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国微微停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把利刃直直地刺进张海的心里,“我得叮嘱你,以后一定要脚踏实地去工作,别再碰赌博了。
赌博这东西,就像个无底的黑洞,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再爬出来。你已经亲身尝过它的苦头,可不能再重蹈覆辙。”
听到郑建国的话,张海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般。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原本低垂的头慢慢抬起,仿佛是在努力挣脱过去的枷锁。
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在里面打转,仿佛只要轻轻一眨眼,就会决堤而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
无数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在赌桌上疯狂下注的自己,那些被债主追得走投无路的日子,那些让父母伤心难过的瞬间,一一浮现。
在张海的内心深处,此刻正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想起自己最初因为一时的好奇和贪念踏入赌场,就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从此厄运接踵而至。
那些在赌桌上迷失自我的日子,那些输光钱财后被追债的恐惧,那些被胁迫去做违法事情的无奈,如同一场场噩梦,反复折磨着他。
而父母因为自己的过错,日夜担惊受怕,面容憔悴,他的心中满是愧疚和自责。他痛恨曾经那个愚蠢、懦弱的自己,更痛恨赌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的无尽伤痛。
他想起父亲为了给他还赌债累弯的腰,母亲为他愁白的头发,心中的悔恨如汹涌的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这一次,他是真的后悔了。
张海回家后,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家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家,熟悉的街道,街边那棵歪脖子的老槐树依旧挺立,像是岁月无声的见证者;
熟悉的房子,红砖墙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温暖的色泽。可他却觉得自己仿佛是个闯入者,与这一切格格不入。阳光洒在他身上,本应带来温暖,他却感到一阵寒意直透心底,那是对过去所作所为的深深愧疚在作祟。
刚走进小区,不远处几个邻居正围坐在一起闲聊,欢声笑语不时传来。
看到他们,张海的心猛地一紧,下意识地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他不敢与他们对视,生怕从那目光中捕捉到一丝鄙夷或嫌弃。在他心里,那看似不经意的目光交汇,却如同重锤敲击,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他本就脆弱的自尊。他总觉得周围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仿佛自己身上还牢牢贴着 “赌徒” 的标签,那些曾经因为赌博而失去的尊严,此刻依然难以找回。每走一步,他都小心翼翼,竖起耳朵,害怕听到背后传来的指指点点,那些窃窃私语仿佛是对他过去的审判。
回到家中,安静的房间里弥漫着熟悉的气息,却又让他感到陌生。他缓缓坐在床边,双手抱头,将自己紧紧蜷缩起来,仿佛这样就能把内心的不安都藏起来。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过去赌博时的场景,那些在赌桌上疯狂下注的自己,输钱后绝望的模样;那些被犯罪分子胁迫时的恐惧,每一个威胁的眼神、每一句凶狠的话语都清晰如昨;还有因为自己的过错给家人带来的伤害,父母那日渐憔悴的面容、担忧的眼神,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他的内心被不安填满,担心自己真的无法融入这个正常的生活,担心曾经的污点会如影随形,永远跟随着他,让他无法挣脱。
其实,郑建国早就把张海的情况放在了心尖上。在张海回家之前,他就特意找到了当地社区的负责人老陈。老陈是个和蔼可亲、办事认真的中年人,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对社区里的大小事务都尽心尽力。这天,郑建国来到社区办公室时,老陈正埋头整理着社区的各项事务。他的桌上堆满了文件,手里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专注的神情让他都没注意到郑建国的到来。看到郑建国进来,老陈赶忙起身,脸上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快步迎上前,一边伸手示意郑建国坐下,一边说道:“郑警官,您来啦,快请坐。”
郑建国没有丝毫耽搁,神情严肃地说道:“老陈,张海的事情你也有所了解。他现在虽然已经摆脱了赌博的泥潭,但心理上的负担还很重。
