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解开长袍扣子，手指莫名有些不听使唤。
艾薇拉接过那件沾满泥水的昂贵长袍，随手将它挂在另一个空钩上，又施了几个清洁魔法。
“喝点什么？”艾薇拉随口问道。
德拉科跟着艾薇拉走进客厅：“都可以。”
壁炉里燃着稳定的火焰，驱散了傍晚时分产生的凉意。
艾薇拉倒了两杯茶后指向一把靠近壁炉的旧扶手椅。
“坐。”
德拉科依言坐下。
艾薇拉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随后走进厨房，传来瓷器轻微的碰撞声。
不一会儿，她端着一个托盘回来，上面放着一些简单的点心。
她将托盘放下，递给德拉科一杯茶，自己端着另一杯，在沙发处坐下。
德拉科抿了口茶便又将茶杯放回了桌面，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灯光在他脸上跳跃，照亮了他眼底的红血丝。
“他们……他们在庄园里讨论如何突破霍格沃茨的防御。”他突然开口，声音干涩，“贝拉姨妈……她一直在怂恿黑魔王采取更激进的手段。”
艾薇拉小口啜饮着杯中的液体，没有说话。
德拉科的手指绞得更紧：“母亲很害怕。但她还要强装镇定，应付那些人……”
他抬起头，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神色：“我该怎么办，艾薇拉？我甚至不能保护她。”
艾薇拉放下杯子，瓷器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轻微的声响。
“你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艾薇拉的声音平静得近乎残酷，“你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黑魔王，也不足以保护你的母亲。”
德拉科的肩膀垮了下去。
“但你可以选择如何应对，”艾薇拉继续说，“你可以被恐惧吞噬，也可以保持清醒。”
她向前倾身，目光直视着德拉科：“告诉我，德拉科，在黑魔王和那些食死徒中间，你观察到了什么？”
德拉科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这个问题。
德拉科：“我……我不明白……”
“他们的弱点。”艾薇拉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晰入耳，“他们的矛盾，他们的野心，他们彼此之间的不信任。任何细节都可能成为你的家族翻盘的筹码。”
德拉科沉默了片刻，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回忆。
德拉科：“卡罗兄妹……他们经常私下交谈，避开贝拉姨妈。”他慢慢说道，“克拉布和高尔两家为了讨好黑魔王，互相较劲……还有诺特，他总是在记录什么，很神秘。”
艾薇拉轻轻点头：“继续。”
“贝拉姨妈……她痴迷于黑魔王，但有时会过度解读他的意图，反而惹他不快。”德拉科的声音渐渐平稳下来，带着分析的意味，“至于黑魔王本人……他最近对一根魔杖表现出异乎寻常的兴趣。”
“一根他一直在寻找的魔杖。”
听到这，艾薇拉的指尖轻颤了一下。
炉火噼啪作响。
德拉科说了一大堆话后，似乎轻松了一些。
他终于伸手再次拿起那杯清茶喝了一小口。
“德拉科，在你开学之前保持观察，保持思考。”艾薇拉说，“恐惧会蒙蔽你的判断。”
德拉科放下杯子，长久地注视着艾薇拉。
“我还想问，你和斯内普教授为什么愿意帮我？”他轻声问，“在这种时候……接近马尔福家是危险的。”
“斯内普教授或许是因为我母亲的哀求，但艾薇拉……哀求对你而言似乎没什么用处。”
“我很理解你拒绝我母亲立下牢不可破誓言的提议，但你为什么仍然承诺会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尽力帮助我？”
“我不明白……”
艾薇拉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缓缓起身，望向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
“因为你是德拉科。”艾薇拉背对着德拉科开口，声音平静如常，“而我是艾薇拉。”
