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冯建辉的话，让喧闹的实验室，立刻安静下来。
那些不知情的研究员们纷纷看向他，满脸疑惑。
曾教授的测试结果，和冯所长的测试结果不同？
不是只有第一、二实验室被列为测试新系统的实验室，而后才再加增了第三、四实验室吗？
这四个实验室，都由曾教授统一管理。
冯所长哪里来的测试数据？
他们不由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会不会是冯所长在暗中，还安排了一个实验室，对新系统进行了测试？
安静了一会儿的实验室，轻声窃语渐起。
“私底下都在传，冯所长和曾教授不对付，现在看来，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啊！”
“看到没有，冯所长和曾教授的眼神都不对劲，双方似乎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嘶！该不会在新约束系统上，双方私底下爆发了激烈的矛盾，所以今天才……”
“慎言。”
不止研究员们疑惑，曾伟泽更是如此。
他皱眉看向冯建辉，发现对方嘴角始终噙着淡淡的笑意，刚才的话，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他顿时意识到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曾伟泽脑海中回顾这半个多月在实验室发生的一切。
这段时间以来，冯建辉的日常研究工作和之前并无异常，但现在回想起来，却也有一些不同以往的地方。
就如，日常的实验室视察工作。
以前，冯建辉也会每个实验室视察，但因为时间紧任务重，他往往只会在前几个实验室，花费较多的时间，仔细检查每天的实验数据和进度，以及询问研究员一些问题。
而后面的实验室，要么匆匆看一眼，要么干脆就不去检查，选择第二天再来。
现在回忆起来。
这半个月以来，冯建辉每天检查实验室，都是从头查到尾，没有落下一个实验室。
他当时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只以为冯建辉之所以检查得这么仔细，是害怕自己在测试中搞小动作。
如今看来，他怕是在掩人耳目。
利用障眼法，假借日常检查工作的时机，同时检查自己悄咪咪安排测试的实验室。
好一招暗渡陈仓！
曾伟泽眼睛虚眯，打算将计就计。
也许冯建辉真的安排了另外一间实验室，用于这套新国产约束系统的测试。
但那又如何？
仅凭他一面之词，上级审查部门会信吗？
曾伟泽说道。
“哦？冯所长此话的意思是，您也有关于这套系统的测试数据？”
冯建辉坦然点头。
“曾教授猜的真准，我还真有！”
他刚说完，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名研究员递上早已打开的平板电脑。
冯建辉接过来，看了上面的数据，把平板电脑转一下方向，转递给曾伟泽。
“曾教授，您看看这份测试数据。”
曾伟泽的眼睛与冯建辉对视在一起，一只手轻飘飘的接过。
迎着冯建辉带有几分戏谑的笑容，他暗暗不爽的看向平板电脑的屏幕。
没有任何意外，电脑上记录的，正是新国产等离子体约束系统。
而且。
对于曾伟泽而言，这上面的数据，他太熟悉了，和第一、二、三、四实验室当时按照正确流程做出来的第一组数据，不能说完全一样，只能说相差不大。
其实早在一个礼拜前，他和他的团队，就几乎结束了相应的实验，约束系统的测试也已结束。
曾伟泽看到测试数据的第一反应，就是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正确流程，没有经过篡改的测试数据来看。
新约束系统各项指标，都符合实验标准，甚至还超过标准许多。
最恐怖的是。
这套新系统的表现，比鹰酱国那套老旧的约束系统，好太多了。
以他作为老教授的专业眼光，曾伟泽敢断定。
如果龙国的可控核聚变研究团队能够全部列装这套新的国产约束系统，即便无法抢在其他国家、地区或组织之前，提前实现可控核聚变的商用，也能提高研发的效率和进度。
并且。
如果后续的表现依然保持这样的水准，这套系统，将极有可能取代鹰酱国的约束系统，成为全球不可替代的新的等离子体约束系统。
说实话。
当初得到这组测试数据的时候，曾伟泽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放弃扳倒冯建辉的计划，转而全力辅佐他，将这套系统推广开来。
只是……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为了这个计划，他准备了这么多年，耗费了那么多心血，还拿出了不少的利益。
眼看就要成功了，让他放弃？实在不甘心。
更何况。
经过这些年的筹备，他的关系网已经张开，几乎快要将整个ASIpp给罩住，甚至开始往上一级部门蔓延。
他要是放弃了，其他人怎么看他，会不会反咬他一口？
这些都是他需要考虑的。
那天，他拿着那组测试数据回到家，想了一整个晚上。
最后也想明白了。
与其辅佐冯建辉，还不如自己成为冯建辉。
这个约束系统可以成为扳倒他的穿心剑，同时也能成为自己高升的法宝。
只要把冯建辉送进去，改一个名字，换一套说辞，这套系统，不就成为自己带队搞出来的‘新’系统了吗？
所以。
计划不仅要继续执行，还要执行彻底。
把冯建辉扳倒的同时，把这套约束系统，据为己有。
凭着这套系统，自己所长的位置能够坐的稳稳当当。
说不定，混个几年，还能评上院士！
而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口咬定冯建辉的这组测试数据是假造的，自己的那组数据，才是真真实实用实验得出来的。
曾伟泽不是表演出身，但他清楚，现在要演好自己的戏份。
他很认真的看着平板电脑上的数据，时而皱眉时而舒展，时而露出思考的表情，时而一脸惋惜。
在外人看来，此时的他，俨然是一位高人的形象。
还别说，他的表演，真把那些不知情的研究员给唬住了。
“曾教授这表情，难道是冯所长的这份数据有问题？”
“不好说，但很显然，冯所长给的这份数据，并不简单。”
“一个测试项目，出现两份截然不同的数据，到底哪份才是真的？”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