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贺聪眼眸一凛,脚下轻点,一个箭步冲过去,稳稳地挡在了西门喜儿身前。西门燕儿的剑在距离贺聪胸口仅有五寸的地方戛然而止,她那原本冷若冰霜的美目之中,此刻满是惊讶与愤怒。她死死盯着贺聪,声音因极度的情绪波动而变得尖锐刺耳:“贺聪,你要干什么?”
贺聪挺直了胸膛,如同山岳般挡在虚弱的西门喜儿身前。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利剑,穿透弥漫的烟尘,毫不退缩地迎上西门燕儿那双燃烧着怒火与痛苦的眸子。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敲打在西门燕儿的心坎上:“西门大小姐,我知道你心中有恨!恨这世道不公,恨命运弄人,恨所有你认为辜负你、背叛你的人!这恨意,已如毒藤般缠绕了你的心,蒙蔽了你的眼!但是……”他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恳切,“不要再因为这滔天的恨意……一错……再错了!”
西门燕儿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她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声音如同从齿缝中硬生生挤出,充满了怨毒与不甘:“恨?哈哈哈……我当然恨!她西门喜儿和我争!和我抢!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人!抢走本该属于我的荣光!如今……如今更是妄图勾结外人,夺走碧锋剑,彻底毁掉我西门家百年基业!她该死!你们……都该死!”
瘫坐在地上的西门喜儿,发丝凌乱,肩头伤口血流不止,脸色苍白得吓人。听到西门燕儿的话,她却挣扎着抬起头,嘴角艰难地勾起一抹充满嘲讽与悲哀的冷笑,声音虚弱却异常清晰:“基业?西门燕儿……你所谓的西门家百年基业……不过是……不过是建立在累累白骨、沾满无辜者鲜血的……阴谋之上罢了!你这山庄……这蝴蝶谷……每一寸土地下……都埋藏着冤魂!你这大业……不觉得……烫手吗?!”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嘶喊出来。
西门燕儿闻言,浑身猛地一震!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她先是愣住,似乎西门喜儿的话戳中了某个她极力回避的真相。随即,一股无法言喻的狂躁与……或许是恐惧瞬间淹没了她。她猛地仰起头,发出一连串尖锐刺耳、充满了绝望与疯狂的大笑。
那笑声在寂静的山谷中回荡,凄厉得如同夜枭啼哭,癫狂得令人毛骨悚然。笑声中,她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肆意流淌,状若疯魔。
贺聪的心在这疯狂的笑声中猛地一沉,随即又被一道闪电照亮。西门喜儿的话,西门燕儿这异常的反应,还有之前所见的种种诡异……那弥漫山谷、能迷失人心智的诡异迷雾(迷人沟),那按照特定规律布置、暗合奇门遁甲的路径(九宫八卦阵),以及这以比武为名、实则……贺聪脑中瞬间贯通。他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刀,神色无比凝重,对着状若疯魔的西门燕儿,一字一句,如同重锤般砸落:“西门大小姐!你们处心积虑设下的这比武大赛,布下的这九宫八卦阵与‘迷人沟’……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选拔英才、守护山庄!它们……都是幌子!是陷阱!是为了掩盖你们那不可告人的、血腥残忍的目的!不过……”贺聪挺直腰背,一股浩然之气沛然而生,“我现在也可以正告你!我们既然能安然无恙地走进来,看穿你这迷阵!就必然……能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对你固若金汤的西门山庄……我贺聪今日亦敢断言——同样如此!”
“走出去?哈哈哈!”西门燕儿的狂笑戛然而止,如同被利刃斩断。她猛地低下头,猩红的双目死死锁定贺聪,眼中的怒火如同岩浆般沸腾翻滚,那目光,仿佛要将贺聪生吞活剥,带着一种刻骨铭心、不共戴天的仇恨!她抬起手中兀自滴血的长剑,那幽蓝的剑尖带着浓烈的血腥气,笔直地、稳稳地指向贺聪的面门。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泉,每一个字都凝结着刺骨的杀意:“不过今天……我就让你们进得来……出不去!放下你们手中的剑!跪下!我……或可饶你们……两条狗命!”
