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接到谭玉秀电话的时候,人正在厉擎苍的办公室汇报工作。
本来打算挂断的,但看到来电人,犹豫了一下,看向厉擎苍,征求意见,“厉总,太太的母亲打来的。”
厉擎苍手上的文件放下,抬抬下巴,“接。”
王博便点了接听,同时打开了外放。
刚接通,谭玉秀尖锐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语气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我说王博,擎苍让你给我们找保姆,你就找了个狐狸精来是吧?你是怎么办事的?我看你也不用在厉氏集团工作了,回头我就擎苍说,让他把你开除了!”
厉擎苍神色微顿,给王博使了个眼色,示意他问下去。
王博便按照厉擎苍的指示,陪着笑开口道,“阿姨,发生什么事了,让您生这么大气,这个保姆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您跟我说,我扣她工资。”
谭玉秀狠狠地呸了一声,骂道,“还扣她工资?你这个鳖孙子,就是跟她一伙的是不是?你俩是不是算计着让温老三把我踹了,再娶她,你们把厉氏集团的财产都侵吞了?我告诉你,做梦!她勾引我老头,我要让她滚出去,还有你,我要告诉擎苍你做的这些事,让擎苍把你送进监狱去!”
王博听的冷汗涔涔,求救般的看向厉擎苍,厉擎苍轻轻摇了摇头,王博只能硬着头皮道,“阿姨,这里面一定有误会,这样,我这就过去,咱们当面说清楚。”
谭玉秀不依不饶的,“我不管,你赶紧给我换个保姆,这个保姆我不要了!”
王博为难的道,“阿姨,按理说这事我得先请示过厉总的意思,厉总同意了我才能给您换人,其实这个保姆是厉总亲自找的,原本是在老宅里伺候老太太的,老太太知道你们来了,特意交代厉总把这个应心的保姆送过来的,说是尽一点地主之谊,要是就这么开除了,还真有点麻烦呢。”
谭玉秀一听这话,顿时一愣,迟疑问道,“竟然还是老太太那里出来的?老太太是擎苍的娘吗?”
王博道,“老太太是厉总的母亲,因为多年吃斋念佛,一直在郊区的一处寺庙里住着,这个保姆之前一直跟着她,后来她去了寺庙,身边不需要人伺候了,这才把人辞了,这次您二位过来,厉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保姆,特意去请示了老太太的意思,这才把这个保姆安排给你们的。”
电话那头,谭玉秀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了,她在周晓燕面前耀武扬威了半天,这才知道周晓燕竟然这么有来头,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
继续要求开除周晓燕吧,擎苍知道了肯定要过问的,到时候老头子见色起意的事闹出来,大家都不好看,这事要是再被老太太知道了,恐怕还会嫌弃他们这种穷酸亲戚,那她儿子还怎么继承厉氏集团这么大的公司啊?
可要是就这么算了,谭玉秀也咽不下这口气,主要是戏台子搭好了,戏都唱了一半,她连个台阶都没有,不了了之不就自己打脸自己吗?
王博声音依旧很温和,“阿姨,要不这样吧,我过去一趟,咱们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要不是误会,就把这保姆开除,要是误会的话,我让保姆跟您道个歉,这事咱就这么过去吧,也没必要禀报厉总,您觉得呢?”
