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典礼过后,谢润正式入住凤仪宫,执掌封印,处理六宫事务。
代为掌管六宫事务多年,如今她倒是历练出来了。
一切安排的有条不紊,让皇帝很是满意。
封后典礼过后,又是册封太子仪式。
忙忙碌碌大半年,直到年前才走完流程,陶陶也顺利住进了东宫。
谢润先是替静淑妃求情,让八皇子记在静淑妃名下。
尔后又提起大封六宫的事情。
六宫妃嫔头一日来给她请安时,谢润按照规矩规训了几句,便道:“皇上得胜归来,意欲大封六宫,如今圣旨下来,诸位妹妹一起听封吧。”
宫里不少人早得了消息,可脸上的笑意还是抑制不住。
只见十安公公带着人进来,六宫后妃规矩行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晋静淑妃为静德妃、娴修仪为娴昭媛、花充仪为花修媛、芳婕妤为芳充仪、孔婕妤为充容、慎婕妤为慎充媛、方宝林晋为方才人……”
大封六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晋位的。
如一入宫就犯了错的明宝林,又如一直病殃殃拖着一口气苟延残喘的端美人。
不过谢润是个温和性子,只要在这三年来老实本分的,她都给提了两句。
满宫庆贺声响起,各个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只娴昭媛和花修媛面上情绪复杂。
静德妃是个促狭性子,当即笑道:“两位妹妹晋了位份,可这脸上怎么不见喜色?”
娴昭媛被吓得变了脸色,连忙解释道:“静德妃姐姐看错了,妹妹这是欢喜不能自已。”
“也是。”静德妃笑吟吟道:“本宫倒是记得妹妹一入宫好似就是昭媛?如今兜兜转转,可算是回到原来的位份上了。”
这话听起来让人颇为唏嘘。
娴昭媛入宫折腾这些年,起起落落,却原来只是在原地踏步。
谢润缓声道:“静德妃惯来爱说笑,娴昭媛你也莫要放在心上。”
娴昭媛如今已经没有折腾的心气了,只老老实实道:“妾身听皇后娘娘的。”
刚平息一场,静德妃又张嘴招惹花羽:“花修媛惯来是个直脾气,有什么想法都是露在脸上。”
“如今得了晋位,只你不甚欢喜,可是嫌弃皇上给你晋的位份低了?”
她拿着帕子轻笑:“要论这位份晋升,满宫谁能和花修媛比?”
“半年间从宝林到充仪,不知羡煞多少姐妹呢。”
花羽被气的满脸通红,咬牙切齿道:“静德妃姐姐可好生欢喜着。”
“娴昭媛虽说兜兜转转还在原来的位份,可好歹六皇子乖巧,从不招惹是非,也同太子亲近。”
“倒是静德妃姐姐养的七皇子和八皇子……妾身昨日还听说两位皇子又打了一架。”
“两位皇子年岁也不小了,静德妃姐姐好歹让他们和太子和十皇子学学兄友弟恭。”
花羽难得会怼一次人,结果一次扎了两个人的心。
被捧的娴昭媛一点也不开心。
她最怕的就是六皇子和太子亲近,怕自己一腔心血最后为他人作嫁衣。
七皇子和八皇子不睦这件事,也是静德妃的心病。
花羽一开口,直戳的静德妃冷笑连连,“妹妹倒是会教养九皇子。”
“前个本宫看见九皇子和四公主一块玩耍,动辄哭啼,娇气万分,一时间竟有些分不清谁是公主谁是皇子。”
“妹妹还是多教导九皇子,若能学得花将军半分威武,怕皇上看了也欢喜。”
花羽只得了九皇子这一个儿子,生产时又伤了身子,待九皇子如珠似宝,比当初慧妃疼三公主更胜三分。
平日连玩都不让出去玩,碰破块油皮就要闹的阖宫皆知。
时日一久,这九皇子也被养的万分娇气,动辄哭啼。
其他皇子都不爱和他玩。
宫里四公主年岁最小,九皇子偶尔就和四公主一起玩家家酒。
有时为了一件小事就要哭闹,反倒是让四公主受了不少委屈,惹的孔充容红了几次眼。
花羽气的直接站了起来,好似要和静德妃打一架。
底下的几位妃嫔缩着脖子坐在一旁看热闹。
谢润面上勾着浅笑:“诸位妹妹可是要打一架?明日本宫上禀皇上,让皇上在后宫设立擂台,诸位可一比高下?”
