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观音大士合掌,随后向灵宝天尊施了一礼,又对太上老君微微颔首,身影便化作一道清净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老君见着诸事已了,那拂尘被甩着搭在了臂弯处,抬手顺了顺胡子,心下带着几分好奇,转头准备询问灵宝,那被天庭“滞留”下来的四位外域神明是怎么个情况,他清了清嗓子,正待开口,用天庭那套“礼送贵客”的官面文章打发人——
却被灵宝一个眼神打断了去。
老君顺着那目光看去,只见兜率宫墙角根处,那块象征天庭中枢联络的无字白玉天书,毫无征兆地爆射出一道璀璨的金芒!
几乎同时,兜率宫门口,玉皇大帝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那里。
这位三界共主、玉皇大天尊,此刻的形象颇有些“风尘仆仆”。他并非是真身降临,而是由一道神魂凝聚的虚幻投影。
他身上那件件本该威仪万方、绣满九爪金龙的玄色帝袍的衣摆处,似乎还沾染着些许异世维度的尘埃。
但最扎眼的,还是头上那顶象征至高权柄、缀着十二旒五色玉珠的冕旒帝冠,竟破天荒的有些歪斜。
玉帝顶着一张写满“舟车劳顿”的脸,眉宇间更积着些“家长外出片刻,归来却见家宅被拆”的无奈与恼火,声音中有些沙哑:“朕不过下界巡察几个轮回,顺道替西王母处置些她辖下的琐碎....这才几日功夫?!啊?”
他深吸了一口气儿,那股子疲惫似乎更重了,但更多的还是憋闷:“朕的天庭就被尔等搅得这般天翻地覆?——”
“先是八十一玄鸟齐鸣惊动周天,紧接着那紫霄神雷跟不要钱样的往死里劈!再来凤凰涅盘异象横空,连三清道韵都被引动了!”话音未落,他那疲惫的声音猛地拔高了两分。
“这么大的动静,竟没一个想着给朕通明传讯,说道说道原委?”他说着说着,像是自己都被气笑了,半开玩笑道:“朕那凌霄宝殿的琉璃瓦,怕是都叫你们震松了几片吧?!”
他的目光扫过沉睡着的苏陌茴和轩辕少泽,又掠过明显消耗不小的太上老君身上,最后定格在气息渊沉的灵宝天尊身上,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灵宝....你提前回来了?”
太上老君忙上前一步,缓声打起了圆场:“陛下息怒,息怒。事起仓促,老道亦是措手不及,未能及时传音,实是老道之过。”
他侧身让开,指着灵宝与地上二人道,“此番种种异象,皆因灵宝师弟与轩辕大帝归来所引。”
灵宝天尊此时已经基本适应了这具身躯,沈家安的所有记忆与情感尽数沉淀在神性深处,不会再突然冒出来干扰灵宝的思绪和言行。
而如今,面对玉帝的询问,不再需要破碎的言语,他的声音中也恢复了属于天尊的淡定,如同玉磐轻击而发出的天籁之音:“此番提前归来,原因有五,其一,亦是主因,乃虚渊异常波动,扰动根基...”
“克苏鲁出现,门之钥失控为其二。薪火未至其时而燃,星火燎原,为其三。时空紊乱,外神被污染侵蚀,重现各方世界线,为其四。而其五,则是因为天庭锚点受赛博天庭牵引,根基动摇,波及了此方天庭。”
“陛下当知,贫道座下转世神魂沈家安,携异域神明误入,触动雷霆铃‘归源引魂’之仪,这才导致了后续诸般异象。”
他说着,抬手指向了八卦图中的苏陌茴和轩辕少泽,又道:“此二人身染虚渊秽物,方才贫道已与老君联手,稳其根基。至于那新晋神国信华界,已觐受宇宙意志,自行离去了。”
灵宝天尊说的言简意赅,却将这一系列惊天动地的缘由、过程和结果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毕竟在此方宇宙,三清位格与玉帝、西王母并驾齐驱,皆是能直抵宇宙意志的无上存在。
“陛下明鉴,确实如灵宝所言,”太上老君在一旁适时补充着细节,语气中却带着一丝告状般的无奈:“虚渊如今已被克苏鲁神系盘踞,奈亚拉托提普突袭苏判官,伤及神魂肉身,其污秽歹毒异常。”
“幸而灵宝及时归位,这三清羁绊道韵也才能使用啊,不仅将苏判官体内的污秽毒物拔除干净,还稳固了轩辕大帝濒临溃散的神魂根基。”
“至于那四位异域神明,”老君说着,抬手指了指殿外方向,“虽来历蹊跷,但经紫霄神雷‘洗礼后’,在方才一系列变故中未有恶意,此刻当在雷霆铃附近,由新归位的陵光神君看顾。老道观其形神,似有合作之意,但具体如何处置,还需陛下商议定夺。
玉帝的虚影静静地听着二人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奏报,本就虚幻的神魂光影似乎都黯淡了两分。
他看看沉睡气息渐稳的二人,又看看眼前这位货真价实的灵宝天尊,脑中飞快消化着“虚渊”、“门之钥”、“奈亚”、“薪火”、“神国”、“异神”这些足以颠覆乾坤的字眼...
最终,这位三界至尊长长叹了口气,那点帝王的架子彻底被一种巨大的心力交瘁取代。
他抬手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罢了罢了....回来就好,人无事便好...这一摊子...诶!朕只回来片刻,待会儿招呼完那几个外神还得走!头疼!”
他看向太上老君,语气中,似乎带着点甩包袱的意味:“老君,劳烦你辛苦一趟,唤上那泼猴孙行者,随你速去三十六重天,将后续琐碎收拾干净。那些震碎的琉璃瓦砖、白玉砖,着巨灵神带人修补齐整。”
“至于灵宝....”玉帝目光转向灵宝天尊,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客气——毕竟三清位格摆在那儿呢,还是个刚回来的,“若眼下无事,便随朕走一遭,去会会那几位域外神明,瞧瞧他们所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