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天启会残杀忠良!林相好一句问心无愧!你若无愧,北祁山那些战死的英灵如何安息!那些冤死的良将如何瞑目!”
北祁山之战天启输的冤枉,那些誓死御敌的众多良将更是死的冤枉!
年幼时的颠沛流离,父亲被千夫所骂,还有父亲的隐忍与屈辱,成了陈不易年幼时深深刻入灵魂的印记。
他曾不解也曾困惑,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真切的感受到父亲的不易和无奈。
“你以为我不想天启痛痛快快的打一场,赢个漂漂亮亮?!”林如海从未透露过当年的事情,“我想!我比任何人任何一名武将都想!可当时情况不允许!四周各国虎视眈眈,根本就无兵可据!国库空虚,不堪用兵!北祁山打了三年,三年间百姓冻死饿死无数!再打下去,不用外族入侵,国内将掀起反叛浪潮!届时天启如何维系!”
“没钱打仗!但是有钱赔偿!林相,你的这个理由未免太牵强!”陈不易并不买他的账。
“小兔崽子,本相还不屑骗你个黄口小儿!”林如海恨的牙痒,“当年天启之困,犹胜如今!当年那北梁也是内忧外患必须打赢那一战!北梁死咬着不松口,要与天启决一死战,袁裴之再用三年他能结束那场仗吗!再拖下去只会两败俱伤!”
“那是你勾结外敌陷害忠良的借口吗!”
“本相曾多次劝说袁帅,这场仗就算打赢了也会输掉整个天启!应尽快与北梁议和收兵,可他偏偏不听,非要意气用事扬言战至一兵一卒!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伐城!陈不易,你告诉我穷兵黩武能不能长久!再者一旦兵力耗尽他国来犯,天启能不能敌!”
“这也不是你构陷忠良的借口!林相可知,北祁山一战之后,天启无良将,自此之后再无胜绩!以至于弹丸小国亦敢虎视眈眈!”
“我如何不知!可袁帅不肯妥协不肯委屈求全!他袁裴之得了忠义之名,我林如海成了一代奸相!可葬送天启根基的是他袁裴之,苦苦支撑的是我林如海!为了天启能廷续下去,我林如海甘愿背之奸佞之臣的骂名!我有愧于袁帅,无奈之下陷害了他,但我无愧于天启!”
“所以,林相结党营私把持朝政也都是为天启!”陈不易对他的振振有词不屑一顾。
“朝廷党争不断,我不努力提升自己的地位提高话语权,还如何在朝廷立足,如何为朝廷做事!”林如海不觉得自己做的不对。
“所以你纵容下属贪赃枉法,官商勾结为所欲为!任他们鱼肉百姓至使民不聊生!林相可真是好手段呀!”
“国库空虚,这些年修堤通渠赈灾安民的钱,你以为是从何而来!”
陈不易冷笑着摇头,“好一个治国安邦!林相竟将贪赃枉法官商勾结说的如此为国为民!那好,请问林相,结果呢!现在的天启如何!是你以为的结果吗!”
“我!”林如海叹了口气,再也没有刚刚的理直气壮,“至少,至少天启延续至今!”
“再问林相,天启还能残存几载!”陈不易厉声再问。
“天启之衰早成定局,非我一人之过!”林如海不得不正视天启的衰弱与自己的无能为力。
陈不易见他瞬间仿佛老了许多,或许他也曾热血沸腾的想力挽狂澜,可惜终究成了加速天启衰亡的推手。
“天启之衰,尚有它路可寻!可林相却任其错上错,用贪赃枉法横征暴敛的钱去做事,只会因果叠加,让贪官和不法商人越来越富,而百姓却越来越走投无路!林相既有心救国救民,为何要错上加错!”说什么为国为民谁不会,可重要的不是说了什么而是做了什么。
“朝中上下贪墨成风!你要我怎么办!没银子没好处谁给你办事谁帮你说话!我林如海虽无能为力,至少把那些银子用之于民!”
“可以变法可以维新,万万不该明知不能为还为虎作伥!更不该因政见不和便构陷忠良!林相,无论你为天启做了什么,为百姓做了什么,都不能掩盖你所犯下的罪行!”陈不易怒斥他所犯的过错。
“陈不易,你不在朝堂不知朝事,你以为一国变法如你做买卖那般简单!别说变法就算要做成一件事需要多少谋算多少妥协!你以为我这个宰相做的有那么容易!”
“一国立足之基在于法!法之不存,何以制国!林相你一开始便将利益置于律法之上,如何治国安民!唯有推陈出新带着天启另寻它路,而不是越错越离谱!”
“哈哈哈!”
林如海笑的老泪纵横,不是自己不想,自己也曾为此撞的头破血流!他从未忘过自己的抱负,只是越挣扎越绝望,越铭记越无力!在一次次妥协之后才方站稳一点点,才为百姓为朝廷做了一点点实事。
“易公子呀易公子!你,只是生了一副好皮囊!你只是命好遇到了拓跋炽和拓跋筱!你以为以你一人之力,可以成如此之势!别做梦了!若不是拓跋炽和拓跋筱用尽全力托举你,你以为你是谁!你风光无限之下,你可知道他们为你做了多少事!拓跋炽以武为你镇压北梁整个朝堂,拓跋筱以谋为你扫清一切碍阻!没有他俩,你早就不知死在哪里暗暗发臭!”
陈不易自然知道拓跋炽为他做了多少做,可他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拓跋筱的手笔。
他朝拓跋筱看了一眼,咬牙劝告自己:那是他该,是他欠老子的,他一辈子也还不完!
“林相当真以为我陈不易就靠一张脸靠媚惑之术,就让拓跋炽死心塌地为我做一切?林相当真以为我有倾城之姿绝世之容?我与阿蛮饱受世人非议和唾弃,但我们不悔!他愿意助我实现抱负,我亦愿意帮他完成伟业!”他们在一起饱受非议是他心中最隐秘的伤。
“哪怕有违人伦有伤天和,那只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跟阿蛮不求理解不要名声,只要无愧于心!有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