静德妃讪笑:“皇后娘娘真爱开玩笑。”
说着,她爽朗笑着看向花羽:“花妹妹,是姐姐的不是,姐姐给你道歉了,还望妹妹原谅。”
花羽不是个会装的,轻哼一声扭头坐回自己的位置。
静德妃在一旁笑的没事人一样,还有兴致和慎充媛、芳充仪聊养孩子的事情。
这一遭,倒让大家不敢再招惹两人。
谢润坐在上首,可算是体会到当初皇后日日看戏到麻木的感觉了。
宫里的日子似乎终于安宁了些,谢润就得了消息。
大姐谢姜要前往夏州行医游历。
夏朝被收复后,已经改名为夏州,如今由花羽的哥哥花将军坐镇,暂代刺史之职,行教化之责。
如今大虞朝最乱的地方,大概就是夏州了。
在谢姜的人生里,这一遭是迟早要走的。
谢润听到消息,有些惆怅,却并不惊讶。
惆怅,大概是因为心里那份对谢姜的依赖,似乎有些不知道何处放置。
晚间皇帝留宿凤仪宫,见谢润闷闷不乐,便多问了句。
得知缘故,有些想笑。
“你若舍不得,便找个借口让她留在京城陪伴你便是。”
“你是皇后,想让她留在京城也不过是一道懿旨的事情。”
谢润横了眼皇帝,“在皇上眼里,妾身就是这么霸道的人?”
“姐姐自有她的人生,妾身虽贵为皇后,也不能横加干涉,坏了姐妹情分。”
皇帝和他的兄弟们没什么兄弟情分,这会自然也给不出谢润什么好主意。
他撑着下巴想了想,“实在不行,你就去给她送行?”
谢润顿时坐起了身子,眼眸明亮,“当真?!”
“妾身还能出宫相送?”
皇帝原本的意思是说在宫门送行,可见谢润这一脸开心的样子,倒也舍不得说些让她难受的话。
皇帝:“也不是不行。”
这样的事,全看皇帝允不允,愿不愿意容情。
如今皇帝应了,自然能成。
谢润激动的半宿没睡好觉。
春日忽至,谢润只由淡桃、小纾并几个护卫陪伴出宫,于京都郊外送谢姜出行。
一下马车,她就忍不住抬头望向天空。
她已经许久没见过皇城外的天了。
明明只隔着一堵墙,可城外的天和城里的天却有着莫大的差异。
谢润强压住心中的激动,缓缓平复心绪。
远处马车叮当声响起。
她回头一看,谢姜掀开帘子,从车上一跃而下,大步迈向谢润。
谢润隐含激动:“阿姐!”
谢姜眸光复杂,饱含感慨:“我没想到,你会来给我送行。”
谢润莞尔,“太久没出宫了,妹妹也想看一看这宫外的天,看看阿姐驶离京城的方向,好等以后接你回家。”
谢姜深深看了谢润几眼,忽然倾身抱住了她。
“等我。”
谢润眸光微怔,就听得谢姜道:“等我从夏州回来,接你出宫。”
蓦然,谢润眼底浮现水光。
原来当时她一句戏言,谢姜却记在了心里。
她抹掉眼底滑落的泪光,笑道:“好,我等阿姐回来。”
古时车马慢,夏州这一行,怕得三年五载。
不过,谢润等得起。
人最怕的就是没有盼头。
无论她最后是否能出宫,起码想起谢姜,想起以后……是满心欢喜、充满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