德拉科靠在椅背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德拉科：“谢谢。”
艾薇拉：“还有一件事，德拉科，你需要考虑清楚给我一个选择。”
“这个选择将影响我如何帮你，帮你到什么程度。”
德拉科：“什么？”
艾薇拉：“你父亲选择了黑魔王，这是毋庸置疑的，那你呢？”
德拉科皱眉：“我？我当然是跟着我父亲行事，我不可能做出违背马尔福家族的事情。”
“那就让我换个问法，”艾薇拉转过身，视线再次落在了德拉科身上，“德拉科，你会选择黑魔王，还是——”
“我。”
德拉科眼眸微睁，有些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你不是也在为黑魔王做事吗？我们难道不是——”
“你能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德拉科，好好想一想。”艾薇拉抿了口茶，语气平静。
德拉科瞳孔一缩，思绪翻飞。
艾薇拉是想将来和黑魔王决裂吗？
她在问自己，决裂后他会代表马尔福家族支持谁……
他应该没理解错吧。
私心来说，德拉科自然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艾薇拉；可，他的父母怎么办？
他的父母如果坚定地拥护黑魔王，他将来岂不是要……
该死，他到底应该怎么选？
德拉科再次陷入了迷惘。
艾薇拉笑了，她又转回身子，语气随意：“我不是逼你现在就做出选择，只是随口一问，我们还要一起共事好一段时间呢。”
“德拉科，别太忧心，回去好好睡一觉吧。”
“总有一天，你会给我答复的。”
“只不过，”艾薇拉顿了顿，嘴角的笑容渐渐收起，“这份答案的价值具体为多大取决于你答复我的早晚。”
“德拉科，期待你的选择。”
德拉科缓缓起身，垂在身侧的手默默攥紧：“……好，我会尽快。”
“回见，艾薇拉。”
“嗯，回见。”
房门关上的声音响起，艾薇拉双手环胸，视线有些放空。
窗外，太阳的余晖彻底消失在地平线。
蜘蛛尾巷渐渐被温柔的月色笼罩。
——————
七月底，到了艾薇拉约好的和小巴蒂学习三大不可饶恕咒的时间。
艾薇拉收拾好自己的笔记，抓上飞路粉就钻进了壁炉里。
一阵空间扭曲后，艾薇拉跌出了壁炉。
她趔趄了几下，径直扑进了一个人的怀抱。
艾薇拉抬头，一眼便望进了小巴蒂琥珀色的眼眸。
小巴蒂挑眉，眼底带着笑意：“这是新型的打招呼方式吗？”
艾薇拉站稳后立刻推开小巴蒂：“那这招呼打的也太热情了——谢了。”
还真巧，她这边摔出来的时候小巴蒂正好站在壁炉这。
小巴蒂：“可你每次开学时见了波特和马尔福他们都是先拥抱一下的。”
艾薇拉总觉得这话有点不对劲，可她刚想开口便被小巴蒂拉到了餐厅。
小巴蒂：“是不是还没吃早饭？饿不饿？”
艾薇拉：“还好——算了吃点吧，我要吃肉。”
小巴蒂略微提高了些音量：“闪闪。”
话音未落，闪闪便从厨房里钻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盘又一盘飞着的早餐。
小巴蒂递给艾薇拉一块三明治，又把南瓜汁端到了艾薇拉手边。
他给自己取了碗南瓜汁慢慢喝着，视线总是若有似无地盯着艾薇拉瞧。
美美吃完了早饭，艾薇拉一刻也不想等，拉着小巴蒂就要开始练习。
小巴蒂：“好吧，跟我来。”
——————
克劳奇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阴冷，即使是在夏季，走廊里有着一股淡淡的潮湿气味。
小巴蒂领着艾薇拉走下旋转楼梯，她只觉得这股味道越来越浓重。
专门用于练习魔咒的地下室位于克劳奇祖宅的最底层，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螺旋石阶才能到达。
小巴蒂推开厚重的橡木门，侧身让艾薇拉先进入。
地下练习室的墙壁是由厚重的石块砌成，上面布满了防护咒语的痕迹，屋子里摆满了小巴蒂提前买好的各种假人道具和防护垫，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凉意。
小巴蒂靠在一张旧桌子边缘，看着艾薇拉调整握魔杖的姿势。
艾薇拉眼神坚定，一切准备就绪。
“手腕再低一点，”小巴蒂走过去，自然地握住艾薇拉的手腕调整角度，“钻心剜骨需要精准的控制力，不是靠蛮力。”
艾薇拉任由他调整，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魔杖尖。
