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乖巧地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手里无聊地转着根细铁丝。这根铁丝在他的指尖灵活地转动着,时而绕成一个小圈,时而又被拉直。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爹剁馅。邹善的胳膊肌肉随着挥刀的动作不停地贲张,古铜色的皮肤在明亮的灯光下泛着油光,那油光像是给皮肤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膜。他围裙下的肩膀宽得像座小山,仿佛能扛起整个世界的重量。“老爹,皮冻化好了吗?”他忽然开口问道。邹善头也不抬,专注地继续着手里的动作,另一只手准确无误地往盆里倒皮冻碎,嘴里说道:“早切好了,比你上次做探测器缓冲垫的海绵还匀。我切的时候可是一丝一毫都没马虎,每一块皮冻的大小、厚度都差不多。”
揉面时,邹善的手掌宽大而厚实,几乎能完全盖住整个面团。那面团在案板上像是一个乖巧的孩子,任由邹善摆弄。他掌心缓缓发力,面团在案板上“砰砰”作响,每一声都仿佛是面团在欢快地歌唱。他手臂上的青筋微微凸起,像是一条条蜿蜒的小蛇,显示出他正在使用的强大力量。林昼好奇地踮起脚看着,眼睛里满是崇拜,突然大声说:“老爹的手比和面机还厉害!”邹善听了,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手腕轻轻一翻,面团被他像变魔术一样抛到空中。面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下时刚好稳稳地落在案板中央。“当年在刑房,揉草纸团练腕力,比这面团硬三倍。”话刚出口他就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回忆,随即改口道,“练劈柴时揉的。”
擀汤包皮时,邹善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把菜刀当成了擀面杖。他稳稳地捏住刀背,刀刃轻轻地贴着面团缓慢旋转。那面团在刀刃的带动下,一圈一圈地转动着,仿佛在进行一场优雅的舞蹈。转一圈,一张薄如蝉翼的面皮就落在盘里。这张面皮的边缘齐整得像用圆规画过一样,线条笔直而流畅。“这招叫‘刀擀皮’,”他把面皮递给林夜,脸上带着一丝自豪的神情,“你看,能透过皮看到盘底的花纹,比你们激光切割的钢板还匀。我练这招的时候,不知道用坏了多少面团,才练出现在这样的精准度。”林夜接过面皮,指尖在面皮上轻轻一点,只见十张面皮突然自动整齐地叠好,摆得整整齐齐。原来是他嫌一张张摞太麻烦,悄悄动了点法术。那法术施展的时候,空气中还隐隐闪烁着一丝微弱的光芒。
诸葛亮的羽扇轻轻敲了敲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眼神中带着欣赏,说道:“邹兄这刀工,倒像军中分粮,颗颗均匀。在战场上,粮食的分配可是关系到士兵们的生死,容不得半点马虎,邹兄这刀工的精准度堪比那严谨的分粮官啊。”周瑜正帮着调馅料,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笑着说道:“灌汤包的褶子得捏十八道,像水师战船的缆绳结,多一道则紧,少一道则漏。这褶子的数量和形状,就如同战船缆绳结的作用一样重要,关系到灌汤包的成败。”邹善认真地点点头,捏褶子时拇指与食指快速翻飞,动作熟练而精准。十八道褶子在他手里转瞬成型,顶端的小口刚好能漏出点汤汁,不多不少,仿佛是经过精密计算一般。
做狮子头时,邹善换了一把重刀。这把重刀的刀身厚重,刀柄粗壮,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把剁好的肉馅用力往案板上一摔,肉馅在案板上溅起一些细碎的肉沫。刀柄在他掌心灵活地转了半圈,刀刃朝下,“砰砰”几声,肉馅被砸得紧实。“当年斩大块骨头,讲究‘砸三刀定形’。”他一边说着,手腕轻轻一抖,肉馅被分成大小相等的六团。他仔细地检查着每一团肉馅,确保误差不超过一钱。“狮子头要‘外紧内松’,像你们做的防护壳,外面硬,里面裹着汤汁。这做狮子头的技巧,就如同制作防护壳一样,需要掌握好内外的平衡。”