有人把台阶搭好了,谭玉秀便也顺势下来了,“行,那就这么办吧。”
王博松了口气,挂掉电话,抬头看向厉擎苍,“厉总……”
他是真的不理解厉总为什么要对这两个尖酸刻薄的老人这么客气。
这明显是仗势欺人了,要是传出去,太太和厉总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的。
厉擎苍手中的钢笔在桌子上点了点,笑道,“忽悠的不错,连老太太都搬出来了。”
王博汗颜,“老太太要是真知道这些事,怕不是会立刻从r国赶回来主持大局。”
虽然他才跟着厉擎苍没两年,但是也大致了解了厉家的情况,老先生去世的早,厉总早早的就接过了这个家族,在厉擎苍没有成长起来之前,整个家族全靠老太太一个人守着,一个女流之辈,名不正言不顺的,能守到厉擎苍接过重担,这层次可想而知。
王博甚至怀疑厉总连太太的背景都没跟老太太提过,不然榕城现在不至于这么风平浪静。
老太太对儿媳的人选,据说要求是非常高的,他听秦安八卦,对老太太那样的脾气而言,哪怕厉总一辈子单身不娶,也不能随便娶个阿猫阿狗回来给厉家丢脸。
可想而知老太太对儿媳和亲家的要求有多苛刻。
他甚至都有点替太太捏把汗,不过这都不是眼巴前的难关,眼巴前的难关是谭玉秀和温老三夫妇。
厉擎苍看向王博,笑了笑,问,“不理解我为什么要把他们供起来?”
王博点头,“确实没厉总深思熟虑,我看不透。”
正好这会儿有点空闲,厉擎苍便为王博解释了几句,“诺诺出事,我收拾了一大串人马,这事太太不清楚,你是清楚的,付贤龙相当于被砍断了触手的章鱼,在榕城地界儿,他想继续维持广大的利益网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这段时间他的活动十分受限,就连以前谈好的一些生意,也开始跟他毁约,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在针对他,没人会想承担风险。”
王博依旧不理解,“可这跟谭玉秀温老三有什么关系呢?”
厉擎苍微笑着,“在这个节骨眼上,谭玉秀和温老三突然找到了我这里,你觉得是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厉总,您是说,”王博愣了一会儿,“是付贤龙把谭玉秀和温老三找来的?”
厉擎苍点头,“没有人有心引导,他们不可能找的过来,太太已经很多年没跟他们联络了。他们两个人有问题,而且问题大概率跟付贤龙有关,我目前还不知道付贤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派去的保姆是太太的朋友,让她帮我盯着,我很放心,接下来只看他们两个的动作就好了。”
王博感叹道,“幸好厉总高瞻远瞩,提前做好了准备,不然真中了付贤龙的圈套,可能都不知道怎么栽的跟头。”
厉擎苍点头,“好了,接着说之前的工作吧,你刚才说土地局找我什么事?”
王博回过神来,道,“也没具体说什么事,就说请您吃个饭,公司不是很久不投资房地产了嘛,我估计是财政上有什么困难,想让您出一点,我已经帮您推了。”
厉擎苍点了点头,没有再管这个事,接着去听别的工作汇报。
王博这边一完事,就赶紧往谭玉秀那边赶,因为有厉擎苍提前交代,王博对谭玉秀十分客气,好话说了一箩筐,才让谭玉秀松了口,愿意跟周晓燕面对面坐下来聊聊。
周晓燕也很委屈,“我打扫了一下午卫生,想做饭前洗个澡,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我一点防备都没有,要不是夫人闯进来的快,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温老三自觉没脸看人,躲在屋里不出来,谭玉秀咬着牙冷哼,“你要真那么无辜,大下午的你洗什么澡?不就是勾引男人进去找你吗?”
周晓燕无奈的道,“夫人,你们是讲究人家,我要是打扫完卫生一身臭汗就去做饭,那真是不懂事了,您不嫌脏我还嫌自己脏呢。”
这话谭玉秀就无言以对了,也是啊,自己现在身份跟以前不能同日而语了,干完了活一身臭汗就去做饭,那肯定是不行的。
所以,周晓燕下午洗澡没问题?
有问题的是老头子?
谭玉秀板着脸不说话。
王博连忙给周晓燕使了个眼色。
周晓燕心领神会,叹口气道,“夫人,不管怎么样,家里发生这种事,我肯定是有错的,我不应该用公用的洗手间,我下次再洗澡就去小卧室带的洗手间洗,到时候您把钥匙收起来,我再好好的锁上门,您看行吗?”