…………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后，艾薇拉也有了些倦意。
她撇了撇嘴：“你这个老师说得倒是轻松，这咒语对精神集中度的要求太高了。”
小巴蒂松开手，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你之前不是都独自解开了我设下的那个复合防护咒吗？”
“那是解咒，这是恶咒，性质完全不同。”艾薇拉皱眉盯着面前的训练假人，“再来，再来。”
她挥动魔杖，清晰地念出：“钻心剜骨！”
假人轻微震动了一下，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波纹，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还是不够。”艾薇拉有些懊恼地放下魔杖。
小巴蒂轻轻拍了下她的后脑勺：“急什么？我第一次学这个咒语的时候，花了整整一天才让假人有点反应。”
艾薇拉闻言，侧首看向小巴蒂：“你当时几岁？”
小巴蒂：“十六。”
艾薇拉白了他一眼：“那不还是很快？我想比你更快一点有什么问题？”
小巴蒂笑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没问题——我只是想说我的天赋只比你差一点。”
“才一点？”艾薇拉挑眉，顺手用魔杖轻轻戳了下小巴蒂。
小巴蒂敏捷地躲开，反手抓住艾薇拉的手腕。
“偷袭可不是好习惯。”小巴蒂凑近艾薇拉，声音压低。
“是你教我的，战斗中什么手段都可以用。”艾薇拉理直气壮地抽回了手。
“那是对敌人，”小巴蒂耸了耸肩，“对教你咒语的老师，可不能这么……狠心。”
“咚咚。”
地下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艾薇拉非常自然地发号施令：“请进。”
小巴蒂挑了下眉，什么也没说。
闪闪端着托盘从门外走进来，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担忧地看着二人。
“少爷，艾薇拉小姐，闪闪准备了柠檬水和饼干。”闪闪把托盘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紧张地绞着身上的茶巾，一脸害怕，“少爷，老爷之前说过不能练习黑魔法的……”
“闪闪，别在我面前提他，”小巴蒂拿起一块饼干塞进艾薇拉手里，语气有些冷，“而且这是你的艾薇拉小姐自己想要学的。”
闪闪搓着衣角，有些犹豫地看着艾薇拉，眼里带着询问。
“是的，”艾薇拉朝闪闪微微一笑，安抚道，“放心，我们并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克劳奇先生只是满足我的求知欲而已。”
闪闪这才点点头，啪的一声原地消失。
小巴蒂嗤笑，语气无奈：“有时候我真不知道她心里的主人到底是谁，怎么这么听你的话。”
艾薇拉吃着饼干补充能量：“得了吧，她是看你在意我才将我看的很重要的，这叫爱屋及乌懂不懂？”
“是啊，”小巴蒂勾唇，声音低不可闻，“……我的确在意你。”
原来，闪闪早就看明白了这件事吗？
他竟然前不久才刚刚想通，真是可笑。
艾薇拉没听见后半句，又喝了一口柠檬水便开始继续练习。
小巴蒂回过神来，看见艾薇拉已经又对着假人举起了魔杖。
“等等，”小巴蒂突然出声，他迈步走到艾薇拉身后，双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你太紧张了，当心咒语反噬。”
艾薇拉下意识听话地放松了肩膀。
“想象你在控制一个提线木偶，”小巴蒂的声音离艾薇拉耳边很近，“不需要情绪，只需要绝对的掌控。”
艾薇拉深吸一口气，抬眸时再次挥动魔杖：“钻心剜骨！”
这次假人剧烈地抖动起来，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很好，”小巴蒂松开手，走到稍远了些，“再来一次，保持这种感觉。”
艾薇拉连续练习了十几次，直到假人终于在一道绿光中碎裂。
她擦了擦额角的汗，转头看向小巴蒂，眼底带着浓郁的欣喜。
艾薇拉那双亮闪闪的眼睛分明是在说——“快夸我！快夸我！”
小巴蒂笑了：“真厉害啊，我的东方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