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被攥得手腕青筋直跳,却还在哽咽着苦苦哀求,声音抖得像风中的枯叶:“爸爸……求你了……别去找奶奶麻烦……她年纪大了,心脏不好,经不起吓的……”
她仰着头,泪水混着脸颊上的灰痕往下淌,睫毛湿成一绺绺,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溢出来,压过了身上的疼:“那些钱……我去打工,我去借……我一定想办法还上……你别去扰奶奶,求你了……”
周围人这才恍然大悟。看这男人一身混混习气,定是在外头跟那些狐朋狗友聚在牌桌上鬼混,把家底都输光了,竟转头来逼自家女儿,连年迈的母亲都不肯放过。老爷爷攥紧了拐杖,指节泛白;女老师把吓得发抖的女生往身后拉了拉;几个男生攥着拳头,指骨捏得咯咯响。刚才还浸在暖阳里的院子,瞬间被这股蛮横的戾气压得喘不过气,连风都停了……
男人听到这话,低头斜睨着被自己攥在手里的女儿,眼神里半分父女温情也无,冷得像看件碍事的物件,甚至淬着对仇敌般的怨毒。他嗤笑一声,唾沫星子溅在女生脸上:
“你?我跟你后妈出去耍钱输了个底朝天,现在兜比脸都干净,不找你奶奶要,难不成去喝西北风?”他手上猛地加劲,女生痛得喉间挤出一声闷哼,他却眼皮都没抬一下,“要不是你还能当个传声筒,有点用,早把你拖去卖掉换钱了!”
他忽然往前逼近半步,阴影压在女生脸上,眼神阴鸷得像淬了毒:“还有脸犟?不是你把你后妈推下楼梯,她肚子里的小子能没?现在家里连个根儿都断了,你倒还有脸替自己洗白?”
女生被他吼得浑身发颤,却猛地抬高了声音,带着哭腔的怒吼里裹着积压已久的委屈和倔强:“我没有推!爸爸,真的没有!是后妈自己脚滑滚下去的……再说了,自从她嫁进门,你俩就合伙气病了爷爷,没几天人就没了!奶奶被你们折腾得实在扛不住,才被你们送进了养老院!你们三天两头在外头鬼混,家里的钱早被败光了,跟你那群狐朋狗友……”
“闭嘴!”
话没说完,男人突然扬手,“啪”的一声脆响炸在院子里——一记重耳光狠狠甩在女生脸上。她被打得猛地偏过头,半张脸瞬间浮起五道紫红指印,嘴角沁出的血丝顺着下巴往下滴。她闷哼一声,眼里最后一点光亮像是被这巴掌打散了,只剩下漫上来的、深不见底的恐惧和绝望。
……
男人甩完耳光,手却丝毫没松,依旧像铁钳似的死死攥着女儿的胳膊,骨头几乎要被捏碎。他瞥了眼女儿嘴角渗出的血丝,眼神毫无波澜,随即把视线猛地投向正前方——那群老头老太太,还有学生老师,随后他像头被惹急的疯狗般扯开嗓子咆哮:“老东西!赶紧把钱掏出来!不然你这宝贝孙女,我现在就跟她后妈拖去卖掉换钱,一分都不会给你剩!”
他手腕猛地一拧,女儿痛得浑身痉挛,喉间挤出一声压抑的哭叫,他却像听到了什么乐事,另一只手突然扬起,开始恶狠狠地倒数:“我限你十秒钟!十——九——八——七——” 每个数字都砸得又重又急,像钝斧头劈在木头上,震得院子里鸦雀无声。老爷爷气得拐杖往地上猛戳,“咚咚”响里全是颤音;年轻老师们把学生往身后护了护,手悄悄摸向口袋里的手机;连风都像被这凶戾的气势逼得停了,只余下那越来越急促的倒数声,像勒紧脖子的绳索……
数到“五”的时候,他忽然卡了壳,浑浊的眼珠在眼窝里打了个突,像是有什么更阴毒的东西从牙缝里钻了出来。
他低头剜着怀里抖成一团的女儿,嘴角黏糊糊地翘起来,声音压得又沉又腻,偏要让周围人都听见:“倒不如……把你当成个揣崽的物件。”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女儿眼里的惊恐“唰”地炸开,才慢悠悠地吐出那淬了毒的算计:“找些没后嗣的富户,让你替他们家怀上种,当回千金的替身——这样你既不用被卖掉,隔段时间揣一回,还有现成的钱拿,多划算?”
这话像块腐肉扔进清水里,瞬间搅得满院腥臭。老爷爷气得浑身发抖,拐杖“哐当”砸在地上,断成两截;女老师猛地捂住身边女生的耳朵,指尖都在抖;连最胆大的男生都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得像要裂开。
被攥着的女生彻底僵住了,方才挨耳光时还在颤抖的身体,此刻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软得几乎要瘫下去。眼泪在眼眶里凝住,连滚落的力气都没了,那眼里的绝望不再是方才被打骂、被威胁卖掉时的普通绝望——那是一种更深、更沉、带着撕裂感的绝望,像是把先前的痛苦和恐惧一股脑儿翻了倍,再狠狠砸进冰窖里冻透,连灵魂都跟着发僵,透着股生不如死的死寂。
人群里突然踉跄着挤出个身影,是头发花白的老母亲。她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木杖,佝偻的背几乎要弯到地上,浑浊的眼睛却死死剜着男人,干裂的嘴唇哆嗦半天,猛地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唐禾!你个丧尽天良的畜生!家里没钱了,你竟敢想把念念卖掉,现在更……更要她去怀别人的种换钱!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啊!”
她越说越激动,木杖“咚咚”往地上猛戳,杖尾的铜包头磕得地面发响,震得她自己都跟着打颤。浑浊的眼泪顺着满脸皱纹往下淌,打湿了胸前洗得发白的衣襟:“自从你娶了那个女人,你们就合伙气死了你爸!转头又把我拖进这养老院折腾!这些年你们在外头鬼混,管过念念一天死活吗?家里的钱被你们败光了,现在竟连亲生闺女都要祸害,要卖她、要毁了她……你到底长没长人心啊!”
老母亲的声音又哑又颤,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血,周围的人听得鼻尖发酸,看向男人的眼神里全是鄙夷。男人被骂得脸涨成了猪肝色,猛地瞪圆了眼,攥着念念胳膊的手勒得更紧,指节都泛了白:“你个老不死的闭嘴!再敢多嘴,连你一起扔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