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了,杜卡雷,还有那个只会用假面貌示人的小东西。”
双方对峙之时,一道声音从众人身后传来。双方都回头看去,血魔大君和变形者的脸色变得微妙,而维多利亚方面则是疑惑。
苏言并没有在乎双方的异样,他只是缓缓穿过人群,走到了戴菲恩身边,轻轻开口
“好了孩子,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戴菲恩刚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而后抱着自己的母亲晕倒在地。苏言蹲下,给这位伟大的母亲注射药剂,待到她回复呼吸后,苏言站起身,看向双方,没有说话,血魔大君按耐不住,直接开口
风,似乎又起了。
却不再是咆哮,而是一种像叹息般的低吟,游走在废墟与血迹之上。
戴菲恩倒在母亲怀中,陷入昏睡。她的呼吸渐趋平稳,脸上的倦意像是终于卸下了某种沉重的负担。
苏言站起身,衣袍在风中轻拂,那双眼睛古老而冷静,仿佛能望穿时间本身。他并未佩剑,也未携任何异能的标记,却只是站在那里,就足以令空气凝结。
血魔大君微微眯起眼:“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一向桀骜的语气里,第一次出现了迟疑与戒备。
苏言没有立即回答。他只是看了眼推进之王,那目光无须言语,后者心领神会,立刻命人将戴菲恩与温德米尔公爵带离。
维多利亚士兵们在不安中后撤,仍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但变形者却没有动作,也没有阻拦。他静静站在那儿,仿佛石雕一般。
直到推进之王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的甲板尽头,苏言才终于开口。
“我很失望。”
简单的四个字,却像钟鸣一般击打在所有人的耳膜深处。
“众王庭和萨卡兹,走到今天这一步,我都看在眼里。”他的声音低沉,“我当年离开时,承诺过——只要你们能放下仇恨,偏安一隅,我就会为你们找到新的家园。”
他缓缓抬头,那双眼睛中没有怒火,只有深重的疲惫。
“但你们没做到。”
血魔大君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像是在强忍什么。“你……还真是久违了,苏言。”他冷笑,“好久不见了。你还是一副救世主的姿态。可你看到了吗?你离开之后,众王庭腐朽、萨卡兹被背叛、旧地沦陷、血脉断绝,我们的时代早已终结!”
“你们选择了以仇恨为燃料。”苏言打断他,“用血巫术滋养新生者,用伪装和掠夺延续族群。这不是未来,是坟墓。”
“而你呢?”变形者突然开口,语调平淡,“初代魔王。你本应死在祭坛上,与母地同葬。你在逃避。”
苏言望向它,语气依旧温和:“你……是新的个体,还是旧我碎片的延续?”
变形者没有回应。
它只是走近了一步,眼神冷静至极。“你曾在我们意识的最深层留下印记。你教会我们形态,教会我们语言,教会我们……悲悯。可你离开之后,我们便不再理解什么是‘等待’。”
“我们在时间的深井中腐化,而你,在阳光下沉睡。”
苏言沉默。
他仿佛老去了许多,额角的银丝在风中摇晃,如同飘落的霜雪。
“我不是在沉睡,”他轻轻道,“我是在等你们自己醒来。”
空气陷入长久的沉寂。
血魔大君嘴角的讥笑逐渐消散,眼中的桀骜化作某种模糊不清的情绪。他开口,声音低哑:
“……那你现在回来,是想做什么?”
“做该做的事。”
苏言走近,在这遍布残骸与倒影的甲板上立定。
“如果你们还有一丝血脉记得我们为何而战,就该收手。维多利亚已不是昔日帝国,但它也不是你们的祭坛。”
他转头,目光投向不远处早已熄灭的战火。
“我不是来阻止战争,我是来结束它的。”
血魔大君怔住,变形者低头不语。
苏言缓缓道:“我在叹息,不是为你们的堕落,而是为我曾经……竟相信你们可以选择和平。”
天边传来轻微的雷鸣。
苏言望向那遥远的云层,像是在望着过去的自己。
“杜卡雷。”他忽然喊道。
血魔大君浑身一震。
“你还记得,最初的名字吗?”
“那不是我的名字。”血魔冷声回答,“那是你给我的诅咒。”
苏言点头,仿佛理解。
“很直接。”
他向前踏出一步,血魔大君周身的血流剧烈震荡了一瞬。
变形者下意识挡在血魔身前,却被苏言轻轻一摆手,定在原地。
“我不会杀你们。”苏言叹息。
“你们不是敌人……只是迷路太久。”
这一刻,血魔大君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第一次抬头看见那道白色身影时的场景。
那时他们是无形之物,是野兽、是尘埃。
苏言蹲下身,对他们说:
“你们很特别。”
回忆一闪而逝,血魔闭上眼,喃喃低语。
“我……累了。”
变形者默默低头,第一次,在众目睽睽之下,单膝跪下。
苏言轻声一笑,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更轻。
“那就睡一觉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风,再次吹过甲板——
带走了残血,也带来了新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