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云压顶,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博弈在山间空地上演。
邵凯立于阵法核心,玄色长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
他轻轻点起脚尖,脚尖似有千斤之力,在地面复杂交错的阵法纹路间划过,蓝色阵法和薛未的红色阵法瞬间豁开一道细小却至关重要的缝隙。
这缝隙如同一线生机,邵凯目光急切,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走,快走!”
声音穿透阵法内力流动的喧嚣,直击孟皓清心底。
孟皓清身形僵在原地,清秀的面容满是决绝与挣扎。
他攥紧双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嘶声喊道:“不邵叔,我答应湘儿的,我会救你出来的,我们一起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邵凯看着眼前执拗的孟皓清,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他狠下心,猛地一推孟皓清。
孟皓清猝不及防,一个踉跄便被推出了阵法之外。
邵凯随即转身,目光如炬地看向沈丘和赵怀恩,厉声喝道:“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给我带走!”
那声音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命令,更藏着对这几个孩子安危的担忧。
孟皓清心急如焚,将怀中的赵湘轻轻放下,抬脚便想冲进阵法拉回邵凯。
可邵凯单脚重重跺地,阵法中磅礴的内力如潮水般涌来,将孟皓清狠狠弹开。
邵凯双臂抱于胸前,缓缓背过身去,周身的内力如同沸腾的岩浆,疯狂涌动,脚下的阵法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加速扩散,纹路间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对面的封丑和柳子面色惨白,惊恐地发现自己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挪动分毫,脸上满是绝望。
薛未紧闭双眼,口中咒语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可即便如此,她也无法阻止两座阵法逐渐重合的势头。
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不断滑落,浸湿了衣领,可阵法却依旧稳固如山。
孟皓清红着双眼,泪水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他发疯般一次次冲向阵法,声嘶力竭地喊着:“邵叔!邵叔!”
那声音中饱含着痛苦与不舍,在空旷的山间回荡,令人心碎。
邵凯背对着孟皓清,脚下内力如汹涌的海浪,将阵法不断向外扩张。
他声音中带着愤怒与眷恋,大声吼道:“臭小子,咱可说好了,我邵凯这辈子无儿无女,湘儿是我的徒儿我更是拿她当亲女儿一样对待,倘若我在天上看到你敢让她受委屈,哼!那百年你死之后我可要好好的找你说道说道!”
字字句句,都是一位长者对晚辈的殷切嘱托与深情关怀。
沈丘和赵怀恩死死拉住孟皓清,脸上满是焦急:“大人,快走,来不及了,吴砚之的人快来了!”
他们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既担心孟皓清的安危,又害怕吴砚之的追兵赶到。
孟皓清拼命挣扎,怒声嘶吼:“滚开,放开我让我去救邵叔!”
可他的力量在两人的阻拦下显得那么渺小,心中的痛苦与无奈几乎要将他淹没。
邵凯深吸一口气,声音渐渐平静却更显沉重:“回去告诉你爹,我邵凯这辈子难得遇到他这个知己,我就先他一步去了,能与他一文一武同朝为官是我的荣幸,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快走!”
话语稍作停顿,他又郑重说道:“往生傀儡术的屁股还得你来擦,益合啊,老夫对不住你了,傀儡的弱点在颈部,斩了头颅即可。”
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孟皓清心上,字字千钧。
在沈丘和赵怀恩的生拉硬拽下,孟皓清看着即将重合的阵法,心中满是不甘。
他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咬牙怒骂一声:“可恶!”
随后颤抖着抱起赵湘,脚步踉跄地快速下山。
一路上,他始终不敢回头,不敢再看邵凯一眼,生怕那一眼就会让他再也无法挪动脚步。
不多时,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内力爆炸声响,大地剧烈震颤,狂风呼啸而起,飞沙走石弥漫四周。
吴砚之带着人马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和爆炸声震在原地,他连忙抬臂挡住脸,稳住胯下受惊的马匹,皱着眉头喃喃道:“顶阵……邵凯啊!你还真是有种啊”。
话语中既有惊叹,又带着一丝不甘。
孟皓清在听到爆炸声的瞬间,身形猛地一顿,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他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心中满是悲痛与不舍。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还有更重要的使命等着他。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抹去脸上的泪痕,继续朝着山下狂奔而去,身影在夜色中渐渐远去,只留下无尽的悲伤在山间萦绕。
待回到营寨,孟皓清将赵湘安置在夏言熙的营帐后,便心事重重地瘫坐在椅子上。
陈锦初敏锐察觉到他情绪有异,眉头微蹙,快步上前询问:“怎么了?”
孟皓清眼神呆滞,整个人如同陷入绝境、孤立无援的稚子。
他伸手环抱住陈锦初的腰,将头埋进她的腹部,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方才那声震彻孤山的爆炸声还萦绕在陈锦初心头,虽不知究竟发生何事,但她仍轻轻抚着孟皓清的头发,无声安抚着这个脆弱的爱人。
良久,孟皓清哽咽着,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邵叔……死了。”
陈锦初瞳孔骤缩,震惊之余,双臂用力将孟皓清紧紧搂入怀中,仿佛这样就能给予他一丝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