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那水道,我感觉有些问题,那边的走势可能和我们想的不太一样。”
祝卿安点点头,随后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我知道,相信我就好。”
祝卿安向着那少年笑了笑,少年也就放下了心来,他就是害怕若是到时候大水没有从那个方向过来,那么小镇怕是就要被完全淹没了。
三月之后,乌云开始弥漫在山峰之间,将原本可见的蓝色天空笼罩,只给地上的众生几丝透着些潮气的微光。
祝卿安并拢两指插入下方疏松的土中,随后将手指拔出,放在鼻翼之前嗅了嗅。
“快到了。”
祝卿安叹了口气,虽然他已经确定镜中天会被其内的人们所影响,但是具体影响的程度和对镜中天的限制程度他还是不清楚的。
为了以防万一,早在半个月之前,祝卿安就开始让镇中居民将粮食和一些物件搬运到较高的山峰之上。
此刻随着家禽连同妇孺一起被安置在了那山峰之上,暴雨也一同来到了这片小小的天地之间。
雨点先是淅淅沥沥的,就好似清晨那挂在叶片之上的露珠,自那树梢上落下来时一样。
随后这雨就开始逐渐加大,最终淹没了几乎所有人的视线,祝卿安将头上的斗笠微微倾斜,让那在他的眼前形成的雨幕露出一条向外的缝隙。
“水升到一丈了。”
堤坝边上是一筐筐被装在竹篮之中的石块,其中还有几块祝卿安从山上拉下来的巨大石块,这些都是应急用的填充物。
若是堤坝失守,那么往里面填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只有用这些不会被水流轻易冲走的东西进行填充,才能暂时抑制住那堤坝上的破口。
远处的雨夜之中,是那在雨幕之下,被雨伞庇护着的一只只火把。
小镇之中的青壮年大都被动员来了这里,人们沿着堤坝站稳脚跟,看着下方那逐渐涌起的水位,这堤坝是用土石夯实的。
一旦出现了哪怕一个小口,这个小口也会在水流的冲击之下快速变为一道大口子。
最后整个堤坝都会化为乌有,连带着下方地里面的庄稼一起被这天灾所席卷。
祝卿安一个人无法照顾到整条堤坝,只能动员人们在这堤坝之上来回巡查,时刻警惕可能的破损。
祝卿安听着负责汇报之人那略显颤抖的声音,继续看着远处已经化作一片泽国的丘陵,以及那向着这边而来的一波波水流。
堤坝的上限是一丈四,如果超过这个高度,那么堤坝就会有垮塌的风险。
突然,祝卿安的目光一凝。
此刻那侧面的山上随着水流的冲刷,一块巨石开始向着堤坝的方向落下。
祝卿安挽弓搭箭,这弓是他以战功为借口,从镜中天那里讨要来的,对方对于这些杀戮用的兵器异常的慷慨,倒是对于那些种子,粮食一类的东西显得格外的吝啬。
这十六石的强弓一箭射出,直击那快速下落巨石的缝隙处,就见那巨石在一声惊雷之中化作了几块。
较大的两块直接停在了这山坡上,只剩下较小的一块继续裹挟着泥土和断裂的木头向着下方袭来。
祝卿安一把拉开了身前的几人,随后挑起了一根钢枪,在那石块尚未落到堤坝上的刹那来到了它的必经之路上。
随着祝卿安在石块滚过身边的一瞬,将钢枪插入石块前方的土中,找了一块石头作为支点用力撬动,那巨大的石块顷刻间便被改变了运动的轨迹,向着堤坝后面的小路滚去。
雨越来越大了,但是水位最终停在了一丈二的高度上,随后天空就放晴了。
祝卿安听着身旁众人那兴奋的欢呼声,来到了一旁的石块之上坐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一次赌对了。
镜中天确实是受到这些镇民限制的,而且这个限制还很强。
在洪水之后镜中天消停了一段时间,此刻在外面的祝卿安也已经来到了那镜面的十步之内。
今年是祝卿安来到这镜面之中的第二十三年,,他在这里的躯骸因为那频繁摄入的气,并没有什么衰老的迹象,但是那些曾经和他同一代的人却已经衰老了。
老人死去,气回归于天空,但是新生儿更多,将那原属于镜中天的气死死的拉向地面。
这日晌午,祝卿安正准备去看看昨日接生的那头小牛犊时,两名带着斗笠的青年就从后面赶过来拦下了祝卿安。
“先生,医馆那里有事情。”
瘟疫。
祝卿安在来到医馆之后就意识到这是镜中天的新花招。
此刻城里的人已经来到了五千人,其中有四百余人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场小小的风寒就可以让这些老人离开,镜中天发现间接的天灾无法奏效,便准备用更加直接的手段。
祝卿安快步走入那医馆之中,随后给病人切了一脉。
不巧,他略懂医术,之前的日子里那些用于给孩子们启蒙的小故事中,也不少和药理有关的知识。
在将病人隔离到侧面的山上之后,祝卿安便开始一锅锅的熬药,这些汤药可以固本,也就是降低尚未患病之人的患病风险。
才刚起了个头的瘟疫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来,随后又悄无声息的走了,期间并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折。
小镇的居民大都已经习惯了这和平的战争状态,每过一段时间官道之上还会有一些叛军和土匪前来,就像是地里面熟了的苞谷一样,需要定期的收割。
祝卿安也一直在定期和这些镜中天派出来的工具人战斗着,避免镜中天狗急跳墙。
只是即便如此,镜中天派出这些叛军和土匪的频率,以及这些叛军的装备也开始逐渐下降,祝卿安可以感觉到, 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解开这道题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