寒光闪闪、沾染着西门喜儿和自己鲜血的剑尖,近在咫尺,冰冷的死亡气息扑面而来。贺聪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剑身上映出的自己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眸。然而,他心中却没有丝毫恐惧,只有一股汹涌澎湃的怒意和对身后之人的守护决心。他死死地盯着西门燕儿那双被仇恨和疯狂彻底扭曲的美丽眼睛,紧抿着嘴唇,一个字也没有再说。
沉默,有时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在西门燕儿因这死寂的沉默而微微愣神的瞬间,贺聪动了。他没有后退,反而迎着自己面前那寒光闪闪的剑尖直冲去。
感受到这股迫人的气息,西门燕儿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后连退几步,原本高傲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惊恐,她回头朝着身后大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赶快出来!”她这一声怒吼,仿若一道惊雷,顿时从远处传来一阵拖沓密集的脚步声,几个奇装异服的人,闪身火速朝这里赶过来。
西门燕儿看着他们赶来,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目光再次看向贺聪,似乎在说,看你这次还如何应对。贺聪却神色平静,只是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剑柄,目光扫过那赶来的人,心中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对策。
而西门喜儿则在一旁,挣扎着想要起身,眼神中既有对西门燕儿的愤怒,又有对贺聪的担忧。此时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压抑,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只见有一高大奇装异服人缓步迎上贺聪,两人越来越近,冰冷的气息令空气都要凝固了。
“把你手中的剑赶快放下!”那高大奇装异服人的双眼依旧盯着贺聪。
“如果我说不呢?”贺聪也不理会他在跟谁说话,嘴里不屑的反问。
“那你们都得死!”高大奇装异服人的话充斥着无边的豪气。他把话说到这份上,好像已经没有必要再讲下去。只见他伸出左脚,脚尖点地,右脚向后在地上划出个半弧。
气氛极度紧张。贺聪看了看眼前的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但却知他们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心中并不畏惧,眼瞳中闪耀着无比的自信。
那高大奇装异服人嘴里又飘出的话语冷冰冰的,恍如刺骨的寒风在吹:“你就是人称过江龙的贺聪贺少侠?”说话间刀已是扫出。
贺聪仍是双眼盯着他,话音不大,却带着震彻人心的语调说道:“你想怎样?”
被贺聪的语调压的有些难以喘息,但那高大奇装异服人在西门燕儿面前不能畏惧。他嘴里仍不屑的说道:“我已警告过你,听话的活了下来,不听话的都的死,而且会死的很惨。”
“是吗?”贺聪轻轻地在笑,笑的很灿烂。
那高大奇装异服人已出手了,没有人明白他为什么会先出手,出的毫无征兆。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柄短刀,奇形短刀若弯月,划出一道寒芒,直扑贺聪而去。
贺聪似乎也没有料到貌不惊人的高大奇装异服人会先出手,顿时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森森寒气。贺聪向侧面移动了身子,闪过这道迫人的寒芒,腰间长剑悄然出鞘。剑若灵蛇,飘逸的剑身散发出鬼魅的气息。
刀剑相交,可贺聪没想自己的剑居然被高大奇装异服人的奇形短刃给挡住,不得不对眼前的敌手另眼相看,这才知道这人是有些功力的。
那高大奇装异服人显然觉得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脸上依旧毫无表情。他相信自己的刀,自己在刀上花了几十年的功力。如果一招败亡,那还练刀做什么。当然他不知道曾败在贺聪手下的人大有人在。他只是觉得自己,是不可能轻易败给眼前这个少年。他虽然知道眼前的形势,知道自己这边人多势众,但这个似乎都不是取胜的把握。他知此人能安然进来,又有何人能阻止他们出去?但他手中的短刀也不得不出击,短刀闪耀着森森寒光仍是再攻向贺聪。嘴里却破口骂道:“死到临头还给老子装糊涂,我劝你还是放下手中兵器乖乖跟我们走,省得待会儿多受皮肉之苦。”
