的小皇帝,还有那些文武百官好好谈一谈。”
“下官...叩谢真君恩典!”
脱脱双手接过龙鳞,只觉掌心一阵温热,仿佛握着一轮小太阳,一股暖流自掌心涌入,顷刻间流遍四肢百骸。
他只觉得浑身毛孔舒张,连日来的疲惫一扫而空,四肢百骸都焕然一新。
他旋即意识到真君这是在体谅自己,立刻半跪在地:“真君如此眷顾,下官无以为报,日后必定竭尽全力,肝脑涂地!”
“嗯,下去吧。”
随后在真君微微颔首的示意下,脱脱倒退着走出厢房。
脱脱的身影刚消失在门外,厢房内的寂静立刻被打破。
“师父!”小妙第一个蹦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李霄面前,杏眼圆睁,“您跟那老家伙说了什么悄悄话?”
小妙与朱重明显感到自己方才遗漏了什么,就好像记忆被剪去了一段。
朱重八虽未开口,但也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身子,心中好奇得紧。
李霄慵懒地游回兰静璇怀中,鎏金鳞片在少女素白的道袍上格外醒目。
龙尾悠闲地摆动着,对两个徒弟的追问置若罔闻。
唯有兰静璇对此并不在意,纤指轻抚龙鳞,唇角含着恬淡笑意,“玄祖,沧州诸事已了,我们是否该启程了?”
小妙见状,小嘴撅得老高,恨不得立刻把玉龙从兰静璇怀里抢过来。
李霄摇了摇头,龙须轻扬:“不急,随为师去城中走走,我还有一事要印证。\"
三个人闻言面面相觑,难道沧州内他们还遗忘了什么吗?
再一抬首,却见李霄已经朝门外飞去,龙尾在门槛处轻轻一点,示意他们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