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看着光柱里的王重阳。
这才是奇人啊！
十年幻境里的教剑、传药，竟都是真的，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传承藏在一柄剑、一道光里？
“你刚才到底怎么了？” 陈心还在擦眼泪，见他眼神亮得吓人，忍不住追问，“喊你没反应，就跟丢了魂似的。”
“没丢魂。” 叶凡声音带着刚醒的哑，却比之前稳了太多。
“跟着他学了十年剑，认了十年药。”
“十年？” 陈心瞪圆眼：“可这里才过了一个小时啊！”
叶凡没多解释，抬脚走向石台。
这次他没犹豫，伸手就握住了玄字剑柄。
没有巨力，没有刺痛，只有一股温意顺着掌心往上爬，像王重阳当初捏着他手腕教剑时的温度。
他手腕轻轻一抬，铮的一声，长剑被稳稳拔出。
剑身的淡蓝流光瞬间裹住他的手，比在幻境里更亮，云纹在剑鞘上流转得更快，像在回应他。
握感熟得可怕，仿佛这剑他已经握了十年，不是刚拔出来的陌生兵器。
“唰！” 叶凡随手挥出一剑，剑风带着凉意扫过石面，地上的碎石被剑气掀得跳起来。
他再转腕，剑尖斜挑，动作流畅得像刻在骨子里，比在幻境里练最后一遍时还熟练。
“唰！” 又一剑劈下，在对面石壁上划出一道浅痕！
“叶凡！” 陈心看得呆住，下意识喊出声，“你…… 你怎么会用剑了？”
叶凡收剑而立，玄字剑在手里轻颤，像在跟他共鸣。
他低头看剑，又抬头看光柱里的王重阳，突然笑了。
“练过。” 他说得轻描淡写，指尖划过剑身的流光。
“现在不怕了。”
陈心凑过来，盯着他手里的剑。
她突然反应过来：刚才那个空眼神的叶凡，好像真的不一样了，身上多了股说不上的成熟，感觉像几十岁的样子。
叶凡再挥剑，这次没带杀意，只顺着记忆里的轨迹走，剑招展开，蓝光绕着他转了圈，连光柱都跟着晃了晃。
他停下时，玄字剑的流光慢慢收了，剑柄还留着温意。
“这剑法……” 陈心伸手想碰，又缩了回去。
叶凡点头，看向光柱里的王重阳，声音轻了点：“是师父教的。”
叶凡盯着光柱里的王重阳，膝盖一弯，对着那道身影跪下。
“师父。” 两个字落地时，十年幻境里的点滴涌上来。
陈心愣在原地，看着他挺直的后背弯下去，连呼吸都放轻了。
刚跪稳，光柱突然暗了。
王重阳的白衣慢慢褪色，红润的面容开始干瘪，黑发一缕缕往下掉，眨眼间.
原本仙风道骨的身影，就成了具枯骨，道袍空荡荡地裹着骨架，再也没了之前的鲜活。
光柱彻底消失，枯骨从半空中轻轻落下，掉在石台上，发出轻响。
叶凡起身，走过去小心翼翼抱起枯骨。
“他……” 陈心凑过来，声音低了：“这是结束了？”
“嗯。” 叶凡点头，目光扫过周围，看到石柱旁有片空地。
“得埋了。”
他找了块平整的石片，用玄字剑挖坑。
剑尖入土时，不用使劲，剑气就带着石屑往下陷，坑很快挖好。
他把枯骨放进去，又用石片盖好，动作轻得怕碰碎骨头。
盖到一半，指尖碰到枯骨胸口，摸到个硬东西。
他伸手一掏，是块玄铁令牌，上面刻着个玄字，和剑柄上的字一模一样，边缘还留着磨痕，像经常被人摸。
叶凡把令牌攥在手里，温温的，和剑柄的温度一样。
“该立个碑。” 他起身，提剑走到旁边的石壁前。
手腕转动，剑尖在石面上划过。
没有停顿，没有犹豫，王重阳之墓，一笔一划都工整，剑气收得恰到好处，没崩一点石屑，连笔画的粗细都均匀。
陈心看得呆住，这哪是砍出来的？
比刻的还整齐。
叶凡收剑，后退两步看了眼墓碑，又看了眼石坑，心里的空落少了点。
“走！” 他转身看向陈心，玄字剑斜挎在腰间。
“我们再去会会那条大怪蛇！”
陈心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脸上的后怕变成了激动：“你有把握？”
“有。” 叶凡点头，拍了拍手里的玄字令牌，“现在该它怕我们了。”
两人朝着石门走去。
石门推开时没了之前的卡顿，叶凡手按在剑柄上，先探出头。
通道里空荡荡的，地上只剩之前巨蛇扫断的石柱碎块，连点黑血痕迹都淡了。
“怪蛇呢？” 陈心跟在后面，看着空通道有点发愣。
“刚才还在撞门，怎么不见了？”
叶凡没说话，脚尖踢向脚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
石头咚的一声撞在对面石壁上，弹回来时他抬手接住，随即闭眼。
声波顺着石壁往四周散，通道里的石柱、石缝、甚至地面下的暗流都在他脑子里显形，像张发光的三维图。
分支通道的岔口、断裂的石梁位置，连远处拐角处盘着的巨大阴影都清晰得很。
巨蛇缩在那里，身子却没动，像是在睡觉。
叶凡猛地睁眼，眼底闪过一丝锐光：“找到你了！”
陈心还没反应过来，腰上突然一紧，叶凡的手臂已经揽住她，脚尖轻轻点地。
身子没往上跳，反而像被风托着，踩着石壁上凸起的石痕借力，一步就跨出三米远。
就在叶凡前往寻找怪蛇的时候。
深山里的雾气还没散，几座寺庙嵌在山坳里，琉璃瓦被晨光映得发亮，殿内佛像涂着金粉，泛着暖光。
王承宇跪在佛前，修身西服没沾半点灰，膝盖垫着蒲团，双手合十抵在额前。
他眼微闭，指尖扣着串紫檀佛珠，念起经文：“南无本师释迦牟尼佛…… 南无药师琉璃光如来……”
声音轻却稳，殿里的高僧们有的敲木鱼，有的捻念珠，木鱼声和经文声混在一起，没人看他。
像早习惯了这个穿西服的人来拜佛。
戴墨镜的手下从殿外进来，皮鞋踩在青砖上没出声，走到王承宇耳边，压低声音：“目标死了。”
王承宇的佛珠顿了下，眼慢慢睁开。
眼底的紧绷先散了，像卸了块压在胸口的石头，嘴角轻轻扯了扯，不是笑，是解脱。
他没起身，反而往前挪了挪蒲团，额头抵在佛前的冰凉地砖上，双手还保持合十的姿势。
“谢佛。”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低，带着点哑，却很认真。
手下站在旁边，墨镜反射着殿内的金光，没说话。
王承宇缓了几秒，才撑着蒲团起身，佛珠还在手里转。
他看了眼佛像，佛像的嘴角弯着，像在笑。
然后他转身，跟着手下往殿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