贺聪并不理采他,而是再次抖动手中的剑,并加快了出剑节奏。剑快的吓人,高大奇装异服人满脸全是不相信的神色。一把剑,居然发挥了不同的效力。面对眼前这人,一个还是少年的小男子,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过江龙和剑仙都是对他最好的称呼。
就在众人的目光盯在眼前的打斗场景,贺聪的剑尖已插在高大奇装异服人的咽喉处,咽喉上的血若喷泉般的往外涌动。
猩红的血,闪光的剑,苍白的手,不信的脸色。在这个场面似乎显得极其协调,却似乎又不协调。
西门燕儿缓缓的走了过去,只有她敢走过去,其他的人都在极度的惊恐着。没有人看清楚贺聪这一剑是怎么出的,极其快速的一剑。
西门燕儿也依然没看清贺聪这一剑是怎么插入对方咽喉的。她只知道,如果贺聪这柄剑想插入自己的咽喉的话,那她就什么都不用做了。但她知道贺聪不会,所以她敢走过去。
贺聪的脸不停的抽动着,嘴角更是不停的抖动着。他好想把这把剑刺进这个女人的咽喉中去,但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每次想到这里,他的心就会加上一分痛楚。这种痛楚仿佛是缠绕着他多年的疾病一样,时时刻刻都在撕扯着他的心。
“贺小弟!我真的让你那么讨厌吗?为什么看见我你就会变的如此气愤呢?”听着西门燕儿如黄莺般的声音,贺聪不知道该说什么,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西门燕儿,你竟与外族余孽勾结?”西门喜儿声音因震惊而颤抖。
西门燕儿轻笑一声,缓步向前:“我的好妹妹,你总是这么天真。只要能达成目的,与谁合作又有什么关系?”她转向贺聪,眼中柔情似水,“贺小弟,你刚才那一剑真是漂亮。”
贺聪握剑的手微微发抖,但仍是声音低沉地说道:“西门大小姐,收手吧!你何必……”
“住口!”西门燕儿突然变脸,眼中柔情尽褪,取而代之的是刻骨的恨意。
这时的贺聪就像伤口被触动一定相当痛苦,他心里明白,若见到一个坏女人,千万不要去揭穿她。最好能当作没见到。就算她再坏,只要你睁眼不见,她便同你半点关系也没有。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不得不看,因为眼前这个女人的眼睛对男人来说,远比刀剑更具有杀伤力。对付这样的杀伤力,最简单、最有效的法子便是不要去看。简单而有效的法子,通常也是聪明的法子。贺聪不笨,所以不去看她。
不去看她,却避不开她,西门燕儿缓缓的伸出手去,握住贺聪拿剑的手。缓缓的带着他的身躯往后退了一小步。
贺聪见她握着自己的手,手反而颤抖起来。于是说道;“燕儿姐姐,放弃你的争霸意图,放弃你争霸愿望好吗?那样你会活的更美。”贺聪劝解的话语显得有气无力,但是他的眼神中却满含着期待。
“贺小弟!不要提这些事好吗?”西门燕儿极力回避贺聪的话题,满含甜蜜的说道:“贺小弟!你还是劝劝西门喜儿把‘碧锋剑’给我,所有的事就会了结。这样好吗?”她说着说着竟然哭泣起来。
有人说女人很容易哭,也很喜欢哭,但西门燕儿绝对不是这样的女人。因为越是爱哭的女人,往往越生活在幸福中。但她所以哭,只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幸福,得不到想要的幸福。
贺聪看着她哭,不得不忍住内心的痛,猛然一抽身,摇晃着头,抽搐着嘴,步伐缓缓的向后退却,手中的剑也在向后缩回。
西门燕儿的步伐却紧跟着贺聪后退的身躯,带着满身的香气和满面的柔情向贺聪迫去,双眼中全是甜蜜,似乎眼前的这个小男人便是自己所爱的人一般。
明知道眼前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贺聪心里却欺骗着自己,愿她能听自已的劝意。可是西门燕儿的力量远比江湖传闻更为可怕,从她召唤这些人的行为看出,都绝非等闲之辈。
可这时让人万万没想到,西门燕儿突然抖动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接指向近旁的西门喜儿。剑光闪动,寒人心魄,她口中的语气瞬间变的冷莫:“快把碧锋剑还给我!否则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同时她左手向身后挥了挥,却见另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手持弯刀又冲了过来,瞬间把贺聪和西门喜儿冲的隔离开来。