我担心他回家后会因为周围人的眼光或者以前那些不良‘朋友’的影响,再次陷入困境。所以想拜托你们社区多关照关照他。” 郑建国说着,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对张海未来的担忧。
老陈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变得严肃起来。他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说道:“郑警官,你放心。
我们社区肯定会尽全力帮助张海的。我会和社区里的工作人员说,让大家多留意他的情况,在生活上能帮就帮。对于他以前的那些‘朋友’,我们也会密切关注,绝对不让他们靠近张海,带偏他。” 老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语气坚定,仿佛在许下一个庄重的承诺。
在社区的关怀下,给张海安排了一份简单的工作 —— 在社区花园做绿植养护。虽然工资不高,但足够他养活自己。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洒进社区花园,张海便早早地来到这里,开始一天的工作。他穿着朴素的工作服,手里拿着各种工具,穿梭在花草树木之间。他会蹲在一株株花草前,仔细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用手轻轻触摸着叶片,感受着生命的律动。给花草浇水时,他会将水壶的嘴放低,让水缓缓地滋润着土壤,生怕水流太急伤害到花草的根部。修剪枝叶时,他站在梯子上,全神贯注地挥动着剪刀,将那些枯黄、杂乱的枝叶一一剪掉,每一个动作都认真而专注。他知道,这份工作不仅是他养活自己的途径,更是他重新找回尊严和自信的阶梯。
他的父母也松了一口气,至少儿子不会再走上歪路。张帼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欣慰和心疼。
李玲则会在张海下班回来后,为他准备一桌丰盛的饭菜,看着他大口吃饭的样子,心里暖暖的。
但郑建国深知赌博的诱惑如同蛰伏的猛兽,稍有不慎就可能将人重新拖入深渊。
所以,他会偶尔安排手下的警员去回访张海的情况,像一位严谨的守护者,确保张海没有再沾染赌博的恶习。
那些回访的警员们每次来到张海所在的社区,都带着郑建国的嘱托,神情认真而专注。
他们穿着整齐的警服,步伐稳健地走进社区办公室。他们会先去社区办公室,和工作人员了解张海近期在社区的表现,是否按时上班,与邻里的相处是否融洽。
社区工作人员总会热情地介绍张海的积极转变,夸赞他工作认真负责,态度谦逊有礼。“张海这孩子现在可懂事了,每天都早早来上班,干活特别踏实,对我们这些老邻居也特别有礼貌。” 一位社区工作人员笑着说道,眼神里满是对张海的认可。
随后,警员们会来到张海家中。每次听到敲门声,张海都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哪怕正在给父母捶背,也会匆匆起身,快步去开门。
当看到是熟悉的警员时,他的脸上总会露出真诚而略带紧张的笑容。那笑容里,既有对警员们到来的尊重,也有急于证明自己的渴望。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在衣服上擦了擦,仿佛想要擦去所有的不完美。
“张警官,您又来啦,快请进。” 张海一边热情地招呼着,一边侧身让警员进屋。
他会迅速地把屋子收拾一下,把有些凌乱的椅子摆放整齐,用手轻轻抚平椅垫上的褶皱,然后请警员坐下。他还会赶紧去倒上一杯热茶,双手递到警员面前,说道:“警官,您先喝口茶。”
还没等警员询问,张海就会主动打开话匣子,开始汇报自己的近况。他会详细地讲述自己在社区工作的点点滴滴,今天给哪片花草浇了水,修剪了哪些树木的枝叶,工作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又是怎么解决的。他说得绘声绘色,眼神里闪烁着自信和自豪。“今天给那片月季花浇水的时候,发现有几株叶子有点发黄,我就仔细检查了一下,原来是土壤肥力不够,我就给它们施了点肥,希望过几天就能好起来。” 他说着,还会拿出自己的工作笔记,上面详细记录着每天的工作内容和遇到的问题及解决方法。
“我现在可喜欢这份工作了,每天都能看到花草树木一点点变美,心里可满足了。” 张海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神情。
他知道,这份工作不仅是他养活自己的途径,更是他重新找回尊严和自信的阶梯。
他会带着警员到社区花园,指着那些在他照料下茁壮成长的花草树木,兴奋地介绍着。“您看这棵桂花树,之前树枝杂乱无章,我修剪之后,现在是不是好看多了?”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成就感。
说到自己的生活,张海也毫不隐瞒。他会讲自己每天规律的作息,早睡早起,不再像以前那样日夜颠倒。
业余时间,他会陪父母聊天,帮他们做家务,一家人其乐融融。“我现在把父母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以前让他们受了太多苦,现在就想好好孝顺他们。”
张海的语气中满是愧疚和坚定。每天晚上,他会坐在父母身边,听他们讲述过去的故事,为他们揉揉肩膀、捶捶腿。
周末的时候,他会和父母一起打扫屋子,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为了更有力地证明自己真的改了,张海甚至会把自己攒下的工资拿给父母看。
然而,命运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张海,平静的生活表象之下,危险正如同潜行的猛兽,悄然逼近。
