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惊讶，这又是什么地方？
看着像是地下岩层被撕裂开一道大口子，两边都是怪石突起，后来又被人工修整过，台阶就着岩石犬牙错落，蜿蜒迂回往下而去，尽头还不知在哪里，反正手电已经照不清了。
往上照，我们刚才掉下来的地方就像个大盒子卡在裂缝里，水还在从洞里倾泻流淌，瀑布一样垂挂进深渊一般的裂缝里。
手电光乱照，张有药扒着岩石翻身上来，先把绳子系好，又伸手去拉胖子，胖子爬上来，连滚带爬凑到我身边，扶着岩石让我往下看，“天真，这是不是还能往下呢，你听听，下面好像还有东西。”
水流不飞溅，规规矩矩往下流，足以说明裂缝里没有风，还很深，所以水声不大，在水声之外还有一种无法形容的低鸣声，正从下方传上来，深处还有云雾一样的东西往上升腾。
佛爷当年设置这处所在的意图任谁也猜不出来，三个人不断往下张望，我忍不住回头看，闷油瓶专心做着自己的事，看起来漠不关心，他把那半截石芯提上来，切断绳子拖在地上，又把背包整理好，举着手电往上照。
看得出他没有我们这么旺盛的好奇心，下面有没有东西，是什么东西都是佛爷的事儿，概与我们无关。
我爬起来，拍拍胖子，“别看了，走吧。”
胖子还在看，“来都来了，也没几步路，要不要下去一探究竟？佛爷要有好东西，会不会藏在这里？”
我用力把胖子扯回来，“做人要知足，得了个帝王绿还不够吗？下去万一碎了，合算吗？见好就收吧。”
“别咒我。”胖子回头瞪我，我提醒他，“别忘了我们来干什么的，时间已经耽搁不少，该走了。”
小花说过，我们只有48小时的时间，自从下来我就开始倒计时，如今只剩下十几个小时了，正事办完，我们该出去了。
我看了眼大狼青，好吧，差不多办完了，蠢狗真是给我们添了些麻烦。
胖子想了想，利落的爬起来，“天真，你批评的对，拿在手里不算，变现才是硬道理，我们还是先出去。”
他见我和闷油瓶衣服都湿透了，衬衣都贴在身上，于是从包里掏出我们之前晾干的冲锋衣，看着我们换好了，他和张有药身上只是半湿，这会儿也懒得换了。
四人一狗沿着台阶往上爬，狗在前面带路，每一个台阶至少近半米高，闷油瓶怕我踩空了，干脆一直拉着我的手腕，看我爬的费力就直接提上去。
胖子和张有药也在后面互帮互助。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抬头观望，眼看着我们刚才掉下来的盒子越来越大，还有水流不时裹着碎掉的木头从底下黑压压的洞里冲出来，走在下面，那种随时会掉落的压迫感让人浑身不自在。
胖子找了个话题，问我，“天真，你来猜猜，佛爷弄这东西是做什么用呢？”
我摇摇头，佛爷这个人心机深沉，背景复杂，他做的事都淹没在历史的烟尘里，随便扯出一件都会惊世骇俗，十一仓、古潼京都有他的手笔。
“猜不到。”
“作为一个老北京仁，我倒是想起一件事儿，说不定啊，能跟佛爷扯上一点半点关系。”
这么短的时间胖子就想到了什么，不得不说，四九城的老玩家就是见多识广，心思活络。
我照了照他那一脸傲娇的小表情，知道他要拿捏我，就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哼了一声，“有什么臭屁，先放来听听。”
胖子果然上当，他看我不感兴趣，急了，转头呸我一声，“你个江东小jerry，数你不懂吧，你还不跟老子虚心求教，这样，你求我一声，我就把我的主意说给你听。”
我叹口气，假装勉为其难，“汤姆哥，求求了。”
胖子嘿嘿笑了，“你有没有听说过，北京城地下都是空的？”
什么空的？我没明白。
张有药看我一脸懵，解释道，“因为历史原因，北京地下自上世纪便修建了无数人防工程，再加上近些年修造的四通八达的地下交通网，才会有这种说法，当然，还是有一些夸大的成分。”
胖子点头，“别看上面是高楼大厦，下去二三十米都是蜘蛛网一样的地下通道。咱先不提人防工程，你知道地铁1号线啥时候动工的么？六五年，据说军方动用了三四万人在地下挖呀挖呀挖，那时候可没什么盾构机，挖掘机，就是人手一把工兵铲，一直修到六九年，修成了也没马上通车，直到七十年代才开始民用，路线也改了，有些地方永远不起用。你猜猜这儿离一号线有多远？”
我们每次来京都是小花接待，不管去哪儿，一个电话就有他的伙计负责接送，基本没挤过地铁，但下来前我曾经搜集过新月饭店的资料，查看周边交通情况，大致扫过一眼地铁分布图。
“嗯？应该不远？”
“应该很近。”胖子一边爬一边思考，胖脑袋都要冒烟了，看来这是他的智商狂飙时刻。
“你注意没，新月饭店翻修大概也在同一时期，正好1号线启用了，新月饭店也完工了，你觉得佛爷在离这么近的地方修这啰里吧嗦一大堆，上面知不知情？当然，修地铁挖地道是工兵和铁道兵的事，表面上看跟佛爷没关系。但如果他们挖出来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处理不了，那佛爷是不是专业的？”
我有些明白了，“你的意思，佛爷把当年修地铁挖出来的东西就近埋在新月饭店底下了？这儿修保险库不是为了镇压陨石么？”
“一只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谁规定一个坑只能埋一个萝卜？我胡乱猜一猜，你完全可以当真，给你看个东西。”
胖子顺手递给我一个军用水壶，很老的款式，壶身已经压扁，漆皮都掉光了，烂的几乎跟岩石黑成一色。
看来是刚发现的，他眼可真尖。
“小哥看到了，但他不稀罕，我捡起来了，你看这里还用刀刻了个铁字，知道么当年修地铁的就是铁12师。”
铁道兵的东西出现在这里，这下面还真有可能是胖子说的那些东西，不过这些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别瞎想了，我们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