谭玉秀想起是自己不让周晓燕住客房,周晓燕才在公共浴室里洗澡的,一时间也没话说了,最后沉着脸说了一句,“这次看在王博的面子上,我给你一次机会,以后你给我老实点,这个家里,我跟老头子才是主人,你就是个丫鬟,知道吗?”
王博听的有点想笑,都什么年代了,还主人丫鬟呢。
也难为周晓燕,闻言特别严肃的点了点头,“多谢夫人给我机会,我保证会好好表现的!”
她一口一个“夫人”,终于把谭玉秀哄得眉开眼笑,毕竟过惯了穷苦日子,被邻居亲戚的白眼冷待了许久,如今被当成老夫人一样的人物,这成就感一时让她迷醉。
王博见事情解决了,便找了个理由很快离开了。
谭玉秀指使着周晓燕去做饭,自己则回了卧室。
温老三正抽着烟躺床上玩手机,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又旧又脏的工作服,脚上的脏鞋半靠在床边,把浅色床单弄得很大一块黑渍。
见谭玉秀回来,温老三连忙坐起来,看着谭玉秀问,“都完事了?她不会报警了吧?”
刚才谭玉秀之所以答应的那么快,其实是因为在王博来之前,周晓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自己要去报警,要让警察查明真相,还她一个清白。
她是知道温老三的德行的,真报了警,那可真就闹笑话了。
所以周晓燕道了歉,她才就坡下驴这么快。
此刻看到温老三这副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拿起枕头狠狠地砸向了温老三的脸,那张黝黑肮脏的脸被洁白的枕头挡住了一瞬,谭玉秀觉得世界都干净了,可温老三很快就拿开了枕头,没好气的骂道,“你有病啊,拿枕头砸我干嘛?我问你事情都弄完了吗?那女人不会报警了吧?”
“完了完了,她不会报警了,你可以放心了!”谭玉秀崩溃不已的朝他大声喊,“温老三,你自己看看你自己那副德行,人家保姆一口一个老先生的叫你,你瞅你那样!咱们跟以前不一样了,你能不能别整天像个叫花子一样?”
温老三被骂的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不满的道,“我又没钱买衣服,买行头!女婿光给了我们这么大一个房子,没给我钱啊!就连这么贵的烟,我都是让女婿那个助理去买的,钱都没给人家呢。”
谭玉秀闻言撇了撇嘴,“他是擎苍的手下,给我们花钱,伺候我们不是应该的吗?不用给他!”
不过温老三这么一说,谭玉秀也发现了,是啊,一来女婿就把他们送到了这么漂亮的大房子里,又给他们找了保姆,光顾着高兴了,以至于两个人都没发现,厉擎苍其实一分钱都没给他们呢!
光一个漂亮房子顶什么用?不当吃不当喝的,而且房子的名字都还没改成他们的呢,这房子归根结底还不算是给他们的,
女婿这是想空手套白狼?应该不至于吧?那么大一个老板呢,再说了,之前女婿对他们的态度挺好的,应该就是忘记了。
想到这,谭玉秀对温老三说,“你去给儿子打个电话,让他明天就到榕城来找我们,别带那么多行李,等咱们有了钱,买新的,咱们以前穿的用的都上不了台面,别费劲搬过来了,还有,千万别让他带他媳妇,我这些年受够儿媳妇的窝囊气了,你让他带着孩子来就成,有厉氏集团小舅子这个名号,还怕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女人?”
说到这,谭玉秀突然顿了一下,皱着眉改口道,“孩子也别都带来,那个丫头就别带了,反正也不能给咱们老温家开枝散叶,以后大了也是别人家的,没必要给她那么好的生活。”
温老三不解,“你让我给儿子打电话,那你呢?”
谭玉秀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都知道没钱了,你说我能干什么?当然是给女婿打电话旁敲侧击的要钱了!什么都攀着我,这活我就算交给你,你能干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