林昼趴在案板边,眼睛紧紧地盯着老爹的一举一动,看着老爹做狮子头。邹善把做好的狮子头下油锅时,油锅里的油花瞬间溅起。邹善眼疾手快,立刻伸手一挡,他宽厚的手掌像面小盾牌,稳稳地护住了身后的林昼,不让一滴热油溅到他身上。另一只手用锅铲轻轻翻动着狮子头,狮子头在油里均匀地转动着,表皮很快就变成了诱人的金红色,那颜色红得透亮,像是被精心染上的一般。“老爹,要放荸荠吗?”林昼忽然问道。邹善从保鲜盒里抓出一把荸荠,这些荸荠个个圆润饱满,带着泥土的清香。他拿起菜刀,快速起落,荸荠很快就成了碎丁。这些碎丁大小均匀,混进肉馅里,“放了,脆生生的,像你们探测器里的弹簧,有点韧劲。这荸荠加进去,能让狮子头的口感更加丰富。”
蒸笼冒起白汽时,林夜突然指着蒸笼盖,着急地说:“老爹,缝太大,蒸汽跑太快。”邹善没说话,只是伸手在蒸笼边缘轻轻一按。他的手指用力均匀,那竹篾缝隙突然自己收紧,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操作一样。这是他练刀时练出的精准指力,能精准控制发力的轻重。林昼兴奋地拍着手笑,大声说:“老爹比哥的法术还厉害!”林夜挑了挑眉,自信地说:“我能让蒸汽自己转圈。”说着,只见蒸笼里的汽柱突然打了个旋,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拧过一样,那蒸汽旋转的样子十分奇妙。
灌汤包出锅时,邹善用菜刀轻轻一挑,动作轻柔而准确,包子就稳稳地落在碟里。碟里的汤汁因为包子的落下而晃出小小的涟漪,那涟漪一圈一圈地扩散开来。林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小口,热气瞬间从嘴里冒出来,烫得他直呼气,可他却舍不得松口,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比上次在早茶店买的好吃!”林夜则用勺子舀起汤汁,指尖在勺子上一点,只见汤汁突然凉了三分。这是他施展的小法术,能让汤汁快速降温。“老爹的皮太薄,烫嘴。”邹善笑着敲了敲他的勺子,温和地说:“吃慢点,当年教你俩喝粥,就属你最急。”
狮子头炖在砂锅里,砂锅里的汤咕嘟咕嘟冒着泡,那气泡一个个地往上冒,然后破裂,发出轻微的声响。邹善用刀把砂锅边缘的浮沫撇掉,他的动作稳得像在雕刻一件珍贵的艺术品。“这汤里加了陈皮,”他一边说着,一边给两个儿子盛汤,“解腻,像你们给探测器加的散热片。这陈皮的作用就如同散热片一样,能让汤的口感更加清爽。”林夜喝着汤,忽然瞥见老爹围裙口袋里露出的磨刀石一角。早上他还看见老爹在阳台练刀,那刀刃划过石头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和刚才剁肉馅时的节奏一模一样,仿佛是一首独特的音乐。
晚饭时,灌汤包的香气混合着技术部淡淡的机油味,在明亮的灯光里缓缓漫开。这种独特的混合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里,让人感觉既温馨又奇妙。邹善看着两个儿子吃得鼻尖冒汗,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忽然伸手擦掉林昼嘴角的汤汁,他的手掌粗糙,带着刀茧,可动作却轻得像羽毛,生怕弄疼了儿子。“明天特展结束,老爹给你们做刀削面。”他说,菜刀在碗沿轻轻一磕,发出清脆的声响,一颗没舀起来的狮子头自己跳进林夜碗里,仿佛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推动着。“用新磨的刀,保证削得比机器还匀。我这刀磨得可锋利了,削出来的面一定又细又匀。”
林夜抬头,看见老爹鬓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那汗珠晶莹剔透,在灯光下闪烁着光芒,最后落在围裙的卡通轮船上。窗外的长江涛声混着蒸笼的嘶嘶声,交织在一起,像一首温柔的曲子,那声音舒缓而动听,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格外宁静。他忽然想起第一次把40岁的老爹带回现代时,老爹攥着那把行刑刀,在陌生的厨房里手足无措的样子。那时的老爹眼神里充满了迷茫和不安,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陌生。而现在,这双手能斩骨,能揉面,能为他们捏出十八道褶的灌汤包,刀光里的戾气,早被岁月酿成了掌心的温度。
