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一番话说完,沮授也顿觉蹊跷。
的确奇怪。
刘表能在荆州这样的四战之地站稳脚跟,绝对不是无能之辈,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必然都是深思熟虑,考虑过各种利害得失的。
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去和一个小孩缔结盟约。除非,这个孩子非比寻常。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刘璘根本就是个傀儡,益州的大权实际上已被刘备所掌控了。
沮授显然更倾向于后者,于是道:“主公,刘备做了益州长史,主公曾说,他绝不会久居人下,难道,是他架空了刘璘,再与刘表结盟的?”
张尘轻叹道:“起初,我也是做此想,可是看到这封线报,我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才要调查刘璘,细作便暴露了身份,这就说明,有人不想让我们查到刘璘的底细,这也说明,刘璘此人绝不简单!如果他只是一个傀儡,刘备没有必要在他身上费这么大的功夫。”
“那主公是觉得,刘璘才是益州真正的主人?”
听着沮授的询问,张尘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张尘熟知三国,可以断定,历史上,绝无刘璘这个人,此人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他真的是刘焉不为世人所知的儿子吗?
如果是这样,历史上的刘焉,为何没有传位给他?
如果不是,那又是怎样一个人,能够让刘备这样的枭雄甘心俯首呢?
难道……?!
张尘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名字,同时,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刘协!
刘协的死,很蹊跷。坠马而亡,没有寻到尸体,就连张尘也派人寻找多时,都无任何结果。
难道,刘协是假死脱身,躲到了益州?
如果真是这样,以他先帝之子,陈留王的身份,号召刘备、刘表这些宗室之人,自是不难。而且,他的年纪,也正是十岁!
难道,真的是他?
可他是怎么做到的?假死脱身,前往益州,改换身份……
这一系列的操作,是他一个十岁的孩子,所能完成的吗?
张尘不禁一阵惊讶,若此子真有如此能力,那日后,他必是自己的头号大敌!
眼下,荆益既已结盟,那接下来,就看他们会有什么动作吧。反正一时半会儿,还威胁不到自己。
“公与,益州细作既已暴露,看来,我们是无法查到刘璘的身份了。你帮我去查另一件事。”
“请主公示下。”
“我想让你查一下,陈留王坠马遇难一事。”
“陈留王?”沮授不由一怔,“此事早已盖棺定论,主公为何想要去查?难道,主公对此有所怀疑?”
“我只是觉得,陈留王死得太过蹊跷。身为王爷,外出狩猎,竟然会坠马落下山崖,身边的随从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就没有人随行护卫吗?”
沮授闻言,不禁面露难色,道:“随行护卫之人,早就在噩耗传来当日就被陛下下令斩杀了,想要查的话,恐怕很难。”
“这就是最为奇怪之处。”张尘道,“陛下为何急于将这些人处死?当时,只知陈留王落马坠崖,并未寻到尸首。陛下若是留着这些人,说不定还能问出陈留王的线索,可陛下却将他们全都杀了,这究竟是为弟报仇,还是杀人灭口?”
“这……”一听这话,沮授顿时面色一变。
是啊,为何当时,就没有人想到这一层呢?
难道,陛下并不想找回陈留王?
“主公放心,属下这就派人去查。最多五日,必有交待。”
沮授说罢,拜辞而去。
张尘随即又陷入深深的沉思。
刘协,这一次,你能让我惊艳吗?
……
幽州,蓟城。
这几日,城中各门都增加了不少兵力驻防,城门也一直关闭,不再开启,到处都弥漫着即将开战的氛围。
城中百姓也早已意识到这一点,公孙瓒大军已攻下雍奴,下一步必是蓟城。
数日前,一些人便已经逃离蓟城,奔往代郡或是冀州躲避。但更多的人却是选择留下,同蓟城、同刘使君共存亡!
刘虞看着这些不离不弃的百姓,心中也是万分感动。
然而,战事,也即将拉开帷幕。
今日一早,便有探马回报,公孙瓒大军已出雍奴,奔蓟城而来,距此已不到三十里。
刘虞闻言大惊,急忙召集众人商议对策。
太史慈道:“使君勿忧,昨日,末将已在蓟城的五万兵马之中,挑选出精锐将士一万五千余人,和末将带来的三万人马混编一处。这些人足堪守城重任,至于其余的三万老弱,可作为预备队,机动驰援各处。如今,四门皆有精兵把守,公孙瓒短时间内是攻不下来的。”
华歆也道:“使君大人,我已发出飞鸽传书,主公早已调集渤海大营十万兵马,只要收到消息,立刻便会驰援蓟城。”
刘虞听罢,这才放下心来,忙道:“一切,就有劳子义将军和子鱼先生了。”
过了半晌,下人忽报,说是公孙瓒大军已在东门出现,正在城下列阵,看样子,是要攻城。
刘虞一听,顿时脸色凝重起来。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诸位,请随我一同前往吧。”
说着,刘虞便和众人直奔东门而来。
来到城楼上,刘虞向下俯瞰,只见城下兵马不下十余万,排列着整齐的方阵,将士个个士气高涨,精神饱满,猎猎旌旗之间,隐隐透着肃杀之气。
敌军阵中,打马跃出一将,手持马槊,身披银甲白袍,赫赫声威。
此人正是白马将军——公孙瓒!
公孙瓒微微抬眼,瞧见城楼之上的刘虞,微微笑道:“伯安兄,别来无恙啊!”
“伯圭兄,你我也有许久未见,今日搞这么大阵仗,所为何事啊?”
“哼!明知故问!”公孙瓒喝道,“乌桓乱兵劫掠北平周边村镇,杀害无辜百姓,本将军一路追寻,直至此处。那些乱兵进入了蓟城,我也不与你为难,你打开城门让我进去搜查一番,只要找到那些贼人,我便立刻退兵,如何?”
“伯圭兄,你引十几万大军来此,现在还要我打开城门,你当我刘虞是三岁小孩不成吗?”
“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公孙瓒!”刘虞此时也生出几分怒火,“陛下有旨,令乌桓归化,如今,乌桓民众已入汉籍,登记在册,你再若为难,便是残害百姓,本官自可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刘虞,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公孙瓒将手中马槊向城上一指,喝道:“乌桓是外族,岂能信任?陛下这道圣谕,定是别有用心之人,矫陛下之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