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烟抬眼看他。
小将军的眼睛里盛开着朵朵夭桃,盼睐多情,灼灼生辉。
他嗤笑了一声,一眼瞥见挂在床头的匕首,忽然拔下,抬手就要往自己脸上划。
“艹!”
九明霁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匕首锋利的刀刃,不管自己手掌上传来的灼痛,硬将匕首夺出来,扔了出去:“你他妈疯了!”
他流着血的手攥住季长烟的手腕,就将人压在床榻上:“我他妈不至于到了,让你看一眼都想毁容的地步吧?”
小将军咬牙切齿,因为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看得出气得不轻:“季长烟,小爷他妈的要模样有模样,要身份有身份,千里迢迢从京中追到淮南,你就这么对我啊?”
手腕上血液黏腻温热的触感让季长烟很不舒服。
他很习惯血溅在身上温热的感觉,却从来没有感受过,被流着血的手禁锢住,是怎样的。
黏腻温热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熔岩,灼得他手腕都有些痛。
他试图挣脱,但是力气不够。
身上因为任务失败留下的伤还没好利索,这会儿的季长烟,算得上柔弱可欺。
既然挣不脱,他干脆放弃了,长睫微掀,看着九明霁的眼睛,唇角勾着笑:“我的脸,我说了算啊。你喜欢,我把脸皮揭下来,送给将军?”
季长烟的笑容璀璨绚烂,却冷冰冰的不达眼底,如同中元夜荒野里传出的笑声,越是欢快,越是让人胆战心惊。
“我要你脸皮干什么,我要的是你这个人!”
九明霁咬牙,没有被他三分不像人,七分更像鬼的笑容吓到,却被他最后这句话怼的肝儿都痛。
九明霁想不明白,他就是想好好地谈个恋爱,怎得偏偏就看上了个小疯子。
攥着季长烟的手,他很认真的反省,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才惹得他又疯又狠。
“要我这个人,为什么?”
季长烟敛了嘲讽,满眼凉薄:“在下虽然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但自认记性还不错,从前应该没有招惹过将军。”
“将军不管是见色起意,还是日久生情,都不该轮到在下吧?”
他轻声说,好听的声音带着些许嘲讽,些许质疑,又有些缥缈虚无,仿佛不是来自人间。
九明霁一下子噎住了。
他好像的确解释不明白。
总不能和人家说,老子在梦里和你是一对儿吧?
叹了口气,九明霁松开手,坐直身子,有些蔫儿了:“我就不能是,现在喜欢你,想和你过一辈子吗?”
小将军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
他放在膝头的右手,血还在不断从攥成拳的指缝中流出,染红了月白色的长袍。
可是他就像没看到一样,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又道:“季长烟,你别像只刺猬一样,你的那些过去,我都知道了,也都听说了。”
“我的心思,我告诉你了,也和义父坦白了。”
“你能不能先把你的刺收一收,给我一个机会啊。”
他又抬起头看着季长烟,漂亮的桃花眼里染了雾气:“季长烟,相思门以后没有了,你不再是杀手季十三,可以做你自己了,给我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