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儿:“姑娘,这楼兰行事也太阔绰了吧?连咱们的底细都不问就将我们放进来,还给这么大一栋房子住,不怕咱们长久占着不走了?”
李卿落还没回话,郑嬷嬷就意识到了不对。
“没那么简单。”
追雨:“确实没那么简单。你们没听见吗?惹了麻烦,他们楼兰不会管谁对谁错,只会护短。”
“意思是,即便是楼兰人招惹了我们,只要出了事,我们这些外族人一律都会被驱逐出城。”
杀五:“凭啥?”
“就凭我们是外族人,他们就可以随意欺负我们了?”
“那要是他们故意来惹咱们,咱们也必须忍气吞声?”
“任打任杀?”
反正现在兵器都没了,若是遇到了个偷袭都只能赤手空拳。
还要大家眼里都很是无奈。
李卿落:“可能这便是那些不远千里来到这里,却又无人能真正留下的原因。”
“这楼兰,恐怕真不是那么好留的。”
“大家谨慎一点,今晚就别出门了。”
“赶紧休息,天黑之后轮班值守。”
“若是有人上门来故意来惹事,一定要将所有动静按下来,绝不能出了什么矛头和把柄,给他们楼兰将我们再驱出城区的理由。”
说完李卿落就揉着疲惫的头,只想赶紧躺下。
郑嬷嬷见状立即上前搀住她。
“姑娘,快进屋躺躺吧。”
“这些日子也是累着您了。今晚您就别操心了,老奴会看着他们,让他们将您房间守成铁桶,谁也别想扰了您的清净。”
李卿落:“那就辛苦大家了。”
郑嬷嬷细心的安顿好主子躺下后,便又赶紧从屋里出来。
她想去厨房看看能否弄些好吃的给姑娘补补身子,却不想追雨一直跟在她的后头。
“嬷嬷在弄什么呢?”
追雨冷不丁地开口问话,把郑嬷嬷吓得原地跳起来。
“哎哟!追雨郎君,你可是要把老奴都给吓死了。你怎么走路都没声儿的?”
“不对,你们这群人谁走路都没个声儿,个个都像是那猫变的,这一路我都被你们吓得至少少活十年!”
“真是不划算呐!”
郑嬷嬷哀怨地锤着胸口,总算缓过劲儿来。
追雨挠挠头。
“那个……我就是想问你,姑娘的可有好些了?”
“前段日子还在鹰城时,姑娘三番几次地作呕,你们说她只是伤了风寒。”
“这么这几日好像症状并未减缓不说,人也变得十分疲累?”
“姑娘真的没事吧?”
郑嬷嬷一怔。
这个追雨,平时看着跳脱,但每到关键之时,或者说他特别注重之事上,倒是心细得有些可怕啊。
“姑娘当然没有什么大碍。”
“不然你去问秦陵。”
“他每日都在给姑娘请脉,照料姑娘身子,姑娘要有事大家不是早都知道了?”
“哎呀,你快出去出去。我要给姑娘做点好吃的补补身子,最近姑娘连翻赶路,这都三个月了,能不累嘛?”
“好歹她也只是个年轻的小女娘,难不成还能像你们这群汉子,真的有用不完的精神体力?”
“快出去,别打搅了我。”
郑嬷嬷好不容易把追雨打发了出去,赶紧从菜篮子里将菜给捡出来。
不一会儿,李芸楚也来了厨房。
她手里抱着一只鸡。
郑嬷嬷惊疑问道:“何处来的?”
李芸楚:“后院有人饲养的家禽。你放心,我不会碰落儿的膳食,但你……你把这只鸡炖了给她吃!”
李芸楚说着就先去一旁,手起刀落的就将鸡脖子给抹了。
然后丢下就走了。
郑嬷嬷:?
这一路上,李芸楚倒是没有作妖。
但她真的会如此好心,专门杀鸡来给姑娘吃?
这杀鸡的刀上没毒吧?
郑嬷嬷好一番折腾才确定,这鸡竟然真的没毒!
今儿这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的?
郑嬷嬷觉得这李芸楚定是闯了鬼了,不然怎会突然性情大变,还会关心起姑娘来了?
难道李芸楚知道姑娘有孕了?
但即便如此,她也不会突然关心曾经势不两立的敌对之人吧?
不过,不吃白不吃。
只要没毒,她家姑娘为何不吃?
这段时间姑娘瞧着瘦了下去,这可把郑嬷嬷心疼得比自己瘦了都还难过。
于是一瞬间郑嬷嬷脑海里已经钻出好几道怎么做鸡的菜,跟着就撸起袖子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李芸楚高高兴兴地回到房间,秦陵见她双手空空还有些吃惊:“娘子,你真把鸡给送出去了?”