“老爹,”林昼举着半个包子,眼睛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明天刀削面要加番茄鸡蛋卤!”邹善笑了,他的笑容温暖而慈祥,手臂肌肉在灯光下轻轻起伏,像是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好,都依你们。只要你们喜欢吃,老爹什么都愿意做。”菜刀被他随手放在案板上,刀刃映着三个脑袋凑在一起的影子,那影子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温馨。这把菜刀的刀刃如同一块温润的铜镜,照见了比长江还绵长的时光,那时光里充满了父子间的亲情和温暖。
灌汤包的热气悠悠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如一层薄纱般轻柔,不过片刻,便渐渐消散了。邹善站在案板前,双手麻利地将案板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碗筷往旁边轻轻一划拉,碗筷在案板上滑动,发出清脆的声响,腾出的那片地方大小正合适,刚好能够稳稳当当地放下一个圆滚滚的大西瓜。
那西瓜是邹善下午专门从热闹非凡的菜市场精心挑选后拎回来的。它圆溜溜的模样,真就像一颗蓄势待发的小炮弹,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可爱劲儿。在温暖明亮的灯光照耀下,西瓜表皮那一道道深绿色的条纹闪烁着油亮的光泽,仿佛是大自然用最细腻的笔触精心描绘上去的。
“吃点水果解解腻。”邹善一边说着,一边毫不犹豫地抄起那把刚刚还在剁肉馅的菜刀。此时,林昼正双手捧着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打着饱嗝,看到邹善要切西瓜,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像个小尾巴似的凑了过来,满脸期待地问道:“老爹,要切花形吗?”邹善微微挑眉,手腕灵活地一转,那把菜刀就像他手臂的延伸一般,精准地在西瓜顶端轻轻一磕。只听见“咔嚓”一声清脆的声响,瓜皮瞬间裂开了一道笔直的缝,那道缝规整得就像是用尺子仔细量过一样。
邹善没有回答林昼的问题,而是专注地开始下刀。他的动作娴熟极了,菜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如飞鸟般快速舞动。眨眼间,原本完整的红瓤白籽西瓜就变成了几十块大小均等的三角块。更令人惊叹的是,每一块西瓜连瓜皮的厚度都一模一样,简直就像是经过了精密仪器的测量和切割。
林夜静静地坐在小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老爹切瓜的手。那双手手指节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劳作的结果,但却灵活得不像话。每一刀下去,都像是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指引,精准地避开了瓜籽最密集的地方。邹善的胳膊上,肌肉随着挥刀的动作有节奏地微微滚动,就像波浪在水面上起伏。他腰间围裙的绳带被绷得紧紧的,隐隐约约露出背后紧实的肩胛骨轮廓。那是他常年举刀练出来的独特体态,哪怕现在切的只是一个普通的西瓜,也依然带着一股稳如磐石的强大气场。
“老爹切的瓜比模具印的还匀!”林昼兴奋地抓起一块西瓜就往嘴里塞,汁水顺着他的下巴“吧嗒吧嗒”地往下滴。林夜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伸手在他下巴下虚虚一托。就在这一瞬间,几滴汁水突然凭空消失了——原来是林昼又嫌找纸巾麻烦,偷偷动了点小法术。
邹善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他笑着伸手揉了揉林夜的头发,语气温柔地说道:“别总用这些小法术,用手擦才干净。”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切得最规整的一块西瓜推到了林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