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鸿说,他听莲香城里的商户说,就在外面都对那小山楼趋之若鹜的时候,忽然有一户人家跑去寻人,说是自家的女儿是被小山楼的人给拐骗走的,家里头并不乐意让她去变得更美,然后与富人做妾。”
严道心语气比方才少了几分嬉笑,正经了不少:“那家人追到小山楼去找人,但是小山楼的人并不允许他们进去,那边的护院人很多,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着,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见到女儿。
这么一守就守了好多天,结果还真被他们看到了自家女儿随小山楼的人外出,那女子的确比过去出落得更加明艳动人。
她爹娘赶忙冲上前去拦着,叫她跟自己回家,结果那个女子却好像根本不认识自己父母双亲了似的,对他们毫不理会,毫无知觉。”
祝余和陆卿对视一眼,眼中都有一种疑惑却又并不算意外的情绪。
经历过司徒敬大营和仙人堡的事情之后,这种好像被人夺了舍一般的状态,他们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并且一听到这个细节,他们也立刻意识到了严道心如此兴奋的原因。
严道心继续说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大街上那样闹得有点大,引来了太多人围观,小山楼的人倒也没有一直对这一家人置之不理,那个老嬷嬷出来,客客气气地把一家子都给请进了小山楼,说是会妥善安顿他们,也让他们清楚女儿在小山楼里是怎么样被照顾的。
那一家人将信将疑地被接了进去。
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过这一家人了……”
严道心神秘兮兮地看了看陆卿,又看了看祝余,若有所指地对他们点了点头。
“此事在那莲香城中,难道就没有激起半点波澜?”祝余疑惑。
“蒋鸿说,因为之前有太多人家从小山楼里得了好处之后就对女儿的去处再也不闻不问了,所以那家人后来无声无息就没了踪影,很多人也觉得他们应该也是拿了一大笔钱,担心漏了财,连夜偷偷离开了。”严道心说,“不过也有人不信的。
蒋鸿说,他去送香料的那个商铺的掌柜就不信,他说那家人搞不好是被关在小山楼里,说不定早就已经连命都丢了。
那个掌柜告诉蒋鸿,他以前曾经看到过那个小山楼里有枯瘦如柴的白发女鬼夜哭,十分骇人,打那以后就坚信小山楼有猫腻,甚是不祥。
只不过么,那个掌柜是个多少年的老酒鬼,白日里在店铺里面忙活,关了门便去酒馆喝酒,经常喝得五迷三道,走路都栽跟头。
所以他的话,旁人也不是特别当真。”
“这倒有点意思。”陆卿听罢,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咱们便去那莲香城亲眼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出发的时候,仙人堡的真堡主蒋鸿本想强撑着身子出来送一送,被严道心虎着脸拒绝了。
“你要是想我们前脚走,你后脚就死在门口,那你便送!”他凶巴巴地对蒋鸿说,“你最近莫要到屋外去劳累,还是要多静养。
之前留在堡子里的那些壮丁,中了蛊死了已经被我们的人都带走掩埋了,有几个命大的被我救了回来,也愿意留在这里给你做活儿,你就安心的先休养着吧。”
蒋鸿泪流满面地一再表示感激,严道心也没再同他啰嗦什么,和陆卿、祝余一道启程,朝莲香城的方向赶去。
五个人骑着马一路疾驰,总算是在入夜之前赶到了莲香城,在关城门之前进入城内。
祝余他们每个人都戴着帷帽,进城之后便松了一口气,放缓了行进的速度,沿着主街一路走一路留意着周遭的环境。
这莲香城虽然距离澜国都城还颇有些路途,看起来却十分繁华,主街两旁林立着各色酒楼食肆、胭脂布坊,这里似乎也没有如何之后宵禁的规矩,天色黑下来之后,路边的店铺纷纷点起灯火,一路走来说是人声鼎沸也丝毫不为过。
“蒋鸿说过,”严道心策马走在陆卿身边,低声对他说,“这莲香城是购买和贩卖香料、染料的商人交易的必经之处,所以十分繁华热闹。
城中百姓大多是靠着来往客商讨生活,周围的田产大多数都是城中或者周围一些大户人家的,所以看着虽然是热闹得很,实际上城中大部分人日子过得并不是特别宽绰。”
陆卿微微点了点头,几个人继续前行。
在这莲香城中间,有一条河直直穿过,河上有几条石头铺成的拱桥将两岸连接起来。
河岸的另外一边,是一片更加热闹的灯红酒绿,一排排小楼沿着河岸伫立着,上面五颜六色的灯笼花花绿绿简直要把人的眼都迷了。
在那些小楼上,站着一些罗扇轻摇的年轻女子,隔着不算宽的河道都能听见风中飘过来的嬉笑声,似乎还有一些脂粉的香气。
五个人在一座桥边停下来,立刻就有一个穿着打扮像是小伙计的人凑了过来:“几位可是外头来的客商?这会儿天都黑了,你们这行囊还背在身上,可是还没找到地方落脚?”
“小哥,那边那些是……?”祝余开口问那年轻后生。
“几位,那边么……喝喝花酒听听小曲儿倒是可以,留宿么……您几位若是途经此处的客商,不如去瞧瞧我们家客栈?”那后生咧嘴笑得有些暧昧,一边还不忘殷勤地指向一旁的一家客栈。
祝余扭头看看陆卿,陆卿微微颔首。
不等祝余再开口,那小伙计倒是有眼力,立刻就看到了,连忙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引着几个人的马朝他那家客栈走了过去。
那家客栈距离他们站着的桥边也就只有几丈远,走不了几步就到了,小楼邻着河岸,倒是一处不错的位置。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时节来往的客商还不算特别多,客栈里只有三三两两坐在桌旁喝酒聊天的人,小伙计十分殷勤地叫来了掌柜的,帮几个人安排房间住下,自己又忙不迭跑去叫后厨烧热水给客人洗尘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