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婋此刻其实神经十分紧张,这么多人都注视着她,压力可想而知。耿家带人围攻半日山筑时,她心里也怕,但有楚轶留的人在撑着,她倒也没那么怕。而现在,楚轶远在千里之外,无论今日情状如何,都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台给她兜底倚靠了。她得靠着自己,靠着面前这些人。
“言老板,咱们现在休戚与共,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你有什么安排,尽管说出来。我们无有不从的。”老金带头,示意听从任何安排。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附和。镖局这边的人,梓婋不担心,所以在附和声结束后,她转头看向了云雀几人,意味不言自明。
云雀在和梓婋的对视中,目光由抵抗慢慢转为避让,最后云雀垂眸道:“请言老板吩咐。”声音不辩情绪。
“好!合作愉快!”梓婋得到云雀的当众允诺,立马就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
“将赵将军、笑尘、大公子安排在一个房间内,成沣,练琴儿加上云雀,你们三个负责保护这三人,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动静,都不许露面。可能做到?”梓婋扫视着这三人。
这三人都表示可以做到。
“韩大哥,大门对于敌人来说易攻,对于我们来说,难守。你挑选镖局里的好手,镇守此处。若是抵挡不住攻势,也不要硬拼,就将人放进来。鱼要赶到一处,才好撒网。”梓婋对韩阔道。
韩阔点头:“你放心。”
梓婋对老金道:“老金,后院就交给你。后院是重中之重。我笃定,猴子这次回去,必定将我们这里的情况一一详述。这伙连青会的,对物资的需求肯定很大。除了大公子,我们后院的货物,必定也在他们志在必得的清单里。保不齐对方会用火箭先攻一波,搅乱我们的阵脚。你带人做好防火措施。若实在危及,就放火将货物都烧了,绝不能让一件东西落入贼人之手。”
老金抱拳领命:“言老板放心,老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保下所有货物。”
梓婋喝道:“货物哪有命重要。听我的命令,不许死拼。但也不允许便宜了贼人。”
老金抿了一下嘴唇,再次抱拳。
“原晓朗!”梓婋点原晓朗的名。
原晓朗在众人的注视下,有点尴尬:“干,干嘛!有什么你,你说呗。这么严肃,我倒不习惯了。”
梓婋盯着他道:“我不会功夫,从现在起,你跟着我,贴身护卫。”
“嗯?”原晓朗惊讶不已,看了一眼韩阔,“你,你不怕我给你使绊子?”
梓婋木着脸看着他,直接问道:“你会吗?”
这么直接,倒让原晓朗说不出话来。韩阔出声道:“言老板,晓朗不会说话,但我相信他,他会保护好你的。”说着给了原晓朗一个鼓励的眼神。在韩阔信任和鼓励的眼神中,原晓朗别扭地对梓婋道:“我会跟在你身边,听你调遣。”
梓婋和韩阔都欣然地点点头。
众人都各归各位,正当云雀要离去时,梓婋特意叫住了她。
“云雀将军!”梓婋客气地道。
云雀略皱眉头道:“我还未升到将军一职,你喊我云雀即可。”
梓婋心下好笑,嗯,是个直性子的姑娘。
“云雀,我有另外的任务交给你。”梓婋眼神含笑,这灼灼目光里含着别样的神采,倒让云雀一时晃了心神。
话分两头,猴子被丢出客栈大门后,连滚带爬地回到了大本营。一干匪徒正在休息,被猴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惊醒,都主动聚集到了一处。见到猴子和那只断手,群情激愤,各个手操武器,立马就要去攻打。
冯护军听说自己兄弟被擒,更是着急的不得了,抓起一对飞虎爪大声骂了一句娘:“兄弟们,跟我走。一介商户,胆敢跟我们示威。干了他娘的!”
“走!”“杀了他!”“给刀把子兄弟报仇!”一时间众人都跟在冯护军身后,浩浩荡荡地朝外奔去。眼看大家伙儿就要走出庙门,李军师火上了头顶。
“站住!”李军师一掌劈碎了一张木桌,木屑四溅,离的近的人,还被木屑刮伤了脸颊。
在巨大的声响中,众人刹住了脚步,纷纷回身。
光头络腮胡拍着手朝李军师急道:“军师,还等什么?人家都挑衅到门面上了。咱一群大老爷们,被一个娘们儿正面扇脸吗?”
“鲁莽!”李军师怒道,“牙根,你太冲动了。对方擒了猴子又放回,还将刀把子的手给砍了,这是给我们示威呢。说明他们早有准备,现在你喊打喊杀地上门去,不是自投罗网,伸着脖子给人家砍?”
光头被李军师点名劝阻,他是个听劝的,听了李军师的话,一脸讪讪的,就站着不动了。他不动,一些惯会看风向的人,也就不动了。倒是冯护军,还是激愤异常,他的兄弟冯老板,是他嫡亲的堂弟。如今堂弟被擒,他如何坐的住。他拿着飞虎爪指着李军师的门面,点了点:“姓李的,我堂弟被抓,生命危在旦夕。不是你的兄弟,你不心疼,我心疼。我管你分析这个分析那个,等你分析出来,我兄弟说不定早就没命在了。我不管,我得去救他!你若是阻拦老子,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说完就朝底下的众人道:“兄弟们,我们当初聚在一起的时候就说过,要有难同担,有福共享。现在兄弟有难,有血性的,就跟我走。咱掀了平安客栈的屋顶!”
冯光的话也不是完全不管用,有几个性子直的,就喊出声:“冯护军,我们跟你去。被一个娘们儿这般示威,我们哪里受过此等羞辱!”说着几个人就跟在冯光身后,要动身。
李军师面色阴沉,二话不说就飞身出去,几招之下,将冯护军按在了地上摩擦:“冯光,你多次以下犯上,我都不计较。但是你现在带着兄弟们去送死,我绝不答应。这次行动提前暴露,还不是你那蠢笨如猪的兄弟擅自行动,给他们下药被发现了?按照寨子里的规矩,你兄弟就算不被对方杀死,回到寨子也得过刑堂,到时候有没有命还得看你兄弟造化!你要是再煽动兄弟们,就别怪我现在将你结果了。等回了寨子,你看当家的会不会处置我。”说着手上的匕首往前一送,就将冯光的脖子划了一道血痕。
刀刃划破皮肤的刺痛感,让冯护军清醒了一点。他看着李军师那面带狠戾的表情,瞬间想起了当初他虐杀俘虏的残酷场景,顿时觉得不寒而栗。眼神的变化是骗不了人的,李军师满意地看到了他想在冯护军脸上看到的恐惧感,才松了手上的力道,将冯护军扯起身,推搡在一边,像是随手扔了一件垃圾一样。不顾冯光那怨毒的表情,他站到神台上,气势如虹:“兄弟们,我知道大家心有不甘,一直蜗居在这个破庙里不得畅快。但是审时度势,顺势而攻,方得成功。平安客栈,我们是定要拿下的。茹子期的脑袋,我们也是定要取下,挂在我们寨门上的。”
“那军师,我们还要等多久啊?”一个小兵忍不住问道。
李军师看了一眼这个小兵道:“给我耐心等着。总有让你们肆意畅快的时候。”
等到众人散去。李军师招来一个心腹,耳语一番,心腹悄声离去,身形隐入夜幕中。
李军师摩挲了一下手上的解手刀,紧抿的嘴唇缓缓地吐出几个字:“一个女商人,哼,有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