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边!”赤练仙子突然指向船尾,众人回头时,只见那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正踮着脚,把那只脱毛的信鸽往天上抛。鸽子扑腾着翅膀飞了两圈,竟稳稳落在桅杆顶端,冲着远方“咕咕”叫了两声——那里,正是沉星礁的方向。
船队行至第三日,海面突然起了浓雾。雾里传来呜咽般的声响,老渔夫攥着船舵的手青筋暴起:“是海祟!三百年前归星台沉没时,好多渔民被卷进海里,怨气聚成了这东西!”
话音未落,雾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抓挠着船舷。阿砚挥刀砍去,刀刃却像劈在棉花上,那手散了又聚,反而缠上了他的脚踝。孟胧抬手时,战魂光点突然从灵牌里涌出,在船周围织成金色的网,那些苍白的手一触到光网,便化作细雾消散了。
“他们不是要害人。”孟胧望着雾中模糊的人影,那些人影正对着海底指指点点,“是在指路。”
战魂光点突然齐刷刷坠入海中,在船底映出金色的轨迹。老渔夫眼睛一亮:“跟着光走!那是沉星礁的暗渠,只有落潮时才会显形!”
船身猛地一轻,竟顺着光轨滑进道狭窄的水道。两侧礁石上布满青苔,却在光点拂过时,露出刻着星纹的岩壁。孟澈趴在船边往下看,海水清澈得能看见海底的断碑,碑上嵌着的归星令残片,正发出幽幽的蓝光。
“就是这儿了。”孟胧解下腰间的绳索,战魂光点已在她掌心凝成钩子形状,“阿砚,拿撬棍来。”
阿砚刚把撬棍递过去,那只脱毛的信鸽突然从桅杆上飞下来,爪子里抓着片新掉的羽毛,轻轻落在孟胧肩头。小姑娘在船尾拍手笑:“你看!它长出新毛了!”
孟胧望着那片带着血丝的嫩羽,忽然想起山风里的那句话。她握紧撬棍探向海底时,听见整座沉星礁都在震动,像是沉睡的巨兽终于睁开了眼。
海雾散去时,朝阳正从海平面跃出,把归星令残片上的锈迹照得透亮。孟胧把新找到的半块令牌与之前的拼在一起,严丝合缝的缺口处,突然亮起完整的星图——图上,还有七座归星台的标记,像散落在大地的星辰,正等着被一一唤醒。
老渔夫往海里撒了把米,对着沉星礁拜了三拜:“祖宗们看见了,归星台要醒了,海疆也要太平了。”
孟胧转身时,看见船舱里挤满了人,有帮忙修补渔网的妇人,有给信鸽喂食的小姑娘,还有老渔夫的孙子,正拿着炭笔,把刚才海祟的样子画在船板上,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它们不是坏东西。”
船再次起航时,信鸽突然振翅飞了起来,新长出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着光。它盘旋着飞向远方,像衔着一缕金色的战魂,要把消息捎给所有等待的人。
“下一站,往哪走?”阿砚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眼睛亮得像刚升起的星。
孟胧指着星图上最北的那个标记,那里画着座被冰雪覆盖的台基:“听说极北的冰原上,有座冻在冰川里的归星台。海风送来冰层碎裂的脆响,像远方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