“那嬷嬷也敢收?”
李芸楚红着脸点点头:“是啊。真是的,我就那么恶毒,让她们连一只大活鸡都不敢要了?”
“再说,落儿近来吃了不少苦,怀着身孕都瘦成那个样子了,我……我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不然我才不去呢!”
秦陵看破不说破,只是一笑:“我家娘子才不恶毒呢!”
“若非当初李家和世道待你不公,你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你自己猜到落儿是有了身孕,也还不是一直默默关照着她?”
“上次还将最干净的水源让给她们,每次也将最大最好的野果让出来。连鱼都有意将最肥美的那条故意推到落儿面前。”
“娘子,这些事情你不说,但是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就因为她上次无意提了你一句是她姑姑,你便如此掏心掏肺,小心翼翼地对她好。她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
“你就是渴望家人,哪怕他们这些姓李的每次都抛弃你……娘子,你太让为夫心疼了,为夫都要哭了。”
李芸楚红了眼睛。
“我,我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夫君,是我牵连了你。”
“这些年我不仅没有为你生下过一儿半女,还牵连你身陷这些困境脱不了身。”
“而且当初我也确实对落儿做了一些不好的事,甚至这回还在鹰城的时候,我也还是怨憎着她。”
“但,但我这不是,始终都是她姑姑么?”
“血缘是打断骨头也连着筋的。”
“她如今都大人大量地不再提从前的事,我再抓着那些旧事念经不就小肚鸡肠了么?”
“就算她不认我,我也没想巴着去让她来认我,就当我以前对不起她……”
“以后,咱们安安分分。等落儿把孩子生下来,放了咱们的话,咱们就去山里退隐。”
“我陪你采药,给你做饭洗衣,咱们把家收拾得漂漂亮亮的,从此再也不问世事好不好?咱们还可以收养两个孩子,你觉得如何?”
秦陵感动而又满足地抱着李芸楚。
“好,什么都听娘子的。”
李卿落听到郑嬷嬷说,这鸡是李芸楚送去厨房,又是李芸楚亲自杀的,也很是吃惊。
“她?”
这回一路同行,李卿落不可能全然没有防着她。
她几乎不与李芸楚说话。
算是晾着她,只将她当做了一个透明人。
只要她不作乱,自己是可以饶她一命。
没想到,她如今竟然还主动给自己杀鸡?
这是何故?
雀儿在一旁给李卿落晾着汤,听到是李芸楚杀的鸡,也不知是否该继续给姑娘喝。
“她总不会突然良心发现,觉得自己是姑娘的姑姑了吧?”
郑嬷嬷:“这谁知道呢?反正咱们不能大意。”
“以后不管是什么东西,进口的,近身的,还是都得防着点儿。”
“姑娘您说呢?”
李卿落不语,只是默默喝了一口鸡汤。
“晾他秦陵也不敢让李芸楚再来挑衅我。”
李卿落又想到一些李芸楚这段时日莫名其妙的行为,又摇了摇头。
“不管她了,这房子周围可有什么动静?”
雀儿:“目前一切风平浪静,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李卿落:“让大家今晚都警醒一些,楼兰,绝非我们想的那般简单。”
“是!”
然而睡了一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追雨:“除了一些路过的好奇往里面张望的人,确实连只蚂蚁也没有爬进来过。”
李卿落:“所以,楼兰到底在搞什么鬼?”
郑嬷嬷愁着一张脸过来道:“姑娘,厨房里可是什么都没了。”
“米面油菜,更别提肉了。”
“院子里就一只鸡,和昨儿咱们过来时厨房里那些仅剩的东西都给一顿做了。”
“今日早饭都还没得吃,姑娘你都还饿着肚子呢。”
“咱们若是不去下馆子,就得出去采买才行。”
三十四个人,吃喝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一路走来,他们光采买干粮都驮了几匹马。
如今马和兵器都被留在了城外,所以可以说,如今手里的粮草和兵器什么都没有。
李卿落瞬间明白过来。
“我知道了!”
“只要我们待在这个房子里,楼兰人绝不会主动招惹我们。”
“但他们,就是想让咱们出门!”
“咱们就算不出去,他们也会逼咱们出去。”
“没有吃的,必然会出去采买。”
“这楼兰和西域别国不同,男女鲜少有蒙面者,而且个个高大俊美。”
“我们是汉人面孔,所以只要我们上街,就一定会被辨别身份。”
“我们不去招惹,也一定会被他们故意寻事,然后就会被趁机赶出城去,再也不得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