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的情况肯定是不正常的，多梦对一个人的精力损伤很大，有的人可能会导致神经衰弱，你的情况，已经有一点偏向了。”
在高自强的多次劝说威胁下，舒常峰还是来看了医生。
“我觉得还好......”舒常峰很小声地说。
他除了觉得有些累以外，倒也没什么。
而且，他也不想停下进入梦里就能和顾秋实相处的生活......
“你的梦，可以和我聊聊吗？”医生温和的声音，慢慢地引导着舒常峰和她敞开心扉，将自己心中的绳结解开，展现在医生面前。
......
“我很想他，就算是梦里，我也会因为见到他而高兴。”
医生又给舒常峰添了一次水。
“你还是没有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对吗？”
舒常峰说，“没有，我知道他已经死了。”
医生轻轻地微笑道，“是的，你知道他已经不在了，但你并没有在心里接受他的死亡，你依然试图让他回到你的身边，哪怕是在梦里。”
“你在自己构造一个拥有他的世界，在幻想他还存在着。”
“......”舒常峰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正常的想念一个人，不是这样的。你这样，对你自己的伤害很大，永远走不出来，只会让你越陷越深。”
“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生活还是可以正常进行的......”舒常峰还想试图证明自己。
“可连你的朋友都看出来了，你变得憔悴了很多，你自己也说了，总是觉得累。”
“我......我不想忘记他。”他低下头，说出一句话。
医生的语速不紧不慢，让人听着很放松。
“你不用忘记他，只是，在思念自己爱的人之前，要保证自己的身心健康，不是吗？”
“......”
经过短暂的心理咨询，舒常峰离开了医院。
医生暂时没有让他吃药，只是告诉他，让他睡前运动，给自己一个良好的入睡环境。
更快地进入深度睡眠后，做梦的频率，就会降低很多。
*
“药......”
空荡的研究院里，只有钱程一个人还留在实验室。
汗珠从额头上流下，钱程摁着自己的腹部，只能靠撑在实验室的桌子上才能勉强站立。
肠胃炎来得太突然，连给他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偏偏好久没有发过病，钱程的药根本就没有随身携带着。
他晃了晃自己疼得发晕的脑袋，颤颤巍巍地走到桌子边，拿出自己的手机。
......
能打给谁......
朋友，心爱的人，家人......他一个也没有。
钱程凭借最后的意识，按下了郭教授的电话。
“喂？怎么了这么晚打电话给我？”
郭教授迷迷糊糊的声音，听着估计是已经睡了一会儿了。
“教授......”
钱程疼得蹲在了地上，靠着桌子的一边，缓缓地坐到了地面。
“喂？钱程？怎么不说话？”
胃里翻江倒海的痛感不输被人按在地上猛踹自己的肚子，钱程疼得说不出话来，想要抬手去够桌上的手机，却连抬手的力气都已经没了。
“喂？喂！”
郭教授意识到不对劲后立马挂掉了电话。
很快，值班的同事飞奔到实验室，打开门就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钱程。
同事吓得急忙拨打了120，把钱程送去了医院。
......
昏迷时，钱程并不是完全失去了意识，他知道自己坐上了救护车，被带到医院。
教授在最快的时间赶到，焦急地守在他身边忙前忙后......
药效起来后，腹部的疼痛感慢慢得到缓解。
钱程也清醒了过来。
“还行吗！”郭教授满脸担忧地问道。
钱程抿着唇，点了点头。
“谢谢......”
“跟我客气什么！”郭教授急得在钱程的肩上没使劲地拍了一巴掌，“臭小子！医生说你老是饮食不规律！还经常抽烟喝酒啊！我怎么不知道你私底下烟酒都来！......”
熟悉的唠叨声，让钱程躺在医院冷冰冰的病床上，感受到了一丝温暖。
研究院给他安排的工作量其实并不大。
是他自己，总是抢在第一个给自己找活干。
忙得挪不开身，或者是钻进某个研究里去了，钱程忘记吃饭的次数便一点一点增加。
每到下班回到出租屋里，胃里空虚却没有任何胃口，不管是什么味道的食物，钱程都没有太大的欲望。
他总是趴在窗口，从兜里掏出烟盒，抽上几根，就去洗洗睡觉了......
原本其实已经戒烟了......
钱程总是在某些时间感到心烦意乱，不得不闻一闻烟草的味道，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会喝酒，把自己喝醉了，再到窗口抽几根烟。
酒精麻痹了神经后，他总觉得，能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想见的人。
睡不着了，他也要借这些东西入睡......
钱程会穿着他从时安礼衣柜里带回来的那件短袖，一个人躺在床上，从清醒到沉睡，又从沉睡到清醒。
教授经常会强制取消他的工作，让他放假出去散散心。
只有钱程知道。
投入到忙碌的工作中，才是他真正散心的方式。
一遍又一遍翻看着曾经的聊天记录，看到自己都能滚瓜烂熟地背出来。
钱程无数次停留在那个页面，却没有勇气把对方移除黑名单。
他在无尽的黑夜里，靠着唯一带走的那张照片度过。
很长时间过去了，他不仅没有忘记时安礼。
他想时安礼了，想得不行，恨不得立马见到他。
每每出现这样的念头，钱程就会立刻把自己泡在工作的地方，不给自己多余的一点点机会。
*
熟悉又陌生的地方，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钱程在等，等自己勇敢的那一天。
他承认自己懦弱。
明明时安礼也一心想要见他，可他却一直不敢迈出这一步。
他害怕，害怕当初的一幕幕再次上演。
钱程不想毁掉时安礼的家，他自己已经没有家了，他不能再让时安礼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