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这群刚刚从苦哈哈的日子里挣脱出来、亲眼见识过“神仙手段”的居民,会脑子一热、直奔环线下一站,然后挨家挨户敲门,一脸虔诚和神神叨叨地问:
“朋友,冒昧打扰一下……你听说过魔法女士吗?”
不不不,这法子也太原始、太没效率了。by某位前汉萨同盟的商人
如今这地铁世界,谁还没见过几个邪门歪道的教派?
这么干的下场,轻则被人怼一句:“嗑蘑菇嗑傻了吧?滚!”
重则直接被当成苏哈列夫站溜出来的疯子,一枪托砸脸上——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他们可不会让自己沦落到那步田地。
这帮和平大道站刚投诚的商人,他们换阵营的速度虽然慢了半拍,可算盘打得噼啪响,脑子转得比地铁轮子还溜。
他们才不像那些被几顿美食冲昏头脑的家伙,什么都不考虑,就打算蒙着头去“传福音”。
拜托,大家都是在地铁里摸爬滚打二十年的老油条,R想说服另一群老油条,总得拿出点硬货吧?
可问题来了:硬货在哪儿?
他们也不是没壮着胆子去问过,可那些魔法变出来的食物,个个都自带一股高冷的“神性”。你要是不在限定时间内吃掉,它们要么化作光点消失,要么……以一种超自然的速度腐烂变质,根本没法打包带走。
这就尴尬了不是?
总不能跑到别的站台,指天发誓说“我真的在隔壁吃到了蔬菜水果白面包大米饭还有比猪肉更香的肉”,然后就指望别人信你吧?
既然带不走“物证”,那就创造“人证”。
而最好的人证,就是他们自己。
于是,当第一批热血群众雄赳赳出发,准备用“爱和语言”感化邻居时,和平大道站这帮商人,却一反常态地按兵不动。
他们拉着手下和保镖,心安理得地留在站里——
干啥?
吃!不停地吃!从早吃到晚,只要开饭时间一到餐厅永远能看到嘴巴几乎没停过。
没过多久,他们的体型和外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膨胀。
你想想,地铁世界的“标准形象”是啥?
是营养不良的面黄肌瘦,是终年不见阳光的惨白,是缺油少觉的眼窝深陷,是活一天算一天的麻木不仁。
可你再看看和平大道站这帮人?
一个个红光满面、油光水滑,甚至还……胖了。
是的,你没看错。
胖!了!
不是那种营养失衡、肚子鼓胀、四肢却依旧纤细的“水肿型”假胖。
他们这种胖,是实打实的、从内到外透着健康油光的丰腴,甚至可以说是……结实。
在成功吃出双层下巴、把裤腰带撑松两个扣眼之后,这群“心宽体胖”的商人们,终于满意地停止了“养膘”。
他们推举了几个代表,点头哈腰、满脸堆笑地去求见丫丫殿下的“大内总管”——赛维塔。
面对这位浑身散发“别逼我找理由剥了你们的皮”气场的星际战士,商人们一五一十把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半点不敢隐瞒。
“……所以,你们磨蹭了半个月,就是为了把自己喂成一窝待宰的地下肉猪?”赛维塔语带讥讽。
“不不不!总管大人明鉴!”领头的商人吓得油汗直冒,连忙摆手,“我们这是……行走的广告牌!您想想,就我们这副尊容走出去,比喊一万句魔法女士保佑都好使!”
赛维塔……一时语塞。
这帮凡人的小聪明,虽然上不了台面,但确实……没法反驳。
“听着还不赖。”他难得松口,甚至决定再给他们加点小小的帮助。
他随手调拨了一批做好的【不灭明灯】——就是那种被封印在玻璃罩子里、可以提着走的永恒光源——送给了这些商人。
“食物会腐烂,但光不会。让那些活在黑暗里的土拨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光明。”
商人们大喜过望,捧着那些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神迹”,一个个如获至宝。
他们赶紧收拾行装,搭上大名鼎鼎的汉萨定线公交车,前往最近的站点。
而在展览馆站这边。
泰斯、克罗修斯、纳瓦尔、希奎利特和塔维兹,这五位刚刚从“为丫丫殿下开疆拓土”的伟大事业中成功抽身的战士,如今正准备朝地表进发。
你问为什么是“抽身”?
