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刚踏出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余光瞥见，中年男人身边不知何时站了个黑袍人，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指尖枯瘦如柴，正凑在中年男人耳边低语。
几句话的功夫，中年男人原本紧绷的脸骤然松弛，眼神一眯，连忙抬手高喊。
晦涩的音节急促响起，带着明显的挽留之意。
凌清玄立刻拉住叶凡的胳膊：“等等，他们叫住我们了。”
叶凡停下脚步，转头望去，脸上满是疑惑：“刚才还赶人，怎么又让我们停下？”
中年男人快步上前，脸上没了之前的戒备，反而多了几分复杂，嘴里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语气急切，还不时抬手指向村子深处。
叶凡听得一头雾水，转头看向凌清玄：“他说什么？”
凌清玄盯着黑袍人的方向，眼神闪烁，嘴唇动了动，却没出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叶凡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人刚才翻译得好好的，现在却突然沉默，分明是故意不译。
他盯着凌清玄的侧脸，暗自思忖：她肯定知道什么，怕是要搞事。
黑袍人始终站在原地，帽檐下的目光似乎穿透阴影，牢牢锁在叶凡身上挂着的玄剑。
周围的毒物再次躁动起来，却不再是攻击姿态，反而像是在忌惮，围着两人缓缓打转，发出细碎的声响。
中年男人见凌清玄没翻译，又往前凑了凑，伸手做出请的手势，语气愈发恭敬，还特意指了指黑袍人，像是在强调对方的意思。
“他们想让我们跟他们走。” 凌清玄这才开口，声音却有些低沉。
“去哪？” 叶凡追问。
“不知道。” 凌清玄摇头，眼神依旧停留在黑袍人身上。
“但看这架势，似乎是改变主意了。”
叶凡挑眉，目光在中年男人和黑袍人之间来回扫视。黑袍人的气息很诡异，明明就站在那里，却像是与周围的阴暗融为一体，让人捉摸不透。
他转头看向凌清玄，语气带着试探：“你刚才为什么不翻译？”
凌清玄避开他的目光，淡淡道：“有些话，没必要现在说。”
中年男人见两人僵持，又急切地说了几句，伸手再次做出邀请的动作，眼神里带着一丝恳求。
黑袍人这时缓缓抬手，枯瘦的手指轻轻一点。
刹那间，周围躁动的毒物全部安静下来，纷纷退回陶罐和墙缝，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压制。
叶凡瞳孔微缩。这黑袍人的实力，恐怕不简单。
“走。” 叶凡当机立断，“我倒要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凌清玄没反对，跟着叶凡往前迈步。中年男人立刻露出喜色，转身在前引路，黑袍人紧随其后，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帽檐下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叶凡。
小径愈发幽深，两侧的木屋越来越密集，门窗紧闭，却隐约能听到屋内传来细微的声响。阴暗的空气中，腥腐味里多了一丝淡淡的异香，让人头晕目眩。
叶凡握紧玄铁剑，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凌清玄的沉默，黑袍人的诡异，村民态度的突然转变，都让他觉得这村子里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侧头看了眼身边的凌清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村子的底细？”
凌清玄脚步一顿，随即继续往前走，声音轻得像风：“到了地方，你自然会知道。”
中年男人领着两人往村子最深处走，脚下的路渐渐从青苔小径变成青石板路，两侧的木屋越来越高大，黑陶罐也换成了半人高的陶瓮，瓮口隐约有黑色的影子蠕动，散发出更浓烈的腥气。
走到村尾，一座突兀的石屋出现在眼前。
石屋没有门窗，只有一道半开的石门，门内漆黑一片，那股淡淡的异香愈发浓郁。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对着石门躬身行礼，说了句简短的话，随即退到一旁，眼神敬畏地看着黑袍人。
黑袍人缓步上前，枯瘦的手指推开石门，门轴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是多年未曾转动。
门内透出微弱的绿光，映照出满地的符文石刻，线条扭曲诡异，不知是何用意。
“进去。” 黑袍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竟是标准的普通话。
叶凡瞳孔一缩，这黑袍人一直沉默，没想到一开口就会说普通话，显然早对外面的世界有所了解。
他没有迟疑，率先迈步踏入石门。
凌清玄紧随其后，踏入石门的瞬间，她脸色微变，下意识按住了腰间的软剑。
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
屋内绿光来自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照亮了中央的石台，石台上摆放着一个青铜鼎，鼎内冒着袅袅青烟，那股异香正是从烟中散发出来。
黑袍人走到石台前，缓缓抬起头，帽檐滑落，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眼眶深陷，瞳孔竟是暗红色。
“王重阳的传人。” 黑袍人盯着叶凡，声音依旧沙哑。
“百年了，终于有人能踏入这毒蛊村的核心。”
叶凡心头一震：“你认识我师傅？”
“谈不上认识。” 黑袍人摇头，枯瘦的手指抚过青铜鼎。
“但我认识他的剑。当年他路过深山，曾与我村先祖有过一面之缘，留下过一道剑气，镇住了村中的凶蛊。”
凌清玄这时终于开口，声音不再平淡：“这五毒村，根本不是普通的养毒村落，而是道家隐世分支，以毒炼蛊，以蛊悟道，只是后来渐渐与世隔绝，才被外界传得诡异。”
叶凡转头看向她：“你早就知道？”
凌清玄轻叹一声：“不知道。”
黑袍人接过话头：“村中人排斥外人，是怕凶蛊外泄。但你身上有王重阳的传承，玄剑的剑气与当年他留下的气息相通，凶蛊不敢作乱，这才让你进来。”
他指向青铜鼎：“鼎中是凝神香，能压制蛊毒，也能试探闯入者的道心。你能不受影响，足以证明你是王重阳真传人。”
叶凡皱眉：“你们让我进来，到底想做什么？”
“借你的剑。” 黑袍人眼神锐利起来。
“村中封印的凶蛊即将破印，而你是唯一的希望消灭这毒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