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方筱染心头一震。
不过转念一想,几个皇子中,也确实只有赵锦最为出挑,同时他的手段与狠辣的性格与昭帝最是相像。
这次的事,足以证明大皇子难当大任,昭帝也是给过他机会的,否则又怎会立他为太子,只不过他并没有把握住。
现在昭帝虽是弥留之际,可以千禧楼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或许他什么都知道。
说起来千禧楼……
为何叫这个名字?
是巧合,还是有什么联系?
“这些可都是皇室秘辛,被你知道了,你是如何逃离的?”方筱染好奇的看向银鹤,他虽说面色依旧,但隐隐能察觉到他有暗伤。
想来这一路确实不易,他武功如此之高都难免受伤,可见地下千禧楼有多可怕。
而且这样一个堪比城池的地宫,竟然叫做楼,实在让人感到意外。
银鹤轻笑道:“我是通过机关密道误入的,幸好这些年我对机关阵法多有研究,否则根本走不出来,那里面暗道复杂又多变,一旦陷入,不是被里面的影卫斩杀,便是会被饿死在里面,能出来也有运气的成分,只是没想到竟让我发现他们的秘密。”
“看来所谓的千禧楼也并非牢不可破。”方筱染如是道,然而银鹤却微微摇头,“并不是这样,千禧楼内部似乎出了问题,才给了我可乘之机,否则,我未必能出来。”
“内部出了问题?”这倒是让方筱染感到意外,按理说,这样一座精心布置的地下宫阙,应该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毕竟真正掌控者是帝王,而非某一人之手。
“具体不清楚,不过和那些影卫交手,我发现这群人手中都握有极其精妙的暗器,这些暗器看似微小,实则内藏机关,可杀人于无形,我身上的暗伤大多都是它们留下的。”
闻言,方筱染立即取出一颗纽扣,将其递给银鹤,“可是它?”
看到纽扣的一瞬间,银鹤微微皱眉,“你也与他们交过手?”
果然。
方筱染心中的疑虑全部被打消,无论是商苓兰之言,还是昭帝的话,都让她更一步确定害死娘亲的真凶就是商苓竹。
而此物,则是最好的证明。
地宫,鬼市,暗巷,千禧楼……
这些信息交织到一起,也让她清楚的知道,对付商苓竹并非易事,可不似商苓兰那么简单。
“没有,只是多年前,娘亲死于他们之手。”方筱染眸色平静的说出这句话来,但藏于袖间的手却微微发颤。
“娘亲……你娘亲难道是,白戚戚?”银鹤有些诧异的望向方筱染,仔细观察她的面容,忽而道:“难怪,他会收你为徒。”
“前辈见过娘亲?”方筱染忍不住问。
银鹤点头道:“只见过一面,对她倒是记忆犹新,是个奇女子,莫问对她可谓是痴情……”说到这,他突然眼睛一亮,语气都跟着加快,“难怪莫问会出现在幽冥道,他消失多年,我一直寻不到他的踪迹,原来他是只身闯入千禧楼为你母亲报仇去了。”
“你是说,师父和娘亲,他们……”
师父和娘亲的关系方筱染从不知晓,毕竟之前她连师父的名字都不知道,如今想来,娘亲当时执意带她回岭南想将她托付给友人,那么这个友人是否就是师父呢?
毕竟他刚好在她需要的时候出现,并悉心教导多年,将毕生武艺传授于她,才让她有了自保的能力。
后来或许是见她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这才决定离开。
而他之所以离开,其实是为了给她娘亲白戚戚报仇。
之前,她从不知晓师父过往,也不知道他为何会走,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事,心里面一直愧疚,现在她终于知晓了缘由。
“看来他什么都没有跟你说,不过这倒是他的一贯作风。”银鹤对此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以他的了解来看,莫问还真就是这样的人。
何况他必然知晓此行危险,自是不会让方筱染陷入困境。
在方筱染思绪不断时,银鹤又问:“你将他救了出来?”
“嗯,只是他……”说到这,方筱染眸色微动,“师父已经恢复了神智,并提醒我小心,或许就是怕商苓竹亦或是顾煜清注意到他。”
方筱染猛然抬眸,看向银鹤,面色凝重的说:“前辈将我带来此处,该不只是为了告诉我千禧楼的存在吧。”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他们想将我困死在里面,我偏偏不让他们如意,这一路我不只是探查出了千禧楼的所在,更是知晓了千禧楼机关中枢所在。”
“就是这儿吗?”方筱染的裙摆无风自动,墨发随风飘散,在这夜空之下显得格外清丽动人。
银鹤点头,“没错,这整座摘星楼就是千禧楼机关中枢所在,只要将这里破坏,千禧楼的机关就会停止运转,这座地宫势必会陷入混乱,而在这时,我们可以乘虚而入。”
“我们人手不够,按你所说,里面影卫众多,即便陷入混乱,这些人也不好对付,何况还有鬼市与暗巷,单是这里面隐藏的高手,都足以让我们吃力。”
方筱染思忖道。
再说,她的目标只是商苓竹,犯不着对其他人动手,这里既是商国机密所在,若真将其破坏,对于商国而言也将是重大损失,保不齐还会影响到城中百姓。
她从不愿意因为自己牵连到其他人,尤其是无辜之人,因而方筱染并不认同银鹤的做法。
而且她觉得银鹤对这事未免太过上心与决绝,真的只是因为差点被困死在里面的原因吗?
要真这样说,他是为她而去的,出了任何意外也应当找她。
何况如此冒险的举动,未必能成功,倒是可以扰乱千禧楼,她借此突袭商苓竹。
就目前而言,她只知道商苓竹是蛊族圣女,蛊术定是了得,不过颜氏一族的蛊灵秘术特殊,未必不可一战。
“你为何对此事这么上心?真的只是因为差点被困死在里面吗?”方筱染狐疑的看向银鹤,对此人,她并不了解,只不过交手两次,深知此人的厉害。
银鹤的黑袍被风吹起,衣袂翻飞,颇有种隐世高人的神秘感。
对于方筱染的询问,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片刻,才说:“嘉木本是千禧楼培养出来的杀手,她本有机会逃脱,获得自由,却因救陶安不慎重伤,而那些要杀害陶安的人,正是千禧楼的杀手。”
“所以,你是为了替嘉木报仇?”方筱染略微皱眉。
记得之前陶安说过,嘉木是他的妻子,却没想到银鹤会如此在意这个女子,严格来说,他们所喜欢的,到底是这个嘉木,还是“孟婆”。
或许正如“孟婆”所言,他们太过相似,便是所爱之人,也未必能分清。
“是。”银鹤答的异常坚决。
可见,对此仇,他愤恨在心,必须要报。
“你想要毁掉千禧楼吗?正如我方才所言,一旦这里被毁,保不齐会影响到晏城的百姓,他们的生死,你也不在意吗?”
“妇人之仁。”银鹤咬牙,眼中露出了几分寒意,可方筱染非但没有生气,只是笑了笑,“若是不在意,你怕是早就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我有一法,或可只消灭千禧楼,而不影响到其他人。”
那些被掳去地下,饱受折磨,沦为杀手影卫的人,确实相当可怜,他们才是真正皇权的牺牲者。
银鹤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想看到嘉木的事重演,这也是他能为嘉木做的唯一一件事。
“什么办法?”方筱染问。
银鹤忽而眯眼,“我找到一样有趣的东西,要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