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把这桩事暂且埋在心底,朱姐和秦姐则是很快去了一趟清河村。
有丰明月前来在先,她们难得出门也没叫人觉得奇怪。
回来后,她们俩就给狄家带来了一点新消息。
丰明月的确在私下干投机倒把的事,她卖的不止是别人送她的雪花膏、麦乳精等礼物,还有一些花不完快要过期的粮票布票。
她虽然做得还算隐蔽,但跟她同住知青院的人又怎么会一点都不知情呢。
只是想着大家都是一个集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又或是没那个能力,选择了沉默。
表叔这边也通过朋友们得到了不少关于丰明月出现的信息。
虽然丰明月做了一定的伪装,可她又不是直接换了个人,大家都是干这个的,谁没点识人的本事?
信息收集得差不多了,公安这边很快收到了一封时间地点明确的匿名举报信。
从前是丰明月在暗地里搞事情,谁都抓不住她的把柄。
现在狄家换了个思路,我不抓你害我家里人的把柄,我抓你其他的小辫子,只要能一击必中,让你彻底翻不了身,那不就达到我原本的目的了?
于是这就变成了丰明月在明,狄家在暗。
到了那一天,正好也是该赶集的时候,狄家一家子为了避嫌,都没出现。倒是表叔自己去了,回来还给茵茵他们好好说道了几句。
“在那片儿买东西的,谁不认识谁啊,早听到消息跑了。”
“也就是丰明月,本来就是个外人,没摸清楚情况,就敢大张旗鼓的在黑市里低价卖东西。”
“大家伙儿因为她,都不得不压低了价钱出手,少赚了不少,谁肯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她啊。”
表叔顿了顿:“其实丰明月差点也跑掉了,她都躲进住那一片的一个胡同里了,结果有个从前被她嘲讽过的摊贩故意弄出了声响,刚好暴露她藏身的地方,才叫她被发现。”
“就这,来调查的队伍里还有人想出来保她呢。”
“那摊贩干脆就站出来直接指认丰明月,还说出了她藏东西的地方,这才让丰明月被抓走。”
“至于那个摊贩嘛,”表叔两手一摊,“成了写那封举报信的正义人士了。”
狄家人你看看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把这信是自家想办法送去的话给烂在肚子里。
既然有人愿意认,那就叫他认,他们家不爱出这种风头。
听到整场行动下来,只有丰明月被抓时,茵茵忽然发现,她家应该算得上反派了吧?
如果那个致力于送丰明月进去的摊贩是小反派,那狄家就是这次事件幕后的大boss。
但如果是能把这种女主送进去的反派,她觉得还是挺快乐的。
毕竟反派家才能过上她现在这样,受家人宠爱、想干啥干啥,不用在意他人眼光的日子。
不然在乡下村里,光是她爸作为顶门立户的长子,却只有她这一个闺女的事儿,就够让人戳脊梁骨的了,何况他们还去接了外嫁的大姐回家呢。
作为唯一一个被抓进去的知青,丰明月被查了个底朝天。
从她收了哪些人的东西,再到她养了多少鱼,甚至连她在分地方的时候,通过谁决定了分配的地方都被查了出来。
这下子,就不是丰明月一个人的事,而是当地整个知青系统都需要重点学习的大问题了。
丰明月被作为重点人物通报批评,经审判后入狱。
“都说做人不能太坏,否则老天爷都会看不下去,”清河村的同学碍于这事儿出在清河村,丢的是整个村子的脸,不敢大声宣扬,但私底下和茵茵说上几句还是可以的。
“村子里现在都说,人家只是被简单教育几句,就她坐了牢,不知道得赚了多少。”
“现在知青们一个个的,除了劳动就是学习,村里好几家和知青的婚事都耽搁了。”
“尤其是那些跟丰明月走得近还送了东西的男知青,被退婚的都不少。”
她说话声越来越大,有听见的下河村同学凑过来说:“我们村也有,本来都打算去拍结婚照了,结果女方家里知道那个男知青跟丰明月有来往。”
“都没给自家姑娘出多少聘礼呢,却买了不少东西给丰明月,当即就悔婚了。”
“那姑娘再喜欢也不行,直接被家里送到了舅家住着,到时候就在那边说亲,都不许她回来。”
这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似的,整个班上都开始讨论这个问题。
唯一没受影响的,恐怕也只有茵茵所在的跃进村了。
跃进村知青本来就少,两个男知青虽然和丰明月走得很近,但都没跟本村的女孩子走到说亲那一步。
知道这件事,同学们无不佩服跃进村村民的远见。
也就是跃进村出身的同学才知道,这哪儿是远见啊,分明是提前发现了那两个男知青的不对,及时止损了。
多谢跃进村从前是个寨,长辈们开明,教导得村里的姑娘们也爽利,感情这东西,拿得起放得下。
当然,赵知青和钱知青在丰明月见报,他俩还被约谈过之后,对丰明月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从前有多喜欢,现在就有多厌恶。
甭管是真是假,他俩在知青开会学习时骂丰明月比秦知青和朱知青还积极。
跟他们一样积极的,还有从前和丰明月关系走得近的其他男知青。
不过,这些东西此刻都不能让茵茵兄妹的注意力转移分毫。
又一年的六月到了,眼看毕业考试就在眼前,他们俩可有得忙。
茵茵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抬头看向狄和平。
“哥,老师跟你谈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