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娇神色微沉,立马披上衣衫:“快去,追他回来。”
“娘子……”
“答卷一事我自有主张,他如今去才会坏了我的大事。”她语气沉沉,“要快,就跟他说,我在家里等他,他不回来我不睡。”
星女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立马飞身离去。
约莫一炷香后,江舟回来了。
他显然是赶着回来的,额头沁着薄薄的汗珠。
盛娇上前替他擦了擦。
他握住她的手:“我做错了?你怨我了没?”
语气小心翼翼,像极了委屈巴巴的小狗,黑漆漆的眼睛如琉璃似的,只专注她一人。
她轻笑:“那答卷你拿回来了没有?”
江舟摇摇头:“我又放回去了……”
短短几个字,透着无限的憋屈。
盛娇惊讶——星女的行动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江舟竟然已经查到了答卷所在,甚至还得手了。
只因她一句话,他又不得不放了回去。
“做得好。”她反手握住他的掌心,将人牵着走到床边,二人并肩坐下,“也怪我没有事先跟你说,其实我也只想了个雏形,这计划并未完全成熟,谁想到你行动力这样强,说干就干了。”
盛娇说着,抿唇一笑。
“那份答卷先摆在他府里好了,日后自有收回的时候,你今日此举倒是给了我一个新想法。”
她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下一瞬,江舟的眼睛都亮了:“让我去做?”
“能凑近御前的,唯有你了,趁着各家大儒还未进京,眼下就是最好的时候。”
她替他理了理衣襟,“不过今晚……你为了我能这样豁出去,我很开心。”
哪怕她的笔墨,她的一笔一划,江舟也不愿留给那个男人。
这恰恰证明了江舟待她的一片赤子之心。
幼稚冲动,却也……弥足珍贵。
历经风浪,见惯了杀戮与背叛,往往是这份炽热的真心才能让她心安动容。
四目相对,江舟也松了口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还以为你会怪我,星女来找我的时候说得可严重了,吓我一跳……”
“不说得严重点,你怎么能这么快回来?”
盛娇俏皮地眨眨眼睛,“好了,咱们早些安置了吧,明儿你还要进宫替为妻办事呢,不精神点个怎么行?”
江舟欢喜不已,忙凑到她温润的脸颊旁亲了两口:“遵命,夫人。”
翌日一早,江舟用罢了早饭便出门了。
从妻子处领到了任务,他比往常任何一天都来的有干劲。
临别时,他转头对盛娇说:“你放心,就是用绑的,我也会替你办成。”
盛娇:……
望着他策马飞奔的飒爽背影,她笑着摇摇头。
一旁的星女很是担忧:“娘子,爷该不会真的……绑了陛下吧?”
“哪儿呢,自然不会的。”
早朝过后,紫云殿内云集了一众军机大臣商议国事。
争论半日,唇枪舌剑,互不相让,最后皇帝听得头疼眼花,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
皇帝揉着太阳穴:“这帮老东西,说是建设边境防线,联合几个州县都要在朕跟前吵得不可开交,朕又没说要漏了谁?如今国库充盈,有的是财力支撑,他们这般闹腾无非是不愿见到与自己抵抗的势力更进一步。”
“陛下说的是。”江舟迎合道。
紧接着皇帝又说了好些,江舟无一例外都是捧着哄着。
这样反常,惹得皇帝忍不住皱眉盯紧了他:“你今日怎么怪怪的?”
“夏日绵长,酷暑难当,微臣听说景王府上有一池盛放的墨莲,很是独特雅致,夏日欣赏来再好不过,不知陛下可否愿意移驾,让微臣陪同,咱们一块去景王府上赏景吧。”
皇帝:……
祝公公:……
话题转得太快,以至于这二人都没能回过神来。
半晌,皇帝迟疑着发问:“你媳妇答卷被人偷了,你怀疑是景王干的?”
祝公公也好奇地看过去。
江舟一脸明朗:“怎么会呢,景王殿下是这样的人嘛?微臣只是觉得墨莲难得,盛放一次怎能错过,也想着能让陛下好好散散心,宫里的景致再好,看久了也很枯燥的。”
说到这儿,他大约是觉着意图太过明显了,又硬生生地给自己打圆场,“就算不去景王府,还可以去郑王府看假山玉石,怀王府上的江南园林也是别具一格,实在不成,您也可以来微臣府上。”
皇帝听不下去了,连连摆手:“你住口吧你。”
江舟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不死心:“景王府的墨莲真的蛮不错的。”
皇帝:“……知道了!!”
宫中的旨意传到景王府。
魏衍之吃惊不小:“什么?父皇要来我府上赏莲?这么突然的旨意到底是为什么?宫中一点消息都没有么?”
身边心腹面面相觑,谁都答不上来。
派去流华宫询问的奴仆来回话,也说兰妃娘娘被蒙在鼓里,根本一无所知。
兰妃尚在宫中,都不能及时揣测圣意,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魏衍之负手踱步,来来回回好几次,总算安静下来:“也好,府里接驾是重中之重,父皇愿意来我府中也是彰显恩宠,吩咐下去,阖府上下都尽心准备,预备接驾!”
“是……”
景王府上下修缮一新。
一池墨莲迎风摇曳。
清润碧绿的荷叶衬托着一朵朵宛若玉雕的花朵儿,在朗朗晴空的映照下,如画一般,美不胜收。
皇帝的銮驾停在景王府门外。
魏衍之早早全副仪仗恭候,跪拜于阶下。
今日伴驾前来的,除了兰妃外,还有安妃。
见到安妃从马车上下来,魏衍之差点没绷住神色。
安妃浅笑嫣然,手执一把团扇,以扇面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弯弯如月、盛满了千言万语的美眸,迎光而照,越发娇颜如花,青春正盛。
她的视线在魏衍之身上停留得最久。
看得后者顶着一头太阳,却硬生生出了一背脊的冷汗。
安妃得宠已经到这个地步了?
皇帝驾临皇子府,随身伴驾的,就该是这皇子的生母。
除非皇子的生母位份太低,不宜伴驾,才会另择高位嫔妃。
魏衍之显然不在其中。
有了兰妃还不够,还要安妃作陪。
魏衍之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安妃对父皇的重要。