那是一个寻常的傍晚,白日的喧嚣渐渐退去,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得如血一般红,仿佛是一场不祥的征兆。
张海像往常一样,结束了在社区的工作,拖着些许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他的步伐有些沉重,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工作服,在昏黄的暮色中显得格外落寞。一路上,他脑海里还回味着白天在社区花园里照顾花草的情景,那些在他悉心照料下茁壮成长的绿植,就像他重新开始生活的希望。他满心期待着回家能吃上母亲做的热乎饭菜,和父母围坐在一起聊聊家常,感受这来之不易的温馨与安宁。
他刚踏入家门,还没来得及换下身上的工作服,一阵急促且粗暴的敲门声如惊雷般响起,在寂静的屋子里格外刺耳。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心中微微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间爬上心头。
他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脚步有些迟缓地朝着门口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自己忐忑的心跳上。
打开门,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几个陌生的面孔。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满脸横肉的男人,足有一米九的身高,像一堵墙般矗立在门口。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因为长期穿着,皮面泛着一种暗沉的光,领口敞开着,露出胸口刺着的狰狞纹身,那是一条张牙舞爪的黑龙,仿佛随时都会从皮肤上腾飞而出,择人而噬。他的眼神冰冷而凶狠,如同恶狼一般死死地盯着张海,那眼神像是要把张海整个人看穿,让他无处遁形。跟在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一脸凶相,双手抱在胸前,他们的胳膊上肌肉隆起,身上散发着一股戾气,把张海家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仿佛要将所有的生机都隔绝在外。
张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地贴在门边上,他强装镇定,声音却还是忍不住颤抖地问道:“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那为首的男人嘴角一撇,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寒夜中的狼嚎,透着无尽的轻蔑。他向前逼近一步,伸出手指,像一根坚硬的铁棍般狠狠地戳了戳张海的胸口,恶狠狠地说道:“小子,别装糊涂。你最好给我老实点,别乱说话,尤其是关于之前那些事。要是让我们听到你多嘴,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那手指戳在胸口的地方,仿佛燃起了一团火,烧得张海的皮肤生疼,更烧得他的内心惶恐不安。
张海的身体瞬间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过去被犯罪团伙胁迫的恐怖经历,如同一部惊悚的电影,在他脑海中迅速放映。
那些在赌桌上被逼迫的无奈,被债主追打时的狼狈,被威胁要伤害家人时的绝望,都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如同一张白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牙齿在嘴里不住地打战,发出轻微的咯咯声。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被恐惧笼罩的黑暗时光,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而压抑,让他喘不过气来。他声音颤抖地说道:“我…… 我已经改了,不会再提那些事了,你们放过我吧。”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一个在黑暗中无助求救的孩子。
那男人哼了一声,目光中满是不屑,鼻孔里喷出一股粗气:“最好是这样。我们可盯着你呢,别以为你现在能过上安稳日子就没事了。
要是敢不听话,有你和你家人好受的!” 说完,这几个人嚣张地大笑着,笑声在狭窄的楼道里回荡,如同恶魔的嘲笑。他们转身离去,脚步声 “咚咚咚” 地响着,渐渐远去,但那声音却像是敲在张海的心上,一下又一下,让他的心揪得更紧。
张海呆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动弹,仿佛一尊雕塑。等他们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他才缓缓地关上门,那双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他双手抱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那泪水浸湿了他的手掌,也浸湿了他的脸庞。他心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原本以为已经摆脱了过去的阴影,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可没想到那些罪恶的势力还是不肯放过他。他仿佛看到了家人可能遭遇危险的可怕场景,父母惊恐的面容,孩子无助的哭泣,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他担心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害怕之前所做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那些在社区努力工作的日子,那些想要重新做人的决心,都可能因为这些人的威胁而化为泡影。