很简单。因为这听起来威风凛凛的“扩张任务”,执行起来就像后勤仓库管理员兼社区纠纷调解员。
再说任务小队早就做过战略推演:以丫丫殿下的魔力(和背后利亚的无限支持)为后盾,他们其实啥都不用干。
只需要把“跟丫丫殿下混有饭吃”这个金字招牌立起来,顶多五年,整个莫斯科地铁世界的人,怕是会哭着喊着爬过来,只为求一张“美食帝国”的长期饭票。
无限量的粮食供应倒不敢说,但就以地铁目前这几万的人口基数,就算再翻个倍,对丫丫殿下而言,大概也就是从“轻松”变成“稍微认真一点”的区别。
唯一的问题就是掌握和控制粮食的分配。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那几位最擅长“行政管理”、“基础设施建设”和“政治协调”的极限战士们以及土木组老哥们,会被“荣幸”地留下来,“辅佐”我们的小皇帝陛下——说白了,就是留下来处理永远吵不完的架、算不清的账和补不完的裂缝。
而他们几个则理所当然地领受了第二项任务:冲出地铁,走向地表,勘察俄罗斯各地的辐射衰减情况,搜寻可能的幸存者聚落。如果条件允许……好吧,不允许也得上,去其他国家看看,瞧瞧这世界是不是还有地方已经偷偷恢复了文明秩序。
他们的第一道关卡,就是展览馆站通往地表的出口——那道倔强地拦在站台和电梯厅之间、据称二十年前就彻底卡死、锈成了一块铁疙瘩的屏障门。
但……这对这些星际战士来说,算是问题吗?
不,当然不是指用热熔枪或者动力拳套把它轰开——虽然那听起来很爽也很阿斯塔特,但这些门扉好歹是地铁抵御辐射的重要屏障,暴力拆除属于不负责任的行为。
他们的方法是——修好它。
只见希奎利特走上前,将手搭在那扇仿佛凝结了二十年时光与锈蚀的铁门上。随后,他引导着魔力,施展出“修复术”作用在大门几个关键的结构节点上。
得益于利亚通过丫丫殿下给他们发放的“动力甲升级小礼物”——那些可以被植入动力甲内部的秘银回路——他们现在施法可比以前方便多了,再也不用担心厚重的陶钢装甲会影响魔力传输这种问题了。
没过多久,就听希奎利特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搞定。”
然后,他随手一推。
那扇理重达数百公斤、理应纹丝不动的铁门,就这么伴随着一声轻松的“吱呀”轻响,仿佛普通木门一样,被轻巧地推开了。推开的瞬间,甚至没有掉下一粒锈渣。
门后,一道通往地面的短扶梯显露出来。
一股混合着腐朽、冰冷与死寂的空气,如同无形的浪潮般扑面而来。
扶梯的状况相当糟糕,有几级台阶已经完全坍塌,露出下方黑黢黢的、布满多年未运转的巨大齿轮的深渊。头盔上的探照灯光扫过,映出一片破败的景象。
“这条路承受不起我们的重量。”希奎利特冷静地评估道。
他这话说得相当保守,事实上,这扶梯估计连他们其中一个人穿着动力甲的全重都撑不住。
“所以,我们伟大的地表远征,就要被这战前时代的劣质工程给挡住了?”塔维兹难得开了个玩笑。
“飞过去吧。”泰斯说。
克罗修斯立刻表示:“谁给我来个飞行术,要不浮空术也行?”他真的不擅长这两个法术。
几位战斗兄弟互相看了看,没人嘲笑他。毕竟,人无完人,星际战士也不例外。
很快,法术的光芒在他们厚重的动力甲上微微闪动。
于是,这些体重以吨计算的钢铁巨人,就这么无视了脚下星球固执的引力。
他们或是如同羽毛般安静、平稳地向上飘去;或是只需在旁边的墙壁上轻轻一蹬,就如同身处太空微重力环境一样,灵巧地向上方“滑”行。
随着高度上升,空气变得越来越冷。
地铁站里那股混合着人类体味的沉闷空气正在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刺鼻的、带着明显金属腥味和放射性尘埃气息的……风。
那是来自地表的风。
扶梯的尽头,是一个几乎被瓦砾和经年冰雪堵塞了一半的出口大厅。通往外部世界的最后一道屏障——展览馆站的玻璃圆顶大门,早已破碎不堪,只剩下一些扭曲的金属框架和尖锐的玻璃残骸,像怪兽的牙齿般矗立着。
纳瓦尔第一个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动力甲的巨大脚掌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他没有立刻迈步走出去,而是停在了那破碎的门框之下,抬起头。
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蒙蒙的、仿佛凝固了的铅块般的天空,充斥了他头盔的整个目镜。
冰冷的风卷着灰白色的雪花,发出“呜呜”的、如同万千亡魂同时哭泣般的嚎叫,并倒灌进这死寂的大厅。
“……辐射水平,显着高于地铁内部,”他的声音在队内频道中响起,“但对我们的护甲和强化生理机能而言,可以忽略不计。大气成分……理论上可呼吸。环境温度,零下三十四摄氏度。”
身为队长的泰斯没有立刻下达下一步指令。
他只是伸出戴着厚重陶钢手甲的手掌,接住了一片从灰暗天幕中飘落的、颜色不太自然的灰色雪花。
那雪花落在金属色的手甲上,没有融化,只是静静地躺着,折射着暗淡的天光。
然后,泰斯迈开了脚步。
他沉稳地、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破碎的大门,真正地站在了展览馆站外,那片被冰雪和废墟覆盖的广场上。
放眼望去,整个莫斯科,是一座被冰雪彻底覆盖的白色坟墓。
“怎么了?”塔维兹走到他身边问。
“没什么。只是有种奇妙的预感。”
“哦?好的坏的?”
“说不上来,希望是好的吧!”泰斯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