这时见西门喜儿被二个奇装异服之人逼得连连后退,贺聪急的连忙大喝一声:“喜儿姐姐!小心!”本想上前相助,可是这一切都迟了,自已反到被几名奇装异服人团团围住。
贺聪这时知道情况却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攻击刹那间自四面袭来。他本可以择一面突围,可刚才拔刀时片刻间的犹豫与迟疑却给敌人留下了空隙,使得自己一下子陷入被动。
那几名奇装异服人对贺聪、俞佩莲和小郝祺下手竟是毫不留情,刀刀都是致命招式。贺聪目睹眼前一切,眼瞳中闪耀着一丝愤怒。只见他突然全身气息爆涨,唰唰几声,剑已飞速扫向那几名奇装异服人。
没有人看清贺聪的剑是怎么出的,他的出剑整个动作显得十分必然,十分流畅。人与剑完全的合在一起,人随剑走,剑随人动,人剑合一。而在他面前的几名奇装异服人全都缓缓的倒在地上,几股如泉涌般的血流出。
西门燕儿一看那几个奇装异服人居然丝毫伤不了贺聪他们,于是发出咿呀的一声怪叫声。只见那康义带着众多人马迅速赶到,又将贺聪和俞佩莲和小郝祺围住。
本想再去相助西门喜儿,可此时强敌涌来,贺聪顿时感受到巨大的压力。手中的剑居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压力生生的迫得变了方向,体内的气息也突然膨胀开来,想突破眼前的压力。
西门燕儿此时仿佛换了个人,她突然向西门喜儿扑去。
此时贺聪已知道西门燕儿的意图,心想决不能让西门喜儿遭遇不幸,于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举起剑,“今天让你们记住我这一剑!”话音未落,贺聪已如离弦之箭冲入奇装异服人群中。他的剑法突然变得朴实无华,每一剑都直来直去,却偏偏无人能挡。剑所过之处,那些奇装异服人的刀纷纷断折,惨叫声此起彼伏。
康义见状大惊,急忙指挥剩余手下人变阵。只见有七人突然甩出铁链,试图用铁链缠住贺聪四肢。与此同时,另外五人从背后偷袭俞佩莲和小郝祺。
“卑鄙!”贺聪怒喝一声,身形如鬼魅般闪动,瞬间连出七剑,七名持链者咽喉同时中剑,倒地身亡。
只见他将剑握住又疾赶两步,一头扎入对方人群中去。然后身形爆起,手中剑徒然在半空中划出诡异的剑法,瞬间将迎面而来的几道劲气化为无形。随着一声声的惨叫,围攻过来的人越来越少,一个个活人瞬间变为一具具死尸。同时,贺聪乘势剑气直指西门燕儿。
西门燕儿大惊,她知道贺聪人剑合一的境界,这叫她如何不惊讶。若是与他相抗衡,可能只会得到一个饮恨收场的局面。
西门燕儿满脸惊恐与惧怕的神色,看着剑气来临已显得力不从心。用尽全部的力量想让自己站定身形,双眼瞳孔不断的收缩,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场面。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但还是为时已晚。
贺聪的剑带着强劲的剑气扫过,西门燕儿的左臂已有无数血珠散漫而下。西门燕儿猛的倒退几步,喷出一口鲜血,满脸尽是不相信的神色。
但贺聪并没有再出击,而是迅速向后退出十余丈远。
那康义见西门燕儿受伤,哪还敢恋战?急忙让手下掩护,自己扶着西门燕儿返回山庄内。一进庄内便大声喊道:“大少爷!大少爷!你快来!”
西门荣业闻声,赶紧走出来,问道:“什么事如此惊慌?”
康义说道:“大小姐受伤了。”
只见西门燕儿左臂上鲜血从伤口处直流到地上,由于失血过多,此时,她的脸上已经苍白没有血色。
西门荣业大惊,赶紧叫人来给西门燕儿包扎。由于只是受了皮外之伤,但由于失血过多,她已经晕了过去。西门荣业让下人照顾好西门燕儿,然后就把康义叫到身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门荣业暴怒的问道。
康义说道:“是,是贺聪他们干的!”
西门荣业惊讶的问道:“怎么又是贺聪他们?我们不是摆上九宫八卦阵了吗?他们怎会出来,又怎么伤到你们?”
康义说道:“大少爷!你有所不知。刚开始,他们确实被我们的九宫八卦阵困扰,而且他们也死伤不少人。但是后来,他们之中有人居然识破了我们的阵法。逃出了九宫八卦阵,而且还过了‘迷人沟’,他们人已到了我们山庄外了。”
西门荣业听到之后,更是惊讶无比,他继续问道:“是什么人如此厉害,我这九宫八卦阵目前在武林中是无人能破解的。”
康义继续说道:“我只听得他们领头之人是贺聪,还有那静云师太、霍豹和申隗,另外还有一个女子叫俞佩莲,不知他们用什么法破解了我们的九宫八卦阵。现在他们已到了蝴蝶谷和山庄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