在极度的恐慌和无助之中,张海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郑建国的身影。郑建国就像一座坚实的大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总是能给他依靠和保护。
他想起郑建国坚定的眼神,温暖的话语,想起郑建国一次次为他奔波,为他排忧解难。他知道,只有郑建国能够保护他和他的家人。
于是,他颤抖着双手拿出手机,那双手就像风中的树叶,不停地抖动。他好不容易才拨通了郑建国的电话,每按一个数字键,都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电话那头,郑建国刚结束一天的工作,正准备脱下警服回家。忙碌了一天,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疲惫,但想到能回家和家人团聚,心中还是有一丝期待。
看到是张海打来的电话,他心中微微一紧,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他太了解张海了,这个年轻人经历了太多苦难,若非遇到了万分紧急的事情,绝不会轻易给他打电话。他迅速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张海带着哭腔的声音:“郑警官,救救我…… 有几个陌生人找到我,威胁我‘别乱说话’,否则不会放过我……” 那声音里的恐惧和绝望,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揪住了郑建国的心。
他立刻意识到,极有可能是赌场背后的残余势力仍在暗流涌动,并未被彻底清理干净。这些狡猾而凶狠的家伙,必定是害怕张海继续挺身而出,提供更多对他们不利的证据,所以才使出这般下作手段,妄图恐吓张海闭嘴。他们就像躲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时刻窥视着,一旦有机会就会出来咬人。
郑建国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那节奏越来越快,仿佛是他内心焦急的旋律。眉头紧锁,形成了深深的沟壑,脑海中迅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他深知这些犯罪分子的凶残与不择手段,他们就像一群疯狂的野兽,一旦让他们察觉到警方的行动,很可能会狗急跳墙,给张海和他的家人带来更大的危险。
说不定会对张海的家人实施绑架,或者进行恶意伤害,制造更多的混乱和恐慌。
他站起身来,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迈得坚定而有力。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坚定与果断,那是一种对正义的执着,对罪恶的不容。
此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保护好张海,绝不能让他再次受到伤害。同时,也要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将这股残余势力一网打尽,彻底铲除这颗社会毒瘤,不能再让这些犯罪分子继续逍遥法外,危害社会的安宁与稳定。
郑建国拿起对讲机,他的手紧紧地握着对讲机,仿佛那是他对抗罪恶的武器。
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说道:“全体注意,现在有紧急任务。
赌场背后的残余势力试图威胁证人,我们要确保证人的安全,同时寻找机会将他们绳之以法。
这是一场与邪恶的较量,我们绝不能退缩,一定要让这些犯罪分子受到应有的惩罚!”
对讲机里传来队员们整齐而响亮的回应:“是!” 那声音如同激昂的战歌,鼓舞着每一个人的斗志。
他又拨通了张海的电话,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就像一位经验丰富的兄长在安抚受惊的弟弟:“张海,你别害怕。
现在先别声张,不要让那些人察觉到你已经报警。你就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正常生活。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我们会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我向你保证,那些坏人不敢把你怎么样。” 他知道,此刻张海需要的是信心和安全感,所以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关切和承诺。
挂断电话后,郑建国迅速安排便衣警察在张海家附近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