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要走了?
庄诗涵猛然止住脚步,眼底的激动之色根本遮掩不住。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自小高高在上的闻祁咽不下这口气,同御林军产生争执。
最好是能打起来,要是能闹出点人命来,更是再好不过。
以宣德帝的暴脾气,动了他的人就相当于是打了他的脸。
哪怕和谈在即,闻祁身为梁国太子,也休想在他手里讨到好果子吃。
两国之间和谈一事,也多半会因此事半路瓦解。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太好不过了。
只要两国之间无法成功和谈,往后边境必然征战不停,就算再给闻祁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再冒险前往大安。
她了解他,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他的性命更为重要。
光是想一想,庄诗涵就已经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怕被小洪子察觉,哪怕再高兴,她也只能极力隐忍着。
就在她满心期待中,闻祁开了口。
只是说出口的话,却与她所想大相径庭,甚至可以说是让她大失所望。
他浅笑道:“入乡随俗,你们留在外头,孤一人进去便是。”
“殿下!”几名梁使齐齐开口。
他们不明白,平日里为何一向阴晴不定的自家太子,在面对安人的刁难时会如此好说话。
甚至于,面上还带着得体的浅笑。
这还是他们那个,平日里一言不合便要杀人取乐的太子殿下吗?
他们倒不是心疼自家殿下受辱,咽不下这口恶气。
而是深知,他们要是就这么一言不发看着,待到此事了了,闻祁必然会秋后算账。
到那时,他们的人头能不能安安稳稳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可就说不好了。
几人眼神交换,齐齐跪了下来,高声道:“殿下三思!”
他要是就这么进去了,梁国脸上无光不说,万一在大安皇宫里遇上点危险,也无人能护在他左右。
堂堂一国太子,真要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们这些陪同来安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思及此,几人劝诫的心更诚了,就差直接说出来可能会有危险的话。
闻祁轻笑,“瞧你们一个个,怕成什么样。
孤是进宫面见安皇,又不是去见什么洪水猛兽,他还能吃了孤不成?”
话落,他陡然沉了脸,“谁敢再多说一句,孤今晚便用他的人头下酒。”
此话一出,几个梁使面面相觑,无一人再敢开口。
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闻祁这话并非只是威胁。
他当真会这么做。
跟一个疯子,道理是说不通的。
他们想保全小命,便不能让他挑出任何错处来。
虽然即便如此,也未必能逃过一劫……
几人为自己暗暗捏了把汗,齐声道:“我等在此等候殿下。”
庄诗涵闻言,不由在心中骂了句“废物”。
都被人骑在脑袋上拉屎了,居然能就这么忍了。
亏得他还是梁国太子,堂堂一国的储君。
平日的疯劲哪去了?
一想到这人有可能是个窝里横,庄诗涵更生气了。
敢情他有点本事,都往女人身上使了。
若是让现代那些小姐妹,知道她来到这里后,挑男人的眼光直线下降,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真是窝囊废!
庄诗涵心中骂骂咧咧,全然没注意到,闻祁是何时到的她身后。
察觉到有热气扑在耳后,她身子猛然一僵,快速往前几步同他拉开距离。
闻祁低低一笑,声音分明带了点失望,“诗涵郡主怕什么,孤又不会伤了你。”
庄诗涵脸色白了白,头也不回的朝前走。
刚走没几步,胳膊被人一把扯住。
她顿时变了脸,挣了两下没挣脱,只能压低声音威胁到道:“你松手,否则我喊人了!”
闻祁挑眉,“孤竟不知,诗涵还有如此情趣?”
情趣?
他管性骚扰叫情趣?
庄诗涵连骂人的想法都没了。
果然,正常人同这种疯子,根本沟通不了。
你同他撕破脸骂娘,他反过头可能还要说一句,打是亲骂是爱。
甚至会以为,你骂的越狠爱的越狠。
然后,再反过来爱的你生不如死。
光是想想,庄诗涵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知晓闻祁定然看重两国和谈一事,她冷声提醒道:“这是在大安皇宫里,你我的一举一动随时会传到陛下的耳中。
你若不想横生枝节,就安分些。”
闻祁轻笑,握着他的手更紧了些,幽幽问:“怎么,你怕了?”
庄诗涵是怕了。
碰上这么个神经病,谁能不怕?
像他这种人,以往她就是在大街上碰上,也是有多远躲多远,不敢多看一眼。
谁知道会不会一个眼神对视,便刺激到了对方,扑上来缠住她。
早知道他是这种人,当初她就算是眼睁睁看着那些人当街将他活活打死,也绝不可能出手相助。
别人是报恩,他是报仇!
明白他不肯善罢甘休,庄诗涵不由加快了脚下步伐,妄图追上不远处的小洪子。
这个死阉人,分明就是故意的!
方才央他去传话,那慢慢吞吞的样子,便是那菜地里的蜗牛都比他快上几分。
眼下要他慢了,却像是脚底抹油一般,恨不得直接飞起来。
眼看着小洪子在前头拐了个弯没了身影,庄诗涵顿时急了,高声喊道:“公公且慢!”
回应她的,是长长的宫道里传来的幽幽回音。
偌大一个人,好似突然消失了一般。
庄诗涵轻咬下唇,低骂道:“这个狗奴才,我非得扒了他的皮不可!”
话落,就听闻祁略带同情的声音响起,“看来,你在这里过的并不舒心。”
被戳到痛处,庄诗涵下意识反驳道:“你少多管闲事,我过得如何,与你无关。”
不想同他再纠缠,她冷下脸来,“闻祁,我之前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你再纠缠就没意思了。
再有两个月,我就要嫁给林庭风为妻了,你若赶得上来喝口喜酒,自然少不了你一口酒喝。”
闻祁脸色阴沉,“孤就那么稀罕你那一口酒?”
这话正中庄诗涵下怀,她脱口道:“不稀罕正好,梁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自然不该同我们这些人有什么牵扯。”
她举了举手腕,提醒道:“我只需喊一嗓子,御林军便会立即过来。
到时,太子殿下怕是要好好想想,该如何向陛下解释。”
闻祁眯了眯眼睛,危险道:“你威胁孤?”
“算不得威胁。”庄诗涵扬起一抹笑,“我只是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好心提醒太子殿下罢了。
毕竟,堂堂一国太子当众非